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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最後自然是歸了。卻也確實是醉了。
葉明月看著躺在床榻上酣睡不醒的外祖父,甚為頭痛。
當然,更為頭痛的還是外間屋子里坐著的那只。
于情于理,這次她都沒有法子躲著不見面了。
偏偏小茶還在一旁笑道︰“小姐,程公子還在外面坐著呢。”
葉明月瞪了她一眼,吩咐道︰“還不快去上茶。”
小茶笑著答應了一聲,轉身自去了。
葉明月帶著梨雲也轉身去了外間的屋子。
沈清泉隱居在此,所造的這幾間茅屋甚為的簡單。所為的外間會客的屋子,也不過就是一張桌子,四張椅子罷了。
唔,四面牆上還附庸風雅的張貼了幾章甚為古舊的字畫。畫紙邊緣發黃,微微的翹起。若是不知道的人見了,不定還以為是那里扒拉出來人家不要的字畫,揀了幾張隨便貼上的。當然,若是懂的人見了,必然就會慨嘆珍惜不已。
可以說,沈清泉的所有家當其實都是花在這些古字畫和圍棋上面了。
葉明月進屋子的時候,程應青正在鑒賞著那幾幅字畫。
他自然是個懂的人。正是因為懂,所以才感嘆這幾幅字畫的價值。
程應青程國公雖然是個世家子弟,說出去名頭好听。但自小也是窮到大的。小的時候倒也罷了,再窮也有自己的父母擔著,不過就是吃穿用度差些就是了。及至到大了,襲了這國公的爵位,擔起了這整個國公府的開銷,方才知道這世上最艱難的怕不就是那開門七件事了。
所以雖說是他深深的知道這幾幅字畫都是出自名人之手,極為的難得。但他第一眼看過去,第一反應仍然是這幾幅字畫要是拿出去賣了,得夠他國公府好幾年的開銷了。然後第二反應才是,這兩幅山水畫構圖甚是精巧,意境甚是幽遠。字畫更是筆力遒勁,令人嘆為驚止。
此時听到背後的腳步聲,他轉過了身。
一眼就見到葉明月正俏生生的站在他背後。
只是佳人面上的神情全沒有他上次在相國寺見到的那般生動。
葉明月一張臉繃的十分緊,全然就不敢抬頭去看他,只是斂衽低頭行了個禮,低聲的道了個謝:“多謝程公子送我外祖父回來。”
程應青見她如此,也連忙拱手回了一禮,拱手道:“小姐客氣。這原是程某應當應分的事。
正端了茶進來的小茶見得他二人如此,心中不由的就暗暗的想著,嘿。這都眼瞅著快要是兩口子的人了,竟然還這般的客氣。
不過面上還是十分恭敬的將茶遞了過去:“程公子請用茶。”
葉明月隨後也道:“公子請坐。”
程應青還站著呢。
原本是在暗搓搓的想著四面牆上的字畫要是賣了能供他國公府幾個月的花銷,就沒來得及想坐的問題。等到站得累了,正想坐的時候,葉明月來了。
這下子是看著未來媳婦兒,壓根就沒想到坐的事了。
可這會葉明月都開口了,程應青終于是傻帽似的回過了神來,扶著下手邊的一張椅子就坐了。
一面坐,一面心中還在想著,我這媳婦兒現下看到了我的模樣,是不是已經認出了我呢。
程應青和葉明月的第一次見面正是在護國寺的那個晚上。彼時葉明月親眼撞見了琴心和劉一平的好事,半是氣憤半是羞惱的轉身回去,一不留神撞到的那個男人就是程應青了。
只是那時葉明月慌亂之下壓根就沒有抬頭去看他。雖說是听到了他的聲音,只是慌亂之中哪里記得清了。
可程應青還在那里直勾勾的看著葉明月,就巴望著她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回過神來說著,哦,原來是公子你啊。然後,然後接下來的事情那可就好辦多了。
只是等了好長時間,他仍然沒等來這麼一句。
而實際上,在他這麼直勾勾眼神的注視下,葉明月已經是蹙起了眉,別過了臉去。
于是她心中對傳聞中的,國公府的公子驕奢淫逸這事也就信了幾分。
他身後的阿慶見自家的公子這麼一副不上台面的樣,連忙伸手輕輕的推了他家公子一把。
程應青這才回過神來,心中雖然是覺得丟臉了,恨不能拿扇子遮了臉偷摸摸的上一邊紅去。可偏偏面上還裝的一副閑雅的樣,與葉明月寒暄著:“此地風景絕佳,甚是怡人。沈大人真真是好眼光。”
葉明月敷衍似的回了一句︰“是啊。”
但程應青仿似就沒有察覺到似的,依然興致勃勃的說著︰“不知道葉小姐是幾時到沈大人這里來的?”
葉明月都不想說話了。
她現在甚至都覺得,眼前的這個人跟剛剛在酒樓里見到的那個人壓根就是兩個人的吧?酒樓里的那個年輕國公,明明是舉止有度,說話甚是簡潔客氣,多說一個字都是不肯的。怎麼眼前的這個感覺就有朝話嘮發展的趨勢了。
可程應青依然是雀躍著的啊。葉明月的冷淡絲毫就沒有澆滅他心中忍不住想跟她說話的熊熊之火。
還是他身後的阿慶此時腦子是清醒的,忙忙的就推了他公子一把︰“公子,天快黑了。”
言下之意就是,公子我們該撤了。
程應青此時真想不顧形象的回頭給他的腦袋敲那麼一下。
這小子平時不是很會揣摩他心意的嗎?怎麼這會到了關鍵的時刻,他就偏偏的給他唱反調了?
他明明的就是不想回去啊。要是能在此地蹭住,不是能和佳人多見幾次面了?
只是阿慶這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他再厚臉皮,也實在是不好意思在等著葉明月開口挽留他住在這了。
于是他口中輕咳了一聲,道︰“天色是有些晚了,不如,”
話還沒說完,那邊抱著托盤的小茶已經是笑著說道︰“既然是天色晚了,外面的路也是看不清的,小姐何不請程國公就在這里住下?左右我看老爺也是很喜歡和程國公下棋的。這樣明日他們又可以接著下了。”
這次是換葉明月想回頭給小茶的腦袋敲那麼一下了。
這丫頭怎麼就看不出自己不待見眼前的這位呢。
程應青心中一喜,多看了小茶一眼,心道,這小丫頭機靈。等明兒明月過門了,得好好的抬舉抬舉這小丫頭才是。
可面上還是裝了一副為難的神色,說道︰“這豈不是要叨擾了?不若明日我再過來拜訪罷。”
這話說的極是有進有退。進可今晚就在這住下,退則你就是讓我今晚走了,明天我也會接著再來。
阿慶畢竟是跟了他家公子幾年的,這會也是知曉了他家公子的真實意圖。
他忍不住的就想扶額。
公子啊,你在人前的那副沉穩和不苟言笑難道都是裝出來的?怎麼到了這葉小姐的面前就全都破功了。
至于葉明月,她其實真的很想直接來一句,既然你自己都知道叨擾了,那還不趕緊的滾蛋。
只是她還是指望著這程應青能有自知之明,自己能走了,也就省得她開口下逐客令了。
雙方正在僵持的時候,外面忽然應景似的打了個大雷。
夏日雷雨就是這麼的迅速。大雷過處,黃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直打得床前的枇杷樹葉子上下翻飛。
有道是,下雨天,留客天,任是葉明月再希望程應青趕緊的滾蛋,可眼下這話也是說不出口了的。
原本還指望著這場雨能趕緊的停了。可過了好長時間,雨雖是下的小了,可卻並無要停的意思。
阿慶這會終于是同他家的公子同了一條心。他看著屋外,為難的跟程應青說道︰“公子,這雨便是停了,路上也是泥濘難行。可怎麼是好?”
可怎麼是好?當然是借機住在這里最好了。
只是太直白了會嚇到自己的媳婦兒的。于是程應青就沉吟了會,看向葉明月道︰“葉小姐,不知沈前輩的府上現在可有空房,能容我主僕二人暫且歇息一宿?”
葉明月還來不及回答,只听得身後就有人在口齒有些不清的說道︰“有。”
葉明月一回頭,就見到她外祖父正由竹童扶著走了出來。
看來剛剛給他灌下去的一碗解酒湯是有了效了。
只是他的腳步依舊是有些踉蹌的。
葉明月忙起身,過去扶了她外祖父,將他送至主位上坐了下來。
程應青也忙站了起來,關切的問著︰“沈前輩無礙吧?”
沈清泉擺了擺手,又示意他坐。而後又爽朗的笑出了聲︰“不過就是這麼幾杯酒,能多到哪里去?想我年輕的時候,那就是再來這麼多的酒喝了下去也是不會醉的。唉,終究還是老了,不過這麼幾杯酒,竟然就多了。倒叫老弟見笑了。不過現下已經是酒醒了。”
還說已經酒醒呢,這輩分可不就是差了。
葉明月在心中默默的腹誹了她外祖父一句。可到底還是被他語氣中的自嘆之意給說的心中有些酸意,也就開口嗔道︰“外祖父,下次可不許再這般的喝酒了。”
沈清泉看著他大笑,復又轉頭對著程應青笑道︰“我這外孫女一來啊,對我可是管手管腳的。想她外祖母年輕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管過我許多呢。”
他這般一說,葉明月自然是又氣又惱,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見他外祖父已經是大手一揮,道︰“明月,還楞著做什麼?還不快去給程公子收拾廂房去。”
第二十三章
于是程應青就這麼住下了。
是夜,雨水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程應青站在窗前,望著對面。
沈清泉的這所院子是個一進的院子,正中一明兩暗三間屋子,兩面就是東西廂房。
程應青住在西廂房,而葉明月此時正住在東廂房。
西廂房旁多植綠竹,如此雨夜,綠竹瀟瀟,別有一番意趣。葉明月所住的東廂房前卻是栽種了一顆枇杷樹。
此時枇杷窗下,正坐著他即將過門的妻子。
程應青此刻的心情是平靜中帶了一點起伏的。
相國寺初見,當葉明月誤闖進他的懷中,抬起頭來的那一刻,他就心動了。
星月光下,他望著他懷中的人,忽然就是覺得似曾相識。
後來護國寺中再見,卻見到了她的另外一面。
再次心動。于是便遣了阿慶前去打探這是誰家的姑娘,這才知道,這便是京城中所說的容貌非凡的相國大小姐。
後來便是親自上門求親。
本來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雖說自己是有個國公的爵位,可再大的爵位,沒有實權,又有什麼用。
好在一切順利,定了親,也議定了明年春暖花開日迎娶。
想到明年春暖花開日將要迎娶葉明月,程應青的嘴角不由的就微微的上翹了起來。
所以,這趟的生意就更不能失敗了呀。
國公的爵位俸祿不高,手中又沒有實權。這幾年不是旱災就是水災,手中的幾個莊子總是沒有進項,整個國公府都是入不敷出的。便是前日那定親禮,都是東挪西挪出來的錢。
可是他想給葉明月一個讓全京城人都羨慕的婚禮。
一夜雨下。一宿好覺。
第二日沈清泉才算是真的清醒了,與程應青寒暄著︰“程國公昨夜睡的可好?”
程應青在椅子上欠了欠身,誠摯的說道︰“沈前輩叫我應青就好。”
沈清泉從善如流︰“應青,昨夜睡的可好?”
程應青笑著點頭︰“沈前輩此處甚為幽靜。一夜雨滴竹葉,甚是好眠。”
他身後的阿慶此時在心中默默的說著,一夜雨滴竹葉?應當說是一夜雨滴枇杷葉才對吧。
昨夜他家公子可是站在窗前看著對面看了很長時間的。即便是對面屋子里的燭火熄滅了好久,他還站在窗前不肯去睡呢。
小茶和竹童此時端了飯菜出來,一一的在桌上擺好。
沈清泉起身笑道︰“應青請。”
程應青也連忙起身︰“多謝沈前輩賜飯。”
不過是些尋常見的清粥小菜。菜色雖常見,但勝在精致,看起來就令人很有食欲。
小茶嘴快,抱著烏漆托盤就在旁邊笑道︰“這些小菜都是我家小姐一早起來做的。”
程應青由不得就是心中一喜。
莫非是葉明月其實也是對他有幾分情誼的,昨日的那般冷淡其實只是女子的羞澀而已?不然她一個相國府里的小姐,有何必要自己親自下廚了?定然是看自己今日在這里吃早飯,所以才特地下廚準備的。
只可惜心中的那抹喜色還來不及透到眼中來,就听到沈清泉在笑道︰“明月這孩子,就喜歡做菜。自她到了我這里,每日的小菜都是她準備的。來,應青,嘗一嘗,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程應青心中立時就滿滿的都是失望。
雖然如此,但還是申筷子將每樣菜色都夾了過來嘗上一嘗,末了發自內心的贊嘆道︰“很好吃。”
沈清泉笑了一笑。
他看得出來眼前的這位年輕國公對他的外孫女是發自內心的喜歡,自然也就看得出他的外孫女對這位年輕國公也是發自內心的不喜歡。
他有意撮合他二人,便轉頭對小茶道︰“你們小姐呢?將她叫出來,同我和應青一起吃早飯罷。”
小茶先是對著程應青行了一禮,而後方才抬起頭笑道︰“小姐說,她已是吃過了,請老爺和程公子自用。”
沈清泉听她如此說,也只得罷了。
程應青一開始是甚為期望葉明月能出來同他們一起吃早飯。听到小茶的話,心中的失落便又加重了幾分。
她終究還是不大待見自己的。
但轉念又想著,這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只好自己是真心的喜歡她,一直對她好,她定然是會慢慢的接受自己的。
一頓飯吃的是有些味同嚼蠟。
飯畢,程應青就向沈清泉告辭。
沈清泉驚道︰“應青怎麼這麼著急的要走?老夫還欠你七日的飯呢。”
他還記掛著自己先前說過的,誰贏了他,他就請誰吃七日的飯的事。
程應青笑道︰“待改日前輩有空到了京城,應青請您吃上七十日的飯。只是眼下確實是有事,不得不向前輩辭行。”
“是何要事,竟然是在我這多待幾日都不行?”
他總想著讓程應青在他這多住上幾天,也好讓他和葉明月培養下感情。
程應青倒也坦誠,直接的就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說出來要叫前輩笑話了。我雖說是襲了國公的爵位,但朝廷每年給的俸祿甚少。這幾年朝廷日益艱難,竟是連我這微薄的俸祿都欠了好幾年的了。晚輩此行,原不過是學人做些生意,掙些錢,貼補些家用罷了。”
沈清泉听了,唏噓不已。
誰能想到,這一個堂堂的國公,竟然是窮到要自己出來做生意掙錢貼補家用了。
他都如此直白了,沈清泉也只得放行了。
待送走了程應青,沈清泉轉到了葉明月的房中。
葉明月正坐在案旁看書。
見沈清泉過來了,她忙站了起來,吩咐梨雲上茶,然後自己雙手將茶杯捧了過來。
沈清泉接了過來,抬眼望了她一眼,嘆了口氣。
葉明月便問道︰“外祖父為何看著我嘆氣?”
沈清泉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又嘆了口氣,說道︰“我是在為你的以後嘆氣。”
葉明月更是不解︰“我的以後?”
“我原本以為這程應青此時來這里不過是來游山玩水的,世家公子嘛,趁此時日,南下游覽一番,多的是。可誰知道,他其實是做生意掙錢來的。”
說到這里,他抬眼望著葉明月。
葉明月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覺得這事跟她沒關系的啊。
沈清泉就又嘆了一口氣︰“這個傻孩子。你可是明年就要嫁進國公府的。可誰知道,這國公府竟然是窮的要國公自己出來做生意掙錢了。你這國公夫人,也就是說起來名頭好听罷了,可內里其實是個空架子。嫁過去可是要吃苦的。”
原來是為了這事。
葉明月重又將放在案上的書拿了起來,翻過了一頁,方才輕描淡寫的說道︰“若是此事,外祖父大可以放心。想來我那父親為著面子,嫁妝上也斷斷不會虧欠我了的。想來這些嫁妝就可以供我吃喝一生的了,倒也用不著用他國公府一分銀子。”
倒也確實是有這麼個說法。往往大戶人家嫁女,上至吃穿用,下至燒飯用的柴火,都是娘家準備好了的。以示我家女兒不說吃穿用,便是燒飯用的柴火都不用用你們家一根。更有甚者,連女兒百年之後的棺材都預備了都有的。
听她這麼一說,沈清泉想了一想,也就略略的放下了心來。
葉家其實一開始是個世代經商的。到了葉相國這一代,也許是錢多了燒的,花了大筆銀子捐了個小官。原不過是想著在族譜上能寫上個當官的後代,多少有些面子。自然也就沒指望葉相國能當個什麼大官。但誰曾想,葉相國一來甚為精通官場之道,二來甚是狠得下心來砸銀子。一時交友關闊,上上下下的關系都打點的極好。
原就是個窮得爛腥的朝廷,連百官的俸祿都要拖欠的。可誰不是拖家帶口的?正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猛可的有人送了銀子過來。黑眼珠子看到白銀子,怎麼能不動心?所以葉相國自當官以來,一路升遷的很是順利。
及至進了京為官,皇帝也很快就發現這位大人花錢很是舍得。正好,朝廷上有許多要用錢的地方,許多要用錢的事,叫了其他的人去辦,哪里籌措得銀子出來?可叫了葉相國去辦,他是寧可自己掏銀子出來也要將這個事辦好的。
皇帝心知肚明,可到底也樂得省心,就一路提拔,最後竟是將他一路給提拔到了左相的位子。
知道葉相國有錢是一回事,也知道他在嫁妝上定然也是不會委屈了葉明月,可做長輩的,總歸是喜歡為兒女操心。
葉明月在沈清泉這里住了一個夏天,直至金風送涼之時,方才打點行裝準備回京。
這還是因著柳如依在秋天就要出嫁的緣故。不然依葉明月的意思,她是寧可跟著外祖父一直住著,不要回那個相府去的。
臨行前,沈清泉給了葉明月一個箱子。
半新不舊的木箱子,打開看時,里面也是些半新不舊的古字畫。
葉明月立時就紅了眼圈。
這可是外祖父畢生的收藏啊。
她忙道︰“外祖父,你這是做什麼?快拿了回去。我不能要這些。”
沈清泉笑道︰“我這破房子你也是看到了,濕氣極重的,這些字畫放我這里,也不過就是白白的霉壞了。倒不如放在你那里,也是個好去處。”
葉明月欲待要開口說話,沈清泉已經是伸手按在了她的手上。
“孩子,”他望著她,面上是少有的正經之色,“你外祖母已經走了,你母親也走了。這世間,我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我只願你一生平安喜樂,些許身外之物,又算得什麼?”
葉明月幾乎就要落淚了。可最終還是忍住了,俯身盈盈下拜。
“明月在京中,日夜乞求上蒼,願外祖父平安喜樂。”
第二十四章
初秋之際,葉明月回了京城。
雖說是相府中已經沒有了李鳳仙,可對于葉明月而言,這里其實依然也算不上是一個家。她日日的縮在新蘭院中,倒也不怎麼出去,也渾然不去管相府中現在又填了幾位新姨娘。只要不來打擾她就可以了。
柳如依出嫁的前幾日,她稟明了葉相國,帶著梨雲和小茶去了柳如依的家。
一進柳如依的家,就可以看出來柳侍郎是多廉潔的一個人。
小小的一進院子。天井中栽有一棵香樟樹,一棵桂花樹和一棵臘梅。
多好。春夏之際有香樟的香味飄滿小院,秋季有滿院桂花飄香,冬日則是臘梅幽香陣陣。
此時淡淡的桂花香味正縈繞在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