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之前屬下也是太沖動了。”
見權亦澤沒有說話,沈河自己用嘔啞難听的聲音繼續說道,“口不擇言,辱罵了副將大人那麼久,可副將大人根本就不與我計較,而等我沒力氣再說話,徹底安靜下來的時候,我才終于發現,是我自己氣度狹小,大錯特錯了。”
沈河的語氣極為懊悔,他仰起頭來看著權亦澤,又請求道,“將軍,屬下可以去找副將大人嗎?屬下想跟他道歉。”
“你真的知錯嗎?”
權亦澤有些狐疑的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如此執拗的一個人,竟突然就想通了。
這讓他之前準備了很久,想要跟沈河促膝長談的詞兒,都沒用了。
這猝不及防的大轉彎,把權亦澤都給轉懵了。
“將軍,屬下真的知錯了。”
沈河神情堅定,語氣也認真的很。
“他被我派出去了。”
權亦澤看著他,又說道,“你若是真的悔過,便等他回來,你親自向他賠罪吧。”
“是!”
沈河用力地點點頭,雖然沒多問,可神情中卻有了些疑惑,便又問道,“將軍,您是不是怕屬下對副將大人不利?”
“是。”
權亦澤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屬下真的知錯了。”
沈河的神情僵了僵,隨即,便又說道,“將軍,為了以正視听,不辱沒您在軍中的威信和聲名,請您用最嚴厲的軍法處置屬下,當著大家伙兒的面!”
權亦澤沒說話。
這事兒,他不是沒想過,但是被副將給勸阻了。
“屬下知道,軍中將士們一定對屬下厭惡又痛恨,所以將軍有必要這麼做!”
沈河又一次請求道。
“好吧。”
權亦澤其實也很想這麼做。
實話。
立威的同時,他也想讓沈河記住自己這一次的錯誤。
如果他能因為這一次的事情長了記性,好好的改正自己,那麼,照樣還是可以出落成一個有用之才的。
于是,權亦澤喊來了兩個士兵,將沈河給架了出去。
與此同時,召集所有人在校場集合。
大概是有小道消息傳出去,知道這次集合是為了看沈河挨揍,所有人的集合速度非常麻溜,不到一會兒,就全部都整整齊齊的排在了校場。
而沈河早就被綁在了長板凳上,被圍在正中心,等著挨棍子。
“將軍。”
權亦澤一走近,便有一名士兵恭敬地送上軍棍。
“嗯。”
很多時候,話語的力量是蒼白的,只有實際行動才最為可靠,最為有力度。
于是,權亦澤一言不發的將軍棍握在手里,高高地舉起來,對著沈河的屁股又快又狠的落下。
‘啪’!
響亮的竹筍炒肉片聲音,清晰的傳進了每個士兵的耳中。
沈河本就餓了幾日,此時這毫不留情的一棍子抽下來,讓他疼的呲牙咧嘴,心髒好像被什麼攥住了似的,眼前黑了一陣兒,幾乎要暈過去。
可是,他卻用盡力氣喊道,“我錯了!”
這聲音,也同樣傳進了每個士兵的心中去。
當然,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這是自作自受,是活該。
‘啪’!
又一棍狠狠地抽下來,沈河終于忍不住,痛呼出聲。
可是,他卻依舊咬牙堅持著清醒,又喊道,“將軍,請用力地懲罰屬下,讓屬下得到該有的報應!”
他的嗓音本就嘶啞,此時用力的呼喊著,更讓人听的極為難受。
可此時的風兒似乎有意幫他,將他明明喑啞不太清晰的聲音,給送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去。
但是,士兵們還是覺得他很活該。
‘啪’!
“啊!”
又一棍下來,沈河抑制不住自己的慘叫了。
這時候,他的皮肉已經被抽爛,黑色的褲子滲出血水來,有一些粘在棍子黑亮的表面上,順著滑落下來,染紅了權亦澤的指縫。
“錯了……真的錯了……”
沈河似乎已經堅持不住,聲音也氣若游絲,權亦澤看了他一眼,便扔下了棍子。
“兄弟們,這一次的事情,皆因本將治理不善引起,本將知道,你們心中都有怨氣,所以,在這里,本將給你們致歉了!!”
權亦澤用盡力氣喊著,而全體士兵鴉雀無聲。
事實上,因為這一次沈河的事情,大家怨聲載道,對權亦澤的印象,也是坐滑梯一般的大打折扣。
畢竟,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麼,沈河這樣子的sha bi,不宰還留著過年?
現在知道揍他了,早干嘛去了啊?
而且就算是他這次挨了棍子,也道了歉,也知道自己錯了。
可是,所有人也永遠會記得,他曾經做了什麼,也會永遠記得他之前的智障行為。
而且有心的士兵發現,副將此時並不在場。
但權亦澤卻也沒有再多說,只是吩咐士兵將沈河抬下去,找軍醫治一下傷口,最後召集所有校尉議事,其余人各回各家,各找——
不是,各自回去操練。
而此時,顧卿夜和慕雲玖一行人,已經抵達了北境附近的小城鎮。
即便距離北境還有些距離,可是在氣候和地形上,這個小城鎮卻是已經極為接近北境了。
下車的時候,夕陽已經開始西下,慕雲玖裹著披風,卻還是感覺到了一陣陣帶了涼意的風,不同于中原地區的秋風,絲絲涼爽中又透著些穩重。
這里的風,能把獅子王刮成獅子狗,抬手就是不要命的大嘴巴子往臉上招呼,簡直是後媽一樣的存在。
不過,看著那遍地的黃沙,倒是真的有種大漠風情的別致。
三人外加一猞猁投宿在一個小客棧里,各自泡了澡,消除一天的疲憊之後,才又再一次坐到了一起,喝著熱酒,吃著好菜。
“接下來,我們將要一路向北,再趕五六天的路程,才能到達北境。”
赫連城主動為他們斟了酒,又給撒旦面前放了香噴噴的烤鹿肉,又繼續說道,“明天,我們要把馬車停放在這里,改用駱駝了。”
“駱駝?”
慕雲玖一听,便有些躍躍欲試起來,“我長這麼大,還沒騎過駱駝呢。”
而顧卿夜笑著為她順了順碎發,又說道,“駱駝不比馬車,明早你可不許再圖好看,乖乖穿厚些。”
之前的傷口雖然愈合,可畢竟是要損傷血元氣,而他們幾乎沒怎麼停當,又這麼跑出來,他有些擔心慕雲玖的身體會出問題。
“我早就好了啊。”
慕雲玖癟癟嘴,一想到自己要被裹成大狗熊,瞬間心情低落。
女人嘛,大都縴細苗條的美。
因為,才有美麗凍人這一說的嘛。
“還是穿暖些好的,待明早出發時,在這里買好頭巾。”
赫連城也點點頭,笑著補充道,“我們要途徑麗西漠,白天會熱些,頭巾可以保護美麗的女子不被曬黑,晚些就能當圍脖了。”
“嘖,有理。”
听他這麼說,慕雲玖立馬就接受了。
在這個沒有防曬霜和防曬噴霧的時代,要是曬黑了,曬禿嚕皮了,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于是,三人酒足飯飽之後便各自歇息,第二天一早,便果真都換了裝扮,在城里買下三頭駱駝,朝著北方繼續進發。
而撒旦像是回到了老家一樣,自從出發開始,它就興沖沖的跑在沙子里,時不時的打個滾,再抖落一下身上的沙子,玩的不亦樂乎。
看到這樣的撒旦,慕雲玖忽然覺得,自己可能要做一個什麼決定。
猞猁是北境的神獸,也是這片大漠里精靈,讓它生活在中原地區的話,終究是離了故土吧。
“在想什麼?”
顧卿夜騎著駱駝,與她靠的近了些,聲音低沉又溫柔。
“撒旦。”
慕雲玖並沒有隱瞞他,而是用下巴指了指跑在前頭,正在沙子里撒歡兒的撒旦。
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活潑的撒旦。
猞猁作為一種高傲的動物,一般來說,是不會這樣子‘活潑’的。
“你可以看它的想法。”
顧卿夜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又說道,“等這一次的北境之行結束,你可以觀察一下它的意願,如果它不想跟我們走的話,就將它留在這里吧。”
反正,猞猁是北境的神獸,有赫連城照料,吃虧是絕對不可能的。
“嗯。”
慕雲玖點點頭,目光漸漸的飄遠。
而這時候,赫連城便問道,“兩位,可還習慣?”
昨晚,慕雲玖自己一臉的不太情願,可現在,卻是把自己裹嚴實了。
此時已經起了風沙,細小的沙粒打在眼皮上,有些微微地疼,不過卻倒是在能忍受範圍之內。
不過,顧卿夜倒是氣定神閑的,雖然也用頭巾包裹了腦袋,卻不知道怎麼的,妖孽絲毫不減,有點像是傳說中的蜃景妖怪。
“還好。”
顧卿夜微微一笑,張望著暫時還看不到盡頭的遠方,又說道,“一直听說北境風光別致,這次算是見識到了。”
“哈哈哈,王爺果然是不同尋常!”
赫連城見他如此,不禁笑了起來。
要是換做尋常人的話,這時候被吹的七葷八素的,說不定掉頭回家的心思都有了,而他竟然還有心思觀賞風光。
果然,祭司大人指定出來的人,的確不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