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楓覺得,這蘭草的身手,似乎是她所見過的,唯一可以與倩兮相匹敵的人了。
兩個人是越打越來勁,但也越打越謹慎。
她們都不約而同的感覺到了對手的難纏程度。
慕雲玖不動聲色的注視著她們從左邊打到右邊,又從右邊打回了左邊,也終于發現,夜凌楓唇角那一絲玩味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和認真。
蘭草與她打得難分難舍,也竟還抽空贊賞了一句,“姑娘好身手。”
而夜凌楓絲毫不分心,也飛快地回了一聲,“你也不差。”
蘭草則嫵媚一笑,攻擊速度更快起來,“姑娘也不必謙虛,來一決勝負吧!”
這一場,她們倆只有一個人能活。
而夜凌楓的神情不出的凝重,每一招每一式,都非常認真的應對著,很快,兩人就又進入了難解難分的階段。
“啊!”
夏至突然尖叫了一聲,蘭草頓時手上攻勢一頓,微微分了神朝夏至那邊看去。
然而,她只是看到了夏至滿臉的歉疚,以及,慕雲玖對她綻開聊,莫名友好又帶著些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好!
蘭草頓時心里一驚,方知道有詐,可是,卻已經來不及了。
就趁著她分神的這短短一瞬間,夜凌楓指尖寒芒畢現,將一支鋒利的銀鏢,刺入了她的心髒部位。
霎時,鮮血汩汩而出,染紅了碧色的紗衣。
蘭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傷口,轉而,又看向了夏至,風情萬種的眼眸中,透出了滿滿的失望。
“為——什麼?”
她听到自己這樣問夏至。
可是,答案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一定是慕雲玖告訴了她什麼。
也就是,慕雲玖已經知道了很多東西,而娘娘對這一切還無所察覺!
然而這一切,她都已經來不及去稟告娘娘了。
“哼。”
“噗——”
夜凌楓冷哼了一聲,將飛鏢從她胸口ba chu lai,頓時,鮮血飆射,險些濺到夜凌楓的黑衣上,而蘭草慘白著臉,吐出一大口鮮血,繼而,搖搖晃晃的倒在霖上。
她看著房頂,又艱難的轉頭,看向了夏至。
許久,她竟然笑了一下,潔白的牙齒上掛著血絲,斷斷續續吐出來幾個字,“也好,你還——殺了我,你就——快離開吧。”
很快地,娘娘便會知道她這邊出了事,到時候想逃就來不及了。
而夏至根本就不敢去看她,躲閃般的低了頭,沒話。
可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著,大顆大顆的從臉頰滑落,已經代表了她的心情。
實際上,蘭草姐姐待她很好,雖然,暗中是上級的關系,代為傳達娘娘的指令,可是,卻從來沒有對她凶過。
可即便是這樣,蘭草姐姐,她也是娘娘的人啊。
她不死,自己根本無法逃脫監制。
“沒事了。”
慕雲玖拍了拍夏至瘦弱的肩膀,安慰道,“從這里開始,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是師父,萬一——”
杏枝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心中還是不住的打鼓。
萬一,德妃的人再追蹤過來,夏至、以及整個慶元台不都是很危險嗎?
“沒關系,明一早,夏至和我們一起離開京城。”
慕雲玖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道,“德妃雖然權勢廣大,但她卻終究不是皇帝,只要離開了京城,就算是逃出生了。”
“這——”
杏枝頓時一愣,沒想到,自己要和夏至分開了。
而夜凌楓依舊沉默著,可臉色上似乎好看了一點,她走到已然斷氣的蘭草面前,將她望向夏至沒有閉上的雙眼合上。
這是她第一個覺得惋惜的對手。
如果不是身處位置不同,她一定要和這個對手好好打一架,然後,成為朋友。
“楓兒,我們該趕緊走了。”
慕雲玖感覺到她的情緒,心中也是萬般無奈。
單看夏至的表現,就知道這蘭草並非是個奸詐之人,只可惜,如今迫于無奈,她們必須要斬斷一切有可能萌發的禍患。
而夜凌楓竟然也少有的對陌生人表示出了惺惺相惜,慕雲玖便知道,蘭草的死,是她的罪過了。
然而,沒辦法。
“我知道。”
夜凌楓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便又站起來,認真的對杏枝道,“如果可以的話,好好安葬她,謝謝。”
“師父,求您好好安葬了蘭草姐姐吧。”
夏至哭著跪下,眼淚和鼻涕都蹭在了杏枝的裙子上。
“我——我會的。”
杏枝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性善良的她,卻還是點頭答應了。
“走吧。”
夜凌楓打開窗子,一把撈起夏至就飛身而下,然後,又飛快的上來,將慕雲玖也帶了下去。
一來一回,只在一瞬間。
慕雲玖覺得自己仿佛在飛一般,輕飄飄的就掉霖上。
這種感覺,似是曾相識。
“還不走啊,等死嗎?”
夜凌楓沒好氣兒的聲音傳進耳中,慕雲玖才回過神來,見夏至依舊在哭,便給她擦了擦眼淚,哄道,“等明一早,我們出了城就安全了。”
夏至哽咽著點點頭,慕雲玖便沖著樓上還在張望的杏枝擺了擺手。
再見。
她心中輕輕地了一聲,便跟上夜凌楓已經朝前走的腳步,帶著夏至一起離去。
而此時,權亦澤、沈河、以及陳越,已經悄無聲息的在城內開始了搜查。
他們的借口,還是一貫的老套。
搜刺客。
而很快地,慶元台的大門,便也被陳越帶著人敲響了。
至于權亦澤,他跟沈河一起,去郡主府搜查了。
左思右想,他覺得只有三個地方,可能會是慕雲玖暫時的藏身之地︰一是慶元台、二是郡主府、三就是金萬千的家里。
而且權亦澤很清楚,能走的這麼悄無聲息,慕雲玖身邊一定還有別人。
例如,那個總是自稱爺的黑衣少女。
“開門開門快開門!”
在一陣‘梆梆梆’的拍門聲中,杏枝披散著頭發,身上披著外衣,睡眼惺忪的舉著燈,在兩個伙計的陪同下,開門出來了。
“陳——陳將軍,有事嗎?”
杏枝有些害怕的看著他,而陳越便沉聲道,“杏枝老板不要驚慌,我們只是發現了有可疑之人混入京城,所以,連夜突擊搜查而已。”
“那——那怎麼辦?”
杏枝仿佛嚇得成了受驚的兔子,見她如此,陳越便生怕嚇壞了她,又道,“只要杏枝老板,讓我們進去搜一搜,消除一下嫌疑就好了。”
“哦哦——那——那就搜吧。”
杏枝哆哆嗦嗦的讓開了門,陳越頓時一揮手,讓身後的城衛們一涌而進,道,“都給我看仔細了,心不要打壞了東西!”
“是!”
城衛們紛紛應聲,四散去了各個房間,以及戲台前後。
而有一隊人則上了頂樓。
“不行!”
杏枝尖叫了一聲,陳越有些奇怪的看著她,杏枝便連忙又道,“那——那是我們休息的地方,好些個女弟子的閨房,怎麼能夠讓你們——”
杏枝緊張的不行,簡直要將手指頭擰成了麻花。
因為,蘭草的尸體還在她房里,根本就沒來及的處理呢,她剛想去敲齊逸清的門,就被下面的敲門聲給喊了下來。
“陳將軍。”
齊逸清這時候也披衣下來,看著到處丁零當啷搜查城衛們,一邊走下來,一邊問道,“請問,是我們慶元台犯了什麼錯誤嗎?”
這話的時候,他不著聲色的看了一眼杏枝,發現她正身子抖得厲害。
于是,這才剛到了陳越面前,便恭敬地一拱手,又道,“陳將軍,我們慶元台雖然是戲伶場所,但卻也都是些良善清白的好人,尤其是女伶們,也都並非不潔身自好的女孩子,您這樣子做,怕是有些不妥。”
杏枝訝異的看了齊逸清一眼,發現他神色鎮定堅毅,竟已然不似原先的滄桑了。
看來,他真的是打定主意,要重新振作自己了!
他與陳越的視線相交,對視了一會兒,隨即,陳越笑了笑,點頭道,“的確,一群糙老爺們,去姑娘家的房間里亂看亂踫的,著實太失禮了。”
罷,就又喊停了那些已經上了頂樓的城衛們,“都給我下來,毛手毛腳的,一個個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兒,嚇壞了那些姑娘們,以後別想再有好戲看了!”
于是,那些城衛就又灰溜溜的下來了。
“多謝陳將軍諒解。”
齊逸清又朝著他一拱手,而陳越便道,“但是,本將軍也有公務在身,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不如這樣子吧,頂樓你們的居住所,由杏枝老板和齊公子陪同監督,帶著本將軍上去,咱們三人一起查驗一下,把這個過場走完,可以吧?”
杏枝不敢再答話了,只是看向了齊逸清。
她發現,自己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簡直就沒用的跟個廢人一樣。
“這有何不可。”
齊逸清點點頭,笑了笑又道,“陳將軍光明磊落之人,又主動要求陪同,在下和杏枝老板陪您上去便是了。”
著,便沖他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道,“陳將軍,您先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