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媽媽您平復一下心情，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哦。”許媽媽沉默了，半晌沒說話。
這個遲到的正義，真的讓她無話可說。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來一句。
去你媽的，正義遲到了，人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屁用。
正在這時，聞人伽樓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口紅很鮮艷，妝容很漂亮。
“媽，給你轉了八百塊錢，我出去一趟。”
“去哪？”許媽媽條件反射地問。
“出去看看。”
“你好，你是許安言的妹妹，許安妮嗎？”
聞人伽樓動作一頓，嘴角勾出一個笑容。
“嗯，是我。”
“你對于你哥哥的去世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恕我直言，你這樣完全看不出悲痛的樣子，我不得不懷疑你們兄妹的感情。”
許安妮哭笑不得，“那你要我如何？現場哭給你看嗎？”
“也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你這化著妝穿得花哨……”
“管得真寬。”
許安妮搖搖頭，邁過記者與攝像頭，準備出門。
今天，入賬挺多，她心情還不錯。
就在許安妮差一步就要出去的時候，美女記者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你好，我是……”
“別說那麼多！快去劉欣家里！⺪！出大事了！快！一定要快！”電話那頭的聲音格外大，差點把美女記者的耳朵震聾，是上司，記者連忙應了下來，立刻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原本正要出門的許安妮听到這個名字，也是臉色一變，跟著這輛記者車就一起去了劉欣家。
到達的時候，劉欣家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警察，有醫生，有護士，當然，更多的是聞風而來的各路記者，以及……無數路人的手機攝像頭。
“拍你媽。”
耳邊突然傳來這樣一聲咒罵，跟許安妮比較近的女記者神情一驚，“什麼？”
“沒什麼，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女記者抱怨著，同時奮力得向前擠。
許安妮皺皺眉頭，也盡力跟在她身後。
“不好意思，大家先別拍，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一個警察走了過來，問，“這里有許安言的家人嗎？有沒有？”
“我是！”許安妮立刻喊了出來。
“你來一下，劉欣想見你。”
“什麼？”許安妮愣住了，跟在警察身後進了房子。
“你做個心理準備，她對于你哥哥……一萬句對不起也不夠。”
“呵呵。”許安妮勾了一下嘴角，“警察叔叔你多慮了，就算是她跪下來，說夠一萬句對不起……永遠不可能換來一句沒關系。”
“她有艾滋。”警察嘆口氣，低聲道，“艾滋病毒的沉睡期已經過去，如今傷口大面積潰爛，整個人已經沒什麼樣子了。”
“……所以？”許安妮像是想到了什麼，手掌緊緊得握了起來，指甲刺入了肉里。
“她當時……只是報復社會，惡意傳染艾滋病。”
“不是，你說什麼？”許安妮感覺自己的腦子瞬間炸開了，語無倫次了起來，“艾滋？不是，我哥他……”
“沒錯……網友壓力過大人一方面，主要還是被惡意傳播了艾滋病毒，心里上崩潰，這才是你哥哥主要的自殺原因。”
“那你們！！！”許安妮陡然提高了音量，又瞬間低了下來，微微靠在門框上，“殺了她啊……”
可是，不行。
法律，無法給這樣的行為定罪。
她殺了人。
不用償命。
即使是惡意傳染艾滋，哥哥的死亡並不是因為這個。
所以，判不到她頭上，如果家里有點錢稍微打點一下，就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三年而已……
緩了很久，許安妮對著警察擺了擺手，再次扶住了門框，警察一直在門口陪著她，看她半晌沒有進去也沒有催促。
“你們都不是我哥哥，怎麼可能知道他為什麼會自殺……”許安妮扶著門，一字一頓，“可是，你們每一個人都可能是凶手。”
“我哥還活著的時候，全世界每一個人都期待他去死……”
其實也包括我。
可是，我們都沒有了後悔的機會。
從來沒有一個人死亡之後還可以復活。
就算是復活，傷口也永遠不會離去。
就算是沉澱下來，記憶消失，觸踫到痛點時也會痛不欲生。
“你要相信，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的。”警察認真的說道，同時拍了拍她的肩膀。
“謝謝。”許安妮站直了身子，“咱們進去吧。”
兩人進去的時候，即使有了心理準備，可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劉欣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曾經看起來還有幾分清純，就是那雙眼楮黑得過分了些。
好看是好看，總有些深不見底。
許安妮見過的劉欣，總是戴著漂亮的美瞳，化著精致的妝，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腐爛。
沒錯，就是腐爛。
身體第三道免疫能力的大幅下降，一旦身上有了傷口，那就會不斷擴散，潰爛，最終哪怕是一個小傷口都會要人的命，此刻，劉欣身上就是這樣的。
她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家里沒有別人，吃過的外賣盒子地上到處都是，床邊散發著一股股惡臭，躺在床上，嘴唇完全是白的，沒有任何血色。
最明顯的傷口在她的臉上，應當是修眉時不小心帶上的傷口，可是潰爛得她整個人不成人樣。
她沒有去醫院，此刻，說任何一句話都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是你啊……”劉欣擠出一個笑容，對著許安妮說道。
許安妮沒有回答。
“你今天真好看。”劉欣繼續說，“女人，對自己的這張臉好點，實在是不知道用什麼表情的時候，可以畫一個上去，沒事了就換。”
“我知道你恨我，當然，我也認了，畢竟我害過的人不少。”
“但可惜，真正死了的，只有安言一個。”
許安妮聲音啞了起來，“他是你害死的。”
“是我。”劉欣笑，“可是又不是我。”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凶手。”
“你是罪魁禍首。”許安妮眉毛微微一動，強調。
“是嗎？”劉欣再次笑了起來，笑容帶著點譏諷。
“據我所知……”
“啪！”話音未落，在劉欣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的時候，許安妮一巴掌甩了過來！
“話真他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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