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一個女子和一個男子正在熱戀中,女子身中劇毒,必須要這男子去找到他的舊愛拜堂才能解毒,你說,這男子此刻該怎麼辦?”
不去拜堂,女子便會死。
去拜了堂,女子活了之後也會傷心自盡,男子也成了負心漢。
李青昭剛想說那自然是救人要緊,隨後便發覺問題不是那麼簡單,眼楮一轉,道“先與這女子斷了關系,使得她成了舊愛,之後兩人再去拜堂,皆大歡喜。”
秋君感嘆的看著李青昭,不由得贊嘆道“李姐姐還真是玲瓏一樣的心思,難怪世人都說您是玉京第一的才子。”
這問題別看李青昭回答的簡單,難度其實很高,世人第一反應都是先救人,只有她一眼看破了這個問題的關鍵,這份機敏,實在是可怕。
“什麼才子才女的,都是些世人吹捧出來的虛名罷了,何況,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可莫要拿出來取笑我了。”
“哎,這怎麼能是取笑呢,我說的可是句句屬實啊,李姐姐你那些詩詞,我可是日日捧讀的,每一次都感覺,這天底下,怎麼會有您這樣的人兒,才情冠絕天下,不過,今天終于得見,忽地發現您的才情並不是第一的。”
秋君故意停頓了一下,道“您的美麗才是這天下第一的。”
李青昭被秋君這一番馬屁逗的樂了,捂嘴輕笑,道“你這小子,真的是油嘴滑舌,這般夸人,自己也不會臉紅的麼?”
“哪里,弟弟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大實話。”
李青昭笑著搖搖頭,道“真是不實誠,當初你油嘴滑舌時,若不是你那一首離思,恐怕我就真的一巴掌將你拍下去了。”
秋君听得腦門子都出汗了,道“瞧您這話說的,我這也是為了她們好。”
李青昭听秋君胡說八道,竟然真的點點頭,道“這倒是,讓她們多懂些事,也省的被那些男人隨隨便便就騙了去,畢竟,這天底下的男人,論起油嘴滑舌來,還真少有能比過你的。”
秋君略有尷尬,厚著臉皮道“我就當您是夸我了。”
李青昭好笑的白了他一眼,道“你還真是……”
說罷,她搖搖頭,道“不過,既然喚我一聲姐姐,初次見面,弟弟你也不準備送姐姐一些禮物?別的姐姐也不要了,我讀你那首離思,用筆之妙,連姐姐也是自嘆不如,可是等你許久,也未見你有新詩問世,今日,便送姐姐一首詩吧。”
秋君一愣,好呀,才說我臉面厚,感情擱這兒等我呢。
不過,如此一來正好。
“既如此,小弟便獻丑了。”
秋君略一思索,便想好了,出口唱道。
“朝朝雲,暮暮雨,三秋歲,花齊放。
故日執手同尋歡,摘得桃花贈紅妝。
條條江畔兩兩樹,可憐花葉伴春殘。
相思門前相思苦,春心種後寸心灰。”(注)
秋君讀完後,小心翼翼的看向李青昭,李青昭正靜靜的看著他。
片刻後,她忽然笑了,恍若百花齊放。
“弟弟,你這是在笑姐姐一把年紀了,還孤身一人嗎?”
秋君心虛道“當然不是,還有兩句沒想好呢。”
“哦?”李青昭看著秋君,面色寧靜,仿佛看穿了一切,“那剩下兩句是什麼?”
“我想不出來了,不若,姐姐來填上吧?”
李青昭目光灼灼的看著秋君,道“詩是你的,怎能讓姐姐來填?”
秋君感覺後背冷汗也出來了。
“那,小弟就補上?”
“補上。”
“衣是新的好,人是舊的妙。”
片刻後。
李青昭一挑眉道“沒了?”
秋君一本正經道“沒了。”
李青昭看著秋君,忽然就捂嘴笑了起來。
秋君的後背汗嘩嘩的下。
“擦擦汗吧。”
“哎,好 。”
秋君抬手,擦去額頭的汗水。
“我還真道弟弟是來瞧我這個姐姐的,原來是想要當紅娘呀。”
秋君有些心虛,小心翼翼道“那您覺著 。”
“你覺得呢?”李青昭反問道。
“我只覺得,這世間再美,不過是英雄美人共白頭,有情人終成眷屬,而我最不願見的,便是有情人情深緣淺。”
李青昭靜靜看著秋君,又不似看著他,許久未曾說話。
半晌後,斜倚在那里的李青昭,朱唇輕啟。
“好。”
秋君如釋大赦。
這事兒,成了。
秋君忙不丟的告辭,顫抖著手臂,吃力的轉動輪椅轉身,木輪嘎吱嘎吱的壓在木地板上,秋君轉過身去,露出了濕的貼在後背的衣裳。
李青昭見了,又忍不住輕笑出聲。
不一會兒,顏暖暖進來了。
一見到李青昭,便嬉皮笑臉的問道“嘻嘻,師父,小師叔這人是不是很有趣?”
“人是有趣。”李青昭正在抄詩,想起秋君離去時鬼頭鬼腦的樣子,不禁笑道“不過這人的鬼心思也真是多。”
李青昭執著筆,一筆一劃的寫著秋君的那首詩。
顏暖暖瞧見了,湊過去,驚訝道“師父,這是你的新作嗎?”
“不是,是你們那位小師叔的。”
李青昭寫完,放下筆,又看了一遍。
“相思門前相思苦,春心種後寸心灰。”顏暖暖不由得輕聲讀了出來,目光痴迷道“怎麼如此淒苦,不過這詩寫的真是好,小師叔是怎麼想出來的呢。”
“是極好。”李青昭嘆道“這天底下的情話,怕是被他一個人說盡了。”
“嘻嘻,師父過獎啦,他听了肯定會很開心的。”
李青昭拿起筆在她額頭點了個朱紅,笑道“你這丫頭,去,尋尺紗帳來,為師寫下來,掛上去。”
顏暖暖歡天喜地的去拿了一卷紗帳,李青昭又重新謄抄在上面。
“咦?師父,怎麼多了兩句,哎呦,這兩句一加,整個詩的意境全壞啦!”
李青昭執筆寫下的,正是那最後兩句。
衣是新的好,人是舊的妙。
“師父,這首詩叫什麼?”
李青昭想了想,執筆落下長長的標題。
“好怪的名字呀。”
“是挺怪的。”
李青昭也笑了。
題願英雄美人共白頭,有情人終成眷屬——永安七十九年夏,秋君。
(注本來想繼續用元老板離思的最後那一首的,可是想來想去,感覺意境不太對,便自己瞎琢磨了一首,讓各位見笑了,不過,有沒有覺得,最後兩句真的很妙?嗯,反正我是很滿意的,手動驕傲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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