福清回頭看了殊妙一眼,殊妙會意,摘下了遮著大半張臉頰的兜帽,對著禾曦柔柔的拜倒道︰“民女殊妙,參見曦貴人。”
如意閃過了一絲詫異,顯然是認出了殊妙便是今日進宮獻舞之人,她眸光中帶著一些探尋,看向了禾曦,但禾曦好像是並不詫異,只是淡然一笑道︰“殊妙姑娘不必多禮,此時也沒有外人,快起身吧。”
福清見禾曦態度如此,微微懸著的心便放下心來,笑著道︰“小主,殊妙姑娘今日進宮,陛下已經賞賜了懿月宮給殊妙姑娘住,只不過今日實在不太方便,老奴只能想到貴人這里了。”
禾曦向來對福清十分敬重,見到福清這般說,心中便已經了然,她頷首道︰“正好,這靈秀宮我一個人也悶得慌,有殊妙姑娘作伴,也是一樁美事。”
殊妙心中生出了些許的感激,畢竟禾曦也算是為她解了圍,福清也放心了,他感激的道︰“皇後娘娘和陛下還等著奴才回去服侍,就不打擾貴人和殊妙姑娘了,奴才先告退。”
禾曦點了點頭,對著如意道︰“如意,去送送福公公。”
如意應了一聲,便同福清一同出了殿門,因著晚間禾曦不喜歡身邊有那麼多的人服侍,便也只留下了如意一人,現在如意走了,整個殿內便只剩下了殊妙和春桃了。
殊妙不知道為何,方才還覺得禾曦平易近人,此時竟然生出了些許的壓迫感來,听著腳步聲漸進,殊妙直覺一陣威壓朝著自己壓了過來。
她緊緊的攥緊了自己的掌心,強制的讓自己鎮定了下來,抬頭看向了禾曦。
禾曦走到了殊妙的面前,一眼便看見了殊妙頸間曖昧的紅痕,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走到了殊妙的面前,寬厚的笑著道︰“一會兒,我會讓如意幫你準備一間屋子,你就放心休息,明日對著外人,就說我極為喜歡殊妙姑娘的舞姿,請姑娘在我宮中宿了一夜。”
這樣一來,算是完全將所有的責任攔在了自己的身上,給了殊妙極大的尊榮,殊妙再次拜倒道︰“殊妙謝曦貴人仗義相助之恩,日後若是有機會,必然會報答。”
禾曦這次卻沒有攙扶她起來,只是定定的看著殊妙的頭頂,輕聲道︰“殊妙姑娘也不必如此,我今日幫你,也並非全為憐惜,而是你我日後同在宮中,有諸多的不易,而我也深知這背後的辛勞,這件事情對于我來說也算是舉手之勞,況且看似是幫了你,也算是成全了我在陛下面前的美名,殊妙姑娘無需這般介懷。”
禾曦將話說的極為通透,就連一旁的春桃都不禁有些好奇的偷眼看著禾曦,她身在宮中,自然知道這位小主的事情,能從冷宮安然無恙的出來,還晉升了位份的,這後宮中怕是沒有誰能做到,早先在下人中便有說法,此女絕對不如表面看著那般寬和簡單。
現在看來,當真是個七竅玲瓏心的人,殊妙自然也是沒有想到,禾曦會這般說,一時間也接不下去禾曦的話,有些呆愣的怔在了原地。
還是春桃最先反應過來,上前攙扶了殊妙起身。
幾人相顧無言。
另一邊福清回了養心殿,皇後已經在養心殿歇下了,反倒是陛下正坐在案前批閱奏章,但是面前的案幾卻是久久都沒有翻動一頁,見了福清回來,趕緊放下了手中的筆。
福清自然是知道拓跋琛的意思的,他用只有兩人能听見的聲音道︰“事情已經辦妥了,現在殊妙姑娘在曦貴人處,陛下放心好了。”
听聞禾曦的名字,拓跋琛還真的是送了一口氣,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此事你做的極好,朕自會好好賞你。”
福清先是謝過了拓跋琛,便識趣的退到了廊下站著,了卻了心頭的擔憂,拓跋琛這才回了寢殿休息著。
然而這一夜,不管是誰,都顯得十分的難熬和漫長,賢王府內,從宮宴回來後,蕭奈便一直悶悶不樂,平日里極為喜歡粘著拓跋 的她,也反常的徑直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心中似喜似悲,喜的是,自己無論如何,終究是嫁給了拓跋 ,然而悲的是,只是個側妃而已。
婢女見到她將瓶中插得花枝一點一點的揉捏成了細碎的爛泥,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便上前勸解道︰“小姐,王爺去了京郊,怕是幾日之後才會回來,臨走的時候,囑咐小姐好好休息呢。”
蕭奈只是呆愣的點了點頭,但是眸中的不甘心,好像是星火一樣,一點一點的吞噬著她的理智,那婢女見到蕭奈如此,又勸到︰“小姐,奴婢多一句嘴,這件事情,您應該高興才是。”
蕭奈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頭問道︰“你說什麼?有什麼高興的?”
那婢女見到蕭奈終于願意搭理自己了,忙高興的道︰“就是,您應該高興,雖然只是個側妃,但是現在不是沒有正妃麼?況且我們王爺不是說了,以後要是有心儀的人選,必然會告訴陛下,可是,您可是和王爺青梅竹馬的,奴婢看,王爺除了心儀你,便再也沒有正眼看過旁人了,也就是說,或許王爺永遠也不會有正妃也不一定呢。”
她見到蕭奈的表情有一絲微微的松動,又道︰“再退一萬步講,您要是先生下了小王爺,那到時候,母憑子貴,升為王妃也是不一定的,這側妃是陛下的意思,就算是我們王爺再發對,也不能駁了陛下的顏面,反而,小姐現在這般愁眉苦臉的,讓王爺看見了,還以為小姐不願意嫁呢,小姐該諒解王爺才是呢。”
後面這句話本就是打趣蕭奈的,卻不想蕭奈當了真,她忙到︰“怎麼會,我對 哥哥的感情,就算是旁人不知道,你還會不知道麼? 哥哥也一定不會誤會的。”
那婢女見到蕭奈有些情急了,忙順從的安撫到︰“好——我的好小姐,就算是賢王殿下知道小姐並非是因為不願意嫁,可是沒有幾個男人願意看女人苦著臉的,您說是不是?”
蕭奈听著她的話,便不自覺的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頰,轉頭看向了銅鏡,借著昏暗的燭光,果然見到自己的眉眼都垂著,唇角抿著一個刻薄的弧度,看起來,十分的刁蠻,她似乎是對這樣的自己感覺到陌生,忙別過臉去,整理了自己的神色,有些慌張的道︰“不行,我要去找 哥哥。”
她想告訴他,她不是不想嫁,她想通了,就算是個側妃的位置,只要能陪在他的身邊,什麼樣子的名分她都不在意。
她甚至有好多話想對拓跋 說,她站起身,便朝著門口走去,那婢女並沒有想到蕭奈做了如此突然的決定,忙道︰“小姐,這天色已經晚了,您就算是想去,也要明天再去啊。”
哪知道,現在的蕭奈,已經完全听不進去這婢女的話了,她搖了搖頭道︰“不行,我就要現在過去,去幫我準備衣服。”
那婢女見到蕭奈竟然這般執拗,只能順從的按照蕭奈的吩咐下去準備東西了。
月七作為拓跋 的貼身侍衛,自然是跟著拓跋 去了京郊古陵,現在留在府中的人正是陸然,見到了蕭奈帶著婢女出來,陸然忙應了上去道︰“蕭小姐,您可是要出府?”
蕭奈點了點頭道︰“是的,我要去京郊古陵,現在你就給我備馬車。”
陸然有些遲疑,他猶豫的道︰“可是,現在天色已晚,再說王爺也不知道小姐的打算,您看看是不是等著明日天亮,待到屬下稟告了王爺之後,再送小姐過去?”
听見陸然這般說,蕭奈滿臉的不悅,她斜睨了陸然一眼道︰“難道本小姐做什麼事情,還要你個侍衛安排不成?”
陸然听了,忙後退了半步道︰“屬下不敢,屬下並無這個意思,只不過——”
“你哪里來的那麼多的廢話?趕緊去備了車馬就是。”見到陸然還想要再勸,蕭奈的婢女便忍不住的上前,怒聲的呵斥道。
陸然有些無奈,只能下去備了馬車,為了保證蕭奈的安全,陸然決定親自駕車送蕭奈去京郊。
坐在馬車內,蕭奈才算是冷靜了下來,想起了拓跋 ,蕭奈不禁有些忐忑起來,她看向了婢女,道︰“你幫我看看,我頭發亂沒亂?”
那婢女道︰“放心吧,我的小姐,無論什麼樣,您在王爺心中都是最美的。”說著,好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從懷中拿出了一件物事來,精致的骨瓷上印著點點的梅花,觸感溫潤,蕭奈一見,便心生歡喜的道︰“這是什麼?”
那婢女仔細的將盒子的蓋子打開來,湊過去道︰“小姐聞聞看?”
蕭奈湊近了些許,輕嗅了一下,只覺得一股淡雅的香氣鋪面而來,但是淡雅中還帶著絲絲的嬌媚的感覺,好似雪蓮盛開在雪山之巔,美則美矣,更多的是高貴。
見她眼中的欣喜和喜愛的神色更甚,婢女滿道︰“這可是京中近日十分盛行的冷香,各家小姐夫人們,都十分的喜愛,奴婢恰巧得了一盒,想留著給小姐,這不就派上了用場麼?”
蕭奈眉眼中閃過了贊許之意,她又忍不住的輕嗅了幾下道︰“你有心了——”
那婢女得了嘉獎,自然十分的得意,見到蕭奈現在就想著要往手腕上涂抹,她忙道︰“小姐,這距離京郊還有一段路程呢,等快到了,奴婢在給小姐涂抹上,保證讓王爺見到您,就挪不開眼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