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圭看了吳杰一眼,原本以為會讓吳杰大吃一驚,然而卻沒有想到的是吳杰看上去竟然頗為鎮定。
白圭愣了一下,隨後忍不住微笑了起來︰“看來吳杰賢佷已經有了懷疑目標?”
吳杰皺起了眉頭,好一會才說道︰“確實是有了那麼一兩個懷疑的目標。”
這個懷疑的對象,不用說自然便是公叔平了。
可以這麼說,在現在的安邑城之中,如果有哪一個人是最可能做出這件事情的話,那麼吳杰覺得這個人一定就是公叔平。
沒辦法,誰讓吳杰得罪公叔平是最狠的呢?
白圭看著吳杰,露出了一絲笑容,道︰“吳大夫放心吧,若是我這邊查到什麼消息,會讓人去通報你們的。”
吳杰向白圭告了罪,拉著白朱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僻靜角落。
“這件事情現在已經大條了,你一定要立刻去稟告太子,讓太子想辦法發動所有力量來尋找槽的下落。”
白朱也是個聰明人,立刻痛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槽雖然只是一個老酒工,但是他的身上畢竟是帶著配方的,如果這無雙酒的配方從槽的嘴里泄露出去的話,那麼事情就真的不好辦了。
白朱看著吳杰離去,然後轉身回到了院子之中,在那里,他的父親白圭正在等待。
“朱兒,你怎麼看這件事情?”
白朱沉默了片刻,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難道有人敢向太子下手?”
白圭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國家可是魏氏的國家,誰敢向魏氏的太子下手?”
“可是吳氏酒肆的幕後是太子,這件事情應該……”
“這件事情應該還沒有多少人知道,朱兒。”
白朱一想倒也是,本來約定好的是在釀酒工廠建立之後吳氏這邊將防衛的職責交給太子府,可眼下正好是還沒有開始搬遷的時候,所以太子的人手也還沒有正式接手,整個盤子目前都還是吳氏的人,其他人不知情似乎也是正常。
白圭看著自己若有所思的兒子,溫和的說道︰“如果為父所料不差的話,這件事要麼是公叔氏,要麼就是龐氏所為。你的這個朋友吳杰,怕是要有大麻煩了。”
吳杰坐在自己的馬車之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個公叔平,實在是太可惡了,竟然如此公然的挑釁于我……他難道不知道這件酒肆的背後其實是太子在撐腰嗎?”
“不對,公叔平可能還真不知道,畢竟太子的人還沒有開始接手酒肆防務,而且釀酒工廠那邊的搬遷也還沒有進行。”
“也不對,公叔氏畢竟在魏國政壇之中影響力很大,只要公叔平願意查的話,應該還是查得出來的。”
吳杰腦海之中各種念頭紛至沓來,想來想去,發現自己竟然還是無法確定究竟是不是公叔平策劃並且實施了這件事情。
如果是別的針對吳杰的事情,那麼自然可以斷定是公叔平,可酒肆和無雙酒畢竟是讓很多人眼紅的東西,那就又不同。
根據吳杰所知,安邑城中的那些大酒肆背後都是有一些魏國大家族背景的,畢竟這可是戰爭年代,糧食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能用糧食來釀酒的人絕對不會是什麼平民百姓。
無雙酒的出現固然是讓吳氏一族賺得盆滿缽滿,但同時也讓其他所有的酒商利益都受到了損害,這基本上等于是一種砸人飯碗的舉動。
商場如戰場,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些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雖然吳杰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並且果斷的選擇獻出酒肆的控制權給太子以作自保,但從眼下的情況來看,顯然還是略微的慢了一些。
“應該早一點將太子獲得酒肆控制權這件事情傳播出去的……”吳杰嘆了一口氣。
馬車慢慢的在吳府的大門口處停了下來。
吳府這邊自然也已經是得到了消息,吳通帶著許多人在府門口面前等待著。
張洪和陳林迎了上來,一人一個,從馬車之上抱下了兩具尸體。
這兩具尸體之上遍布刀傷劍傷,血肉模糊,其中一具甚至被砍斷了一手一腳,另外一具則只剩下了半個腦袋,足見當時的戰斗是何等的激烈。
幾名婦人和孩子撲上前來,在尸體面前嚎啕大哭。
在場的大多都是吳氏老人,和這兩具身體的主人共同效力吳氏多年,臉上不免都露出了悲戚的神情。
一股悲傷的氛圍伴隨著哭聲漸漸傳開。
吳杰站在那里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心中漸漸的生出了幾絲憤怒。
吳通走到了吳杰的面前,輕聲問道︰“查出來是誰干的嗎?”
吳通的聲音雖輕,但還是被不少人看到了,紛紛將目光投來。
吳杰同樣輕聲答道︰“我剛才見到了白圭大夫,他那邊已經在調查了,不過眼下還沒有什麼結果。”
這個回答顯然不能夠讓吳氏眾人滿意,張洪怒聲道︰“少爺,一定要讓這群該死的凶手付出代價!”
“對,家主,我們吳氏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欺負的!”
“找到凶手,報仇雪恨!”
一時間群情激奮。
吳杰抬起了手,微微的下壓了一下,讓眾人安靜了一些,然後才道︰“大家稍安勿躁,先讓人入土為安吧,我向大家保證,只要查出了凶手,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吳杰的話語聲音並不高,但是內里卻透露出了一種十分堅定的意味在里面,讓眾人不知不覺中也被感染。
吳杰的母親和妹妹帶著一群婦人走了出來,開始輕聲的安慰家屬們,另外的男人們則招來棺木,收殮尸體。
有著眾人的力量,整個下葬儀式很快就完成了。
一切結束之後,吳杰將張洪和陳林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嘀嘀咕咕了一番,然後向著吳通道︰“父親,兒先和兩位叔叔出去一趟。”
吳通有些擔心的拉住了吳杰的手︰“杰兒,可不能意氣用事啊。”
吳杰笑了笑,道︰“父親放心吧,兒這一次只是出去找找線索,不會和任何人發生沖突的。”
吳通這才松了一口氣,看著吳杰離去。
但吳通並沒有看到吳杰轉身上馬的時候,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濃重殺機。
這兩名吳氏老卒是奉吳杰的命去保護槽的,從結果來看,他們顯然也忠誠無比的執行了吳杰的命令,奮戰到了最後一刻。
可他們還是死了。
從吳杰個人的記憶來說,其實和這兩名老卒也沒有什麼太多的交集,若說有什麼深厚感情,也算不上。
但吳杰非常清楚的是,這件事情是沖著自己和吳氏來的,而死的人也是吳氏中人。
有這麼一條理由在,那就足夠了。
血債,自然是只能血償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