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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怎麼了?”
見他神情痛苦,慕雲玖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對面相見不相識,明明自己以前都會毫無顧忌的喊他名字,可現如今,自己卻只能陌生的稱呼他為‘王爺’。
“我沒事。”
顧卿夜強撐著精神搖了搖頭,對她努力綻出一個微笑,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下意識地,不想看到她為自己擔心的樣子。
“那——”
慕雲玖剛想勸他歇息,卻忽地被他抱緊了,將臉埋在她的頸窩里,深深地嘆了口氣,啞聲說道,“王妃,你身上有股香氣,真好聞。”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又讓慕雲玖紅了臉,是呀,自己已經是他的王妃了。
可更多的,卻依然是傷感。
從前,他喚她阿玖,總是嬉皮笑臉,卻情意滿滿,但現在,他客客氣氣的喚她一聲王妃,雖然足夠禮重,卻隔了些許的疏離與客套。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有些東西,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這些話說的都真好。
于是,慕雲玖不由自主的去抱緊了顧卿夜,而她的些微異樣,讓顧卿夜覺得疑惑,便抬起頭來,問道,“是不是嚇到你了?”
慕雲玖急忙搖搖頭,其實,她更希望他能夠在自己懷里多抱一下。
“也不知道是怎麼的,開始有了頭痛這個毛病。”
顧卿夜一邊說著,一邊就又在她頸窩里聞了聞,“但是王妃的身上有很好聞的香氣,讓我覺得,頭痛也不那麼厲害了。”
這話讓慕雲玖不禁秀眉微蹙。
她的身上,也有蠱。
這是南綾墨花費了好些個日夜,不眠不休研制出來的若幽蠱,而種蠱的印記,便是眼角下那顆朱砂淚痣。
身懷若幽蠱的女子,會對中了金鈴蠱的男子有一定吸引力。
換句話來說,就是若幽蠱能散發出一種人自己聞不到,但是蠱卻能感知到的,若有似無的香氣,從而,致使宿主也對這種香氣感到喜歡。
南綾墨也不知道金鈴蠱該怎麼解除,所以她費盡了心機,研制出若幽蠱來,讓顧卿夜受到香氣牽引,時時刻刻想要留在慕雲玖身邊。
這樣一來,杜白芷勢必受不了,也會露出些馬腳,而只要她藏不住自己的狐狸尾巴,南梁方面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緝拿她了。
“王爺說笑了,我從來不用燻香的,哪里來的香氣?”
慕雲玖如今,面對自己心愛的人,也得操起欲擒故縱的辦法,讓他對自己越來越感興趣才行。
“不,真的有一股令人非常舒適的淡香。”
顧卿夜非常認真的回答道。
而慕雲玖故作嬌羞,“興許,這就是體香吧。”
說完,自己都不禁一陣陣的泛冷,有點想吐。
她的確飾演過一位禍國妖妃,而且說的話,比這都肉麻多了,但那只是演戲而已,可如今的情形之下,她怎麼想都怎麼覺得實在是太出戲了。
而沒想到的是,顧卿夜依舊一臉認真的點點頭,“嗯,這就是王妃的體香。”
慕雲玖︰“……”
‘叩叩叩’——
正在慕雲玖有些凌亂之際,外面有人敲門,隨即,便听著一個清脆溫柔的聲音說道,“夜寒,你和姐姐起身了嗎?我來伺候你們起床更衣吧?”
慕雲玖一听那副‘好氣哦,但還要保持微笑’的語氣,便知道,這聲音的主人,一定是杜白芷。
哼,誰跟你姐姐妹妹的,臭表臉。
可慕雲玖卻並沒說話,只是很難為情的樣子看著顧卿夜,似乎有些哀求。
果然,顧卿夜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不悅的說道,“不用了,我與王妃相處的很是愉快,不願分開,你沒事就別過來了。”
這樣子毫不加掩飾的驅趕,實在是讓杜白芷的臉上掛不太住。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你和姐姐了。”
沒開門慕雲玖都听得出她語氣里的委屈和顫抖。
于是,她就又非常溫柔的來了一發馬後炮,特地用很小心,卻剛好能讓杜白芷听清楚的聲音問道,“王爺,剛剛那位是誰呀?為什麼會喊我姐姐?是王爺的侍妾嗎?”
沒錯兒,她就是故意的。
“王妃不用擔心,她是我的師姐,幫過我許多,師父不在了,我給她個名分,也好叫她度過余生。”
這話說得輕飄飄,仿佛隨意安排似的,讓杜白芷不禁就又恨了起來。
南雲寒是嗎?你給我等著!
而顧卿夜則身體力行的證明了,慕雲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這個事實,整整一天沒出屋,就單單和她膩歪。
可事實上,他與慕雲玖,則應該在成婚的第二天,去皇宮面聖謝恩。
楚天河都準備好用杜白芷奚落他了,可沒想到,左等右等一整天,竟然連他的人影都沒看到。
簡直豈有此理!
此時,匡弈正坐在他的對面,和他下棋。
輕輕落下一枚黑子之後,匡弈利落的撿起楚天河的兩枚白子,笑著提醒道,“陛下,您若是再走神的話,可就要被攻城略地了。”
楚天河回了神,看著桌上那一盤已經成了定局的棋,站起身來走到床邊,嘆了口氣說道,“不知道為何,朕心里頭莫名的煩躁,覺得有些不踏實。”
匡弈笑了笑,心說陛下你的感覺實在是太準了。
然而,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關懷道,“或許是最近這些天,忙于南梁和親的事情,一直不得松快,此時什麼都忙完了,告一段落了,反而覺得別扭吧?”
“對對,就是這樣了。”
楚天河覺得他分析的十分有理,就又看著外面的星星,問道,“天師,朕在天上,是哪一顆?”
匡弈從善如流笑道,“陛下,當然是最亮的那一顆。”
頓了頓,就又解釋道,“天子乃是天降之子,于人間最尊貴,于上天最寶貴,這般萬千光華,自然得是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顆星。”
楚天河听了之後很高興,便點點頭,又說道,“當初,朕登上這個皇位的時候,就立志要開創一個盛世,可如今,才剛見了點眉目,朕就已經老了。”
匡弈不禁也微微斂了笑意,忽然覺得心情有些復雜。
其實,不算他跟顧卿夜以及雲氏的恩怨,楚天河在位期間,也算得上是個合格的皇帝,該平亂的平亂,該剿匪的剿匪,雖然沒有一統天下,四海升平,可百姓們的生活的確是安定了不少。
相比以前的雲皇,他是個很相反的人。
雲皇仁慈寬厚,雖然得了稱贊聲一片片,卻不夠楚天河這樣子的殺伐果斷,所以,最後才會被楚天河篡了位的。
如果他當初能夠及時發現,並且扼制楚天河的苗頭,現如今,也不知道這片土地上會是什麼一個境況,更不知道,會不會比現在好。
所以,這才是最為尷尬而諷刺的一件事情。
他即便是做了再多,顧卿夜也依然一樣會毫不留情的殺掉他,只因為,他害死了舊主,還有自己的母親和姐姐,讓父親也因為傷心過度,早早離世。
這都是不共戴天之仇。
而要是沒有顧卿夜這一出事情的話,匡弈覺得,自己說不定真的會幫助楚天河,開創大楚朝的光明未來。
但是不好意思啊。
因為,我已經提前和別人有約了。
想到這些之後,匡弈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陛下,眼下皇子們正茁壯成長,您還精氣神滿滿的呢。”
如今,他也只能這樣子安慰安慰楚天河了,畢竟,他總不能說,陛下你放心吧,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
“天師不必安慰我。”
楚天河自己苦澀的笑了笑,“我很清楚,自從上一次中過那杜白芷的毒之後,我的身體就大不如從前了,不過我也不會就這麼容易倒下的,最起碼,要為我的兒子們除了這個禍患才行。”
匡弈看著他寬厚,但是已經有些佝僂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兒。
這個平日里看起來虎虎生威的中年男人,其實已經老了,那至高無上的威嚴,不過是在強撐而已。
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終究,他不是這一陣營里的人,他是來將他推向死亡的。
有史以來,匡弈覺得心中有些沉重。
但想想,雲氏一族又何其無辜?
只因為楚天河自己那不靠譜的猜忌,他竟然就敢大刀闊斧的動手篡位,屠戮了那麼多的性命,而他這樣子的人,誰能保證他以後不會干出更加瘋狂的事情?
雖然有點可惜,但匡弈深知,對于顧卿夜、對于慕雲玖來說,楚天河必須除掉。
慕雲玖何其無辜,卻要遭受這些痛苦?
到頭來,還不是拜他楚天河所賜嗎?
這世間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好與壞、錯與對、正義與罪惡,有的只是足夠強大的必勝之心。
因為往往,歷史都是由勝利者進行書寫的,沒有人會在乎真相如何。
于是,他安慰道,“陛下,一切都會好的,我听聞當初您的處境也很艱難,現在不也都過來了嗎?”
楚天河听此,笑了笑卻並沒有說話。
而匡弈便又說道,“陛下,相信明天吧,總會好的。”
說著,他將那盤即將完成的棋局,輕輕地撥弄了一個子兒,頓時,棋盤上的黑子便呈現出一片圍攻的殺伐之勢,而僅剩下一小部分的白子,也早就無路可逃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