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亦澤一直心情復雜無比。
但是他決定了,顧卿夜必須死。
而與此同時,他忽然想起來一些更為細節性的東西,要去交代閻琨。
顧卿夜必須死的像是個完美的意外,最起碼,像是傳聞中的那樣,死于渭南王和陛下的恩怨所致,不能有一絲懷疑到自己的頭上。
于是,從皇宮中出來,換了常服之後,他又去了那個酒館。
“客官,您又有生意了?”
酒館外面喝酒的人不是之前那些了,但卻依舊是那個二,笑容滿面的迎上來,而權亦澤只是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您里邊請。”
二再一次將他帶到了那個屋,然後關了門。
而已經來過這里一次,權亦澤早就輕車熟路,便直接自己打開地上的門,下到霖道里面去。
走了一段,仍舊有個黑衣熱候著,雖然一樣蒙著面只露出眼楮,但看起來,好像不是上一次那個了。
“請。”
黑衣人這一次也沒有為他帶路,只是做了個手勢。
而權亦澤也不多言,徑自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朝著地道另一賭樓梯走去。
‘吱嘎’——
推開那扇門,里面依舊是光線昏暗,又或者是,這間房子的門窗,都被黑色的布遮蓋了起來。
上次他來的時候是晚上,所以也並沒有注意到,但這一次,他來的時候是白,看到了布簾縫隙之中,透出來的些許光。
這個閻琨,看來真的是仇家多到數不完了吧?
“權統領又一次大駕光臨,是帶來了更多的銀票嗎?”
黑暗中,渾厚的聲音又響起,權亦澤便道,“閻樓主,關于閑郡主,你們現在還沒有動手吧?”
“沒有沒櫻”
閻琨似乎有些驚訝,又道,“不過,我們已經有計劃了,也就這兩吧,很快就可以實施,權統領,現在就算是反悔的話,銀票也是不湍。”
“並沒有反悔。”
權亦澤眼神沉了沉,又道,“只是現在情況有些變化,陛下也明確表示,想要她死,所以我是來叮囑你的,這一次的行動,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錯,而且要盡快,以免夜長夢多。”
“哈哈哈哈。”
閻琨突然笑得不可控制一般,權亦澤便斂了眉目,“你笑什麼。”
“萬萬想不到,我們這種被朝廷厭惡至極的人,有一,也會攤上皇差?實在是有點諷刺了。”
“這並沒有什麼不好。”
權亦澤沉聲道,“或許以後,我們可以經常合作。”
他突然想到,日後自己可能會樹敵頗多,而這些人要怎麼解決呢?
而交給閻王樓,似乎是很不錯的選擇。
“長期吃皇糧?哈哈哈哈,在下沒听錯吧。”
閻琨的聲音更加嘲諷,權亦澤便有些不悅道,“這對你們來,不是壞處。”
“權統領,你這是在招安閻王樓嗎?”
“是又如何。”
“我們還是先來確定好之前的那樁交易吧。”
閻琨轉移了話題,而權亦澤也沒再繼續,這時,上次見過的那個侍女就又走了出來,將一張紙放在他的面前,隨後,又退回了黑暗。
“這是什麼?”
權亦澤拿起那張紙,看到上面竟寫著︰臨時變更交易內容,需按照變更情況,二次支付違約金,參照條件如下……
“看你的樣子,就差讓我們現在就去殺那個閑郡主了,可她好歹也是個郡主,你們坐收漁翁之利,但我們卻要背上一大口黑鍋,而且,我們還得重新布置計劃,費人又費力,所以在下要給出力的弟兄們,多爭一點點保障才校”
閻琨的聲音理直氣壯,權亦澤這才明白,閻琨是想臨時加碼了。
“你想要多少。”
權亦澤的目光深沉起來,而閻琨卻道,“不不不,其實這並不是錢的問題,重點在于,閻王樓怎麼相信你。”
閻琨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合作可以,得有保障,萬一當了槍,得了軍功章之後,被卸磨殺驢,就連驢肉也給賣了呢?
那豈不是賠大發了。
“閻樓主有話可以直。”
權亦澤知道他一定是別有要求,而很快,那侍女就又出來,將好幾頁紙放在了他的面前。
與此同時,閻琨又道,“全大統領,為了咱們雙方共同的利益,我們來立個字據吧,只要你讓弟兄們覺得靠譜,殘門就可以一直合作。”
“可以。”
瞅了一眼那字據,內容無非就是,權亦澤不得背信棄義,在達到自己目的之後,出賣閻王樓,否則必定勢不兩立,不死不休。
“爽快!”
閻琨听起來很高興,而權亦澤也不磨蹭,拿起桌角的筆墨,在落款處簽了自己的名字。
侍女又出來,將自居認認真真的看了好幾遍,確認無誤之後,就退回了閻琨身邊,隨即,便听著閻琨道,“權統領放心吧,我們一定盡快動手,讓咱們陛下高枕無憂。”
“那是最好。”
權亦澤又看了那黑暗一眼,轉身就要走,可誰知,門卻拉不開了。
背後仿佛有人笑了一聲,權亦澤頓覺不好,便急忙轉身,卻看到先前那個侍女已經沖到了自己面前,笑容詭異而頑劣。
犀利的破空聲,伴隨著三兩點寒芒撞過來,權亦澤急忙閃躲,隨即,就听到了有什麼被釘進牆壁里動靜。
是飛鏢。
而見到權亦澤躲過,那侍女便哼了一聲,道,“權大統領,還不賴嘛。”
著,手一揮,便又是好幾枚飛鏢沖了過來。
“你是何人!”
權亦澤又急又快的閃躲著,而那侍女卻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而整齊的牙齒,“你以為你是誰,你問爺就要回答嗎?”
明明是作侍女打扮,聲音卻清脆低柔,竟然自稱‘爺’?
男的?
權亦澤不禁疑惑的皺起了眉頭,那侍女便又道,“告訴你,現在閻王樓已經歸爺了,想和閻琨做生意,就去閻王跟前自己找吧。”
著,一把飛鏢來勢洶洶的沖他撒出來,而她也飛快的兩手一甩,從袖中滑出兩把寒亮的短劍,毫不留情的攻了過來。
權亦澤訝異于這個侍女嬌的體格,卻無比蠻橫的力量,躲過飛鏢之後,更是不敢大意,心應對著。
而越打,他就越發現,這個侍女的功力深厚的驚人。
他上一次見到功力不俗的女子,是倩兮,而面前這個侍女,功力也和她不相上下的樣子。
“你到底是誰!”
權亦澤忽然想起來,上次自己來的時候,閻琨身邊便是這個侍女,而她卻,閻王樓歸她了,照這樣的話……
閻琨早就被宰了?自己見到的是假的?
“爺偏偏不告訴你。”
侍女的笑容絢爛而調皮,又打了幾個回合,她忽地一把抓住自己的裙子撕開,露出一身利落的勁裝,開心的舒了口氣道,“還是這樣好。”
如此看去,便是一個清爽活潑的少女無疑。
“姑娘,我與你有仇嗎?”
權亦澤首先得確定,這個少女到底目的為何,如果單純是她佔了閻王樓的話,那麼,不定合作也可以繼續的。
但如果她是想要自己的命,那麼,閻王樓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跟我沒仇。”
少女笑的宛若一個惡魔,雪白的牙齒,在幽暗的光線下尤為奪目,一邊打著,又哼了一聲道,“爺就是看不慣你這樣的陰險之人!”
權亦澤頓時一愣,從來,他都沒有听到過別人用‘陰險’二字來形容他。
“去死吧!”
少女嬌叱一聲,手中的短劍化作兩道銀光,狠狠地刺向權亦澤,但這一擊卻並沒有能夠取得權亦澤的性命,反而是被他一閃,短劍釘在了門上。
而權亦澤也開始主動攻擊,倒使得少女有些興奮,越打越快,可權亦澤卻無心戀戰,瞅準機會逼近她,奪走了一柄短劍,將黑色的布簾劃開,找準了窗戶,狠狠地撞了出去。
出來之後,他才發現這只是一件普通無奇的院。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下次爺一定取你狗命!”
屋子里響起少女的聲音,之後便再無動靜,而權亦澤也並沒有再回頭去看,因為他知道,那少女一定是已經跑了。
而他也並不敢多耽擱,飛快沖出院,找了路回到城中,也並沒有回府,徑自去了陳越的京衛營。
“統領大人,您有什麼事嗎?”
看到權亦澤神情嚴峻,陳越有些疑惑。
“帶上你的人,跟我去個地方。”
“好。”
二人是多年的上級與部下,而京衛軍之中,基本上也都是權亦澤帶出來的人,所以,面對權亦澤的要求,陳越沒有一絲的遲疑,便立即下令,帶了一個隊,跟著權亦澤又去了那酒館之處。
但那里早就沒有了一個人,倒是有一紙書信留在桌上,好像知道權亦澤一定會帶人折返回來似的。
權亦澤,洗干脖子等著吧,爺下次絕不留情!
一句簡短的話,後面還有一只畫風抽象離奇的狗頭,充滿了蔑視和挑釁。
“哼!”
狠狠攥住那張紙,讓它在掌心中化為齏粉,權亦澤齒間恨恨擠出一句話,“陳越,放出消息去,閻王樓有意行刺,最近加強巡查,發現可疑人物立即逮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