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多了不僅傷身體,而且迷情亂心,不是什麼好東西!”
呂澤冷哼一聲,意有所指,滿臉不屑與流氓為伍的神情,甩袖而去。
司馬燁請他來辨認一人是否是呂府家丁,他心中有疑,猜測有人打著呂府的旗號在沛澤城里招搖撞騙,豈料見到的人是他劉長生。
那身黑衣則是娥�妹妹昨日借他穿出呂府的小廝衣物。
對劉季此人,呂澤初見便心生厭惡,奈何妹妹喜歡,自然給他一個面子,除此之外不願與他浪費口舌。
二人相看兩相厭,劉季亦是不屑一顧的模樣,暗自罵道︰“這龜孫子裝什麼冷酷清高的公子哥兒,還不是獨自一人出現在這種地方!那把花傘一定是哪位姑娘送他的定情信物!”
春宵樓在白天讓姑娘賣藝唱曲,夜里她們要做什麼人盡皆知,第一層喝酒作樂,第二層促膝談心,到了那第三層,明擺著就該走一走肝腎活動活動身體了。
在這里的姑娘沒一個干淨,在這里的男人也沒一個要臉。
劉季想到這,又覺得自己比那龜孫子略高一籌,因為他不會故作高深,有了錢就該和頗有情調、甘心獻身的女子吃喝玩樂,享盡春宵。
“他大大方方承認就是了,用不著指著酒背後罵爺爺我吧,誰迷情亂心了?誰不是好東西呢?也不知道那孫子的小情人是誰呢?”
劉季自顧自地嘀咕兩句,完全忘了身邊堆著假笑的藍衣人。
此時司馬燁心緒莫名,眼中閃過一絲殺意,這一瞬的殺心快速消失不見,又恢復了笑容滿面的模樣。
他似笑非笑道︰“劉兄又誤會了,呂兄喜怒不形于色,內心不壞,實際上還是個最專情的人。”
劉季搖頭不信︰“他專情?專情就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你當爺爺我是個什麼都不曉得的三歲娃娃麼?”
司馬燁拿他當做自己人,況且呂澤的香艷故事與機密事務毫無關系,便像說單口相聲似的講給劉季听了。
這座春宵樓開張時有兩道招牌,一是樓主的百鳥爭鳴,據說她的琴音能引來百鳥朝拜,一是桃夭的天女散花,宛如仙女之舞。
呂澤對桃夭姑娘情有獨鐘,桃夭也對呂郎痴心不改,兩人便有了一段風月之事。
劉季哪曾見過春宵樓的招牌節目呢?並不是有銀子就能看到樓主和桃夭姑娘的演出,像劉季這種出身頂多站在門外听听樓內的歡呼。
但也不難想象,能被呂澤那座冰山看中的女子,定是人間精品。
司馬燁見他听得出神,借機拉著他重新入座,斟滿酒,比方才更是熱情。劉季推說自己不勝酒力,司馬燁卻又變出三壇更美更香的烈酒招呼著,像個狗皮膏藥一般貼上了劉季。
酒封未啟,酒香已引得劉季口水直流。
正欲飲酒,門口“ ”幾聲,替司馬燁駕車的少年正好辦了事趕回來復命,兩手抱著一只沉重的木箱。
劉季乍看,正是那箱黃金。
司馬燁並不掩飾,對私下與役徒交易一事直言不諱,但話語里卻說了一半,藏了一半,心里早有另一番盤算。
“阿嬰,過來。”司馬燁暗示一下,外面的少年會意,捧著木箱走進門里。
劉季仔細看了小護衛一眼,是個擁有一雙桃花眼的少年郎,面白如月,甚是好看。
少年並未走近主人身邊,徑直朝劉季這邊過來,把手上那份重重的黃金放在茶幾上,閃著靈動且頑皮的眼神與劉季對望了一眼,才回到主人的身後。
劉季狐疑,箱子里裝的三百兩黃金出自光頭流氓之手,百分之百是他們搜刮民脂民膏得來的,莫不是司馬小子想當場交出贓物好推脫罪名?
司馬燁卻笑道︰“這是一點心意,全當送給劉兄的見面禮了。”
劉季張口結舌,這家伙熱情過度了吧?態度轉變得有些夸張,只能說明司馬燁真把他當做了呂府的女婿,而呂府與司馬縣令想必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自己是被他收買或是拉攏過去的對象。
“這份心意太貴重了……”劉季心里暗示自己不能被收買,手卻不由自主地摸著木箱頂蓋,三百兩黃金相當于什麼呢?相當于他可以去泗川郡最富饒的城池,找最繁華的街道,買一座最大的住宅,請僕人,招歌妓,從此不勞而獲……心里不禁美滋滋笑了兩聲。
司馬燁只覺心尖一陣刺痛,面容上干笑一聲道︰“今日有幸結識劉兄,劉兄既是呂天師的女婿,天師又與父親稱兄道弟,那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兄弟之間又何須客氣呢?”
轉眼給身後貼身護衛一個臉色,又問劉季︰“若劉兄對剛才兩位姑娘滿意的話,今夜便叫阿嬰送去府上如何?”
那小護衛仿佛是司馬燁肚子里的蛔蟲,主人的心思全然明了,應聲待命。
劉季喜不自禁,似被淹沒在金子中喘息不得,這時又要送女人給他,並未喜上加喜,反倒思忖起來。
送金錢拉攏一位呂府女婿也許對司馬府往後大有用處,送完金錢又送美女,這種行為絕非單純攀附呂家,莫不是眼下便要自己出力替他做事?
劉季為防有詐,便推脫道︰“這箱子長得不錯,家里正缺一個,爺爺我就收下了。女人……不用了。”
司馬燁勉強點頭,喚了另一批歌姬,掛著笑容與劉季暢談了片刻。
劉季足足喝光了三大壇酒,才醉醉醺醺抱著木箱離開了雅舍。
直到屋內剩下主僕兩人,司馬燁才收起了笑容,氣得臉色鐵青。
白日從自己囊中散播出一百兩,眼下三百兩又給了劉季,整整輸出了四百兩黃金,一分沒進,簡直賠到了姥姥家。
司馬燁滿腹郁悶,也沒心思看歌舞,又叫了一壇酒,端著壇子喝了一口,道︰“送出去的錢,潑出去的水,該是我的還是我的,不該是我的……要想辦法搶過來變成我的!”
小護衛默不作聲,早已看懂了主人的心思,他太了解自己的主人了。
那三百兩黃金只會讓主人心疼一下,真正的心病一定是更重要的事情,此事也許與那個叫劉季的男人有關。
他隱隱替那人擔心。雖然那人一臉痞相,似乎好酒好色,可是那人的眼神純澈無暇,值得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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