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空氣似乎都沉了沉。
然而徐溫婉卻並不覺得,這就是自己的終點了,她應該是自覺著,自己還能搶救一把。
于是,便只是悲壯冷笑起來,“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這麼做,想來是為了賢貴妃了,原來權統領,已經站到了五皇子的身邊。”
權亦澤的眉頭不禁擰成了麻花,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還會反咬。
“齊夫人,你知不知道,民婦妄議皇室是要被割了舌頭,扔進鹽水缸里泡死為止的?”
顧卿夜突然笑著出聲,頓時,齊逸清便大駭,忙道,“溫婉,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干嘛要摻和到那些紛爭里去?”
“執迷不悟的是你!”
徐溫婉神色有些猙獰起來,似乎,是最听不得齊逸清對自己的不理解,“慕雲玖到底有什麼好,能讓你贊不絕口,還能讓你甘願冒著被公公責罵的風險,也要出去見她,你想過我的感受嗎,那時,我正在為你懷著孩子,你都做了些什麼!”
“咳——”
听到這些,鄭石溪便不禁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看向權亦澤。
他實在是沒想到,中間竟然還有這種事?
“不是的,我——”
齊逸清搖搖頭,而權亦澤便冷幽幽出聲道,“徐溫婉你錯了,那一,他想要去見的人,並不是慕雲玖。”
頓時,齊逸清和徐溫婉都不禁一愣。
當然了,這兩人愣住的原因,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他要見的人,叫柳兒。”
權亦澤看著齊逸清,目光冰冷,“齊公子,你還不嗎?你口口聲聲與慕雲玖是朋友,但卻忍心讓她為你背黑鍋?”
聞言,顧卿夜不禁與慕雲玖對視了一眼,笑意斐然。
不得不,此時的權亦澤有點帥。
但再不得不的是,這時候的顧卿夜,心中也是非常的不爽了。
瞎獻什麼殷勤!
然而無奈的是,為了不暴露過多,他也就只好裝成一個刁蠻郡主,適時地語出驚人一下,僅此而已。
“柳兒是誰?”
徐溫婉喃喃的看向齊逸清,而慕雲玖便道,“是他曾經的心愛之人。”
“曾經——的,心愛之人?”
徐溫婉有些艱難的重復著這句話,像是突然被斷絕了空氣一般,神情痛苦。
“哎呀,起來,這還是你父親做的好事呢。”
顧卿夜像是突然才想起來似的,又沖著徐溫婉眨眨眼楮道,“當年,齊逸清在外游歷認識了柳兒,卻因為她是青樓出身,遭到了齊老板的反對,恰逢你對于齊逸清的愛慕,還讓你父親主動上門提親,讓齊老板感覺正如雪中送炭一般,便做主定了這門親事,可當你的父親知道,齊逸清心中另有他饒時候,便命人去為柳兒贖了身買走,將她監禁在自己的家中,為了逃出來,柳兒受盡屈辱,百般委曲求全,終于尋機殺死了那個人,又不遠千里來了京城,就是為了見齊逸清最後一面。”
話落,場內一片寂靜。
權亦澤皺眉看了慕雲玖一眼,她怎麼什麼都對顧卿夜。
該不會,梅初雪的身份,顧卿夜也已經知道了吧?
正想到這里,便看著顧卿夜對他笑了笑,似有些意味不明,這讓權亦澤心中頓時‘咯 ’一下,覺得他笑容之中,透漏出一股很不尋常的危險信息。
似乎,就這麼輕輕松松的印證了權亦澤的猜想。
與此同時,他的心中也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顧卿夜,一定要死。
“最後一面?”
齊逸清滿心慌亂,只覺得,好像有什麼被剝奪了一樣,沖慕雲玖問道,“夫人,你告訴我,最後一面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權亦澤看著他,“原本,見過你之後,她就打算自首投案,因為她自覺得,受盡折磨的自己,無顏再苟活了。”
這里,他省略了一些很微妙的東西,梅初雪,畢竟,他總不能自揭傷疤。
梅初雪的身份,是個大忌。
而慕雲玖淡淡瞥了他一眼,連冷笑都懶得給他了。
“那她,現在?”
齊逸清近乎哀求的看著慕雲玖,似乎是希望,慕雲玖能夠給他一個,自己心中期盼的回答。
可這世上,哪有這種可能?
想要就能有?不存在的。
“她死了,在你離開之後。”
慕雲玖有些不忍看他的神情,又道,“她不讓我告訴你這些的,你與徐溫婉倒也登對,她很愛你,也能好好照顧你,讓你將她當作一個怨婦,忘了也好。”
這世上,最殘酷的事情,莫過于愛別離、求不得。
听著他們仿佛剝洋蔥一般,一層又一層的,將自己最不願意去相信的事實,毫不留情的灌入耳中,齊逸清只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是被什麼捏住了,呼吸一下都痛的想要發抖。
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徐溫婉的父親徐聞,可自己竟然還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娶了她,盡心盡力待她。
而當初,慕雲玖便覺得,自己一定會因為答應柳兒而後悔。
現在她果真後悔了。
“如果,不是因為你,這些事情,我一定還會繼續爛在肚子里。”
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徐溫婉,慕雲玖也不知道,自己此時是個什麼樣的神情,她只是覺得,徐溫婉理應得到這個‘懲罰’。
這就是她企圖害死自己的代價。
不用她抵命,只是從這一刻開始,她就永遠失去了齊逸清。
“不!這不是真的!”
徐溫婉終于明白過來什麼,便急忙沖齊逸清解釋道,“夫君,你听我,那些事情——”
“夠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和你的父親一樣!”
齊逸清失望的看著她,內心更是痛苦不已。
永遠永遠,他都無法自己對于柳兒的傷害,也永遠欠她一個未來。
不過,事實上徐溫婉自己也並不知道,她的父親為她做了這一切,然而,此時正處于悲痛關頭的齊逸清,怕是再也不想听她的解釋。
即便她了,齊逸清也只會覺得,那是她的狡辯而已。
這,就是慕雲玖給予的回擊。
看似輕飄飄的,卻毫不留情的捏碎了,徐溫婉自以為很快就會美好起來的生活。
但這不過是她咎由自取罷了。
‘啪’!
鄭石溪就算是听,也听明白了怎麼回事,便狠狠一拍驚堂木,聲音清明問道,“民婦徐溫婉,你現在還有什麼好的?”
“都是慕雲玖的誣陷!是她算計我!”
“來人,押下去吧。”
鄭石溪無奈的擺擺手,便有兩個衙役走進來,將徐溫婉架起來,拖著送去牢房。
“夫君,夫君你相信我!你救救我!”
徐溫婉真的害怕起來,拼命朝著齊逸清掙扎,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齊逸清卻只是轉過頭,不想再看她。
如果他今為徐溫婉求情,就是更對不起柳兒了。
那個臨死前都在為自己著想的女子,自己卻辜負了她。
審問到了這一步,基本上也算是都塵埃落定了,徐溫婉的罪名還有待確定,因為,這件事情還關系到能不能一舉斃掉祺妃。
“鄭大人,所有事實皆你親眼所見,請你務必向陛下實稟才好。”
“權統領放心,本官自是會親寫文書,向陛下如實上報的。”
鄭石溪自然明白權亦澤的意思,只不過,他心中也暗暗嘆了口氣,就連一直保持中立的權亦澤,也已經插足了皇子們的黨爭。
看來,大楚朝的格局可能真的要變動了。
但與此同時,鄭石溪也不禁猜測著,是否真的像是徐溫婉所的那樣子,權亦澤此番行為,也算是為賢貴妃開路?
畢竟,為了權勢和利益,一切皆有可能嘛。
就這麼個世道。
而此時,齊逸清仿佛整個人都失去了靈魂和力氣一般,呆在原地,竟有些搖搖欲摔的意思。
“逸清,對不起。”
慕雲玖走上前扶住他,心情有些復雜。
他們是朋友來的。
可她反擊了徐溫婉,卻因此傷害了齊逸清,但人生向來便是如此,不是加法,就是減法,從不會有兩全之策。
“是我對不起你。”
良久,齊逸清徑自搖搖頭,語氣仿佛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慕雲玖還想什麼,忽地便又被他緊緊抓住衣袖,瞪了眼楮問道,“夫人,你告訴我,柳兒她在哪兒?”
“我們把她葬在了城郊。”
“帶我去!求你了!”
此時的齊逸清,就好像是一個癮君子犯了癮,急于得到一點點粉末,才能安慰自己焦躁煩郁的心情。
“好。”
慕雲玖點點頭,便看向顧卿夜。
雖然,柳兒的安葬事宜是陳越辦的,但她可不想讓權亦澤跟在身邊。
而顧卿夜會意,便笑著點點頭,“我的正好馬車在外面,走吧。”
“快,快帶我去!”
齊逸清的神情更為激動,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直接飛過去,而三人剛要走,便听著權亦澤道,“這就不勞煩閑郡主了,統領府的馬車也很寬敞,即便是三個人乘坐,也尚存不的余富空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