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見到帝後二人這般濃情蜜意,悄無聲息退到了遠處听候差遣,安靜的好像是站在廊下的泥胎木偶一般,眼觀鼻,鼻觀心。
殿內,拓跋琛幽幽的嘆息一聲,有些無奈的輕輕的刮了下蘭若小巧精致的鼻尖道︰“你呀,無論什麼時候,朕有煩憂的事情,你總是有辦法幫著朕。”
語氣中竟然有些許懷念的意味在里面,蘭若美眸含著笑意的看著拓跋琛,眼神中有濃長的綿綿的情誼,她湊近拓跋琛的耳邊柔聲道︰“陛下,您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只要臣妾能幫您的,您讓臣妾做什麼臣妾都願意——”
語調中夾雜著嬌媚,拓跋琛眸色一深,耳畔是蘭若溫潤的呼吸,癢癢的自上而下,身上起了一身的戰栗。他一把握住了蘭若柔軟無骨的手,朝著自己拉近了些許。
蘭若一個不防備,跌落在了拓跋琛的懷中,衣帶不知道何時竟然散開了,拓跋琛垂眸,見到一抹瑩白,呼吸急促起來。
他笑的有些不懷好意,手指輕挑慢捻的劃過蘭若光滑的下頜,湊進了,聞見了一陣幽香,蘭若被拓跋琛的動作逗得嬌笑了起來,她一把攬住了拓跋琛的眸子,將自己整個人都貼了過去。
拓跋琛似乎是被蘭若這般嬌媚的姿態討好了,起身抱著蘭若朝著養心殿的後殿走去。
淅淅瀝瀝的雨聲砸在朱紅色的瓦片上,濺起了點點的漣漪,倒是減少了些許夏季的煩悶來,讓人身心舒暢了些許。
殿外的巧兒和那小太監顯然也已經知道了殿內發生的事情,不免的都有些面紅耳赤起來,巧兒只覺得自己的胸膛中似乎有一頭小鹿在四處亂撞,輕輕的慌亂了起來。她微微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巧兒才覺得那種炙熱逐漸的消退了下去。
她往著檐下站了站,微涼的雨水濺落在手上,她心頭突然升起了一種渴望來,她抬眸看向了前方的雨幕,水汽氤氳的看不清前路,一如自己在這宮中的日子,枯燥乏味沒有邊際。一般的宮女到了二十四五歲便要放出宮去了,只不過她原本就是皇後娘娘府上的丫鬟,就算是放出去,也是回到了丞相府。想起丞相府,她便想起了那人,忍不住的打了個寒噤,她看著在細雨中微微顫抖的花蕊,不禁嘆息,若是能在這宮里做個主子——
她似乎是被自己這樣大膽的想法嚇到了,趕緊重新垂下眸子去,退回了廊下,那小太監往著巧兒身邊湊了湊,輕聲道︰“巧兒姑娘可真是有福氣,跟著皇後娘娘這樣得寵的主子。”
巧兒向來是居高自傲的,又見到這小太監說到淨是一些沒有趣味的話題,難免有些不願理會,她從鼻子中冷哼一聲道︰“皇後娘娘是後宮之主,現在哪里還在乎什麼得寵不得寵這樣的事情?”
那小太監被她這般冷言冷語的嘲諷,也不在意,那臉上的笑意竟都絲毫未減,他好像是被關在籠子里面八哥一樣,冷不丁的被放出來,就嘰嘰喳喳的個沒完。
“那倒是,或許這後宮中只有皇後娘娘不在意這些,身懷龍嗣的許淑妃都做不到全然不理會,她身邊的那個綠蘿,平日里也是個心氣高的,現在許大人出了事情,我看她還能張狂幾時。”
巧兒听他言語中似乎是有怎麼也掩蓋不去的快意,知道之前綠蘿必然是給了他不少苦頭吃,她便搭話問道︰“哦?綠蘿姑娘怎麼了?”
那小太監四處看看,周圍沒人,福清又在殿內貼身服侍著,就小聲的道︰“其實前幾天,許淑妃娘娘就帶著綠蘿姑娘來找過陛下了,只不過那個時候恰巧陛下出宮去了新晉的趙大人的府邸,商議事情,就沒見著。本來啊,也就是個尋常的事情,但是奴才見許淑妃好像知道陛下不在,有些急切,想等著陛下回來。就撐著傘站在雨里等了好久,最後才離開。”
巧兒見他嘀嘀咕咕的說了這麼多的話,不禁升起一些不耐煩的情緒,但是她也從他的話中听出了端倪,許淑妃難道是之前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只不過,她想提前來找陛下求情,卻陰差陽錯的錯過了?
巨大的疑問似乎是一片烏雲籠罩在自己的頭頂,她在心中暗暗記下來,打算等到蘭若出來在稟告于她。
雨勢漸漸的小了,殿內寬大的明黃色的龍床上,蘭若一頭散落下來,勉勉強強的遮住了一身春光,她有些嬌羞的拉過了薄衾蓋在身上。
拓跋琛輕笑,一雙大手好像是靈活的魚兒四處游走,又惹得蘭若一陣嬌笑,拓跋琛神清氣爽的起身,蘭若也隨後穿了衣裳,然後對著外面的福清道︰“福清,喚巧兒進來。”
福清高聲應了一聲,片刻的功夫,就听見了細碎的腳步聲漸行漸近,正是巧兒。她打起層層疊疊的珠簾,才將殿內的景象映入眼底,男子長身玉立,赤著上身,精壯的線條此時上面有涔涔的汗漬。
女子嬌媚入骨,身上只是披了一件薄紅色的絲緞中衣,腰間系了絲絛,更襯得冰肌玉骨,身姿玲瓏。
巧兒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眸子去,這樣的場景她看過了許多遍,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養心殿空氣不暢,巧兒的只覺得胸膛發悶。
強行壓下心中的不適,巧兒服侍好帝後穿衣後,便幫著蘭若將已經散亂下來的發髻重新梳好,正待她想往著發上簪花的時候,只覺得指尖一熱,拓跋琛便出現在她背後,他高大的身影將她小小的身影完全的籠罩。
拓跋琛自巧兒的手中接過了那枚赤金的鳶尾鳳簪,薄唇輕啟︰“朕來給皇後簪。你且下去吧。”
巧兒連忙縮回了手,將手中的東西遞了出去,這才俯身告退,她離開的時候腳步都有些慌亂起來啊,但是蘭若和拓跋琛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小宮女的反常。
拓跋琛尋了一處合適的位置,輕輕的將鳳簪插進發髻,仔細端詳了,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在蘭若的身邊坐下,蘭若看著銅鏡中的一對璧人,輕聲道︰“陛下,我們有許久沒有這樣了。”
拓跋琛嘆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一事未平,一事又起,朕知道虧欠你了,等過幾個月,事情解決的,便好了。”
蘭若嚶嚀一聲,復又將手覆在了拓跋琛的手上,道︰“蜀中一事,陛下不必憂心,許大人清正廉明,能力出眾,必然會將事情處理妥當的。”
听聞蘭若這般說,原本拓跋琛心中的那點疑慮也打消了,他有些惱怒的道“今日早朝,蜀中急報,多處堤壩潰堤,淹沒了好多的農莊田地,難民們此時已經鬧到了京城了。”
“什麼?那許大人呢?”蘭若掩著唇輕呼道。
“具體的事情只能將他調任回來仔細盤查,若是朕查明他沒有將朝廷的賑災銀兩發放下去,朕砍了他的狗頭。”拓跋琛顯然也已經是氣急了,他已然忘記了這宮中還有一個許淑妃,許淑妃的腹中還有皇嗣。
“陛下消消氣,只不過陛下將許紹調回來,那蜀中的人應該怎麼辦?”蘭若道。
“朕也在想,只不過一時間也沒有了合適的人選。”拓跋琛顯然也是為此事而煩惱,蘭若眸光微轉,笑著說道︰“臣妾倒覺得應該有一人最為合適,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興趣听听?”
拓跋琛來了些許的性質,哦了一聲,好整以暇的等著蘭若的答案。
“賢王殿下——”蘭若朱紅色的櫻唇上下踫撞,輕吐出一個人來。
“拓跋 !對呀,朕怎麼把他給忘記了,若說最能安撫民心的,非皇室子弟莫屬了,他在京中無事,讓他去辦這件事情,簡直是在合適不過了。”拓跋琛的心中滿是欣喜的神色,他緊緊握住了蘭若的手掌,笑道︰“若兒真的是一語點醒夢中人,還是你有辦法。”
蘭若柔柔的依偎進了拓跋 的懷中,道︰“能為陛下分憂,是臣妾的福分,臣妾心滿意足。”
突然,拓跋琛又道︰“可是,他前些日子在古陵中被掉落的巨石砸傷,今日才上朝,此時派他前往蜀中,怕是不妥。”
這點倒是蘭若沒有想到的,她緊緊的抿著嘴唇,半晌道︰“陛下,你也說了適逢多事之秋,陛下只管下了旨意,賢王殿下必然會應下來的。”
蘭若一直在養心殿帶了足足半天的時間,用過了午膳才姍姍離去,巧兒跟在蘭若的身後,有些神色恍惚,沒有感覺到蘭若止住了腳步,一頭便撞了上去,蘭若唯一皺眉,轉身斥道︰“巧兒,你在想什麼?做事毛毛躁躁的。”
巧兒心中一抖,連忙跪了下來,對著蘭若叩首道︰“奴婢一時間走神了,沖撞了娘娘,請娘娘責罰!”
然而此時蘭若似乎是心情甚好,無所謂的揮了揮手道︰“罷了,起身吧,這大庭廣眾的,莫要讓別人以為本宮苛責你,說說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巧兒心思百轉千回,只是到︰“奴婢只是在想今日福公公手下的小太監說的事情。”
蘭若對巧兒提及的人,隱隱還帶了一點印象,便問道︰“說了什麼?”
巧兒便一五一十的將那小太監同自己說的話,全部轉述給了蘭若。蘭若心中沉思片刻,復又道︰“本宮記得你之前說禾曦前些天冒雨去請見許淑妃?”
巧兒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是自己安排在冰泉宮中的眼線說的,必然不會有什麼差錯。
她俯首過去,小聲的道︰“而且听說她走之後不久,許淑妃身邊的綠蘿就出了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