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笙笙怒叱,死死地盯著魏懷瑾,胸中怒意沸騰。
許久許久,小花廳里一片死寂。
魏懷瑾愣了半響,緩緩回過神來,他伸手撫上嘴角,垂眼看見指尖一抹血跡。
他的眼神有一絲茫然。
空空落落,什麼都沒有。
他緩緩回頭,看向她,唇抖了抖,極輕道︰“笙兒說過,不會棄我。”
甦笙笙繃著臉冷冷一笑,沒有回答。
“笙兒還說過愛我生生世世,與我白頭偕老。我不求生生世世,就這一生這一世,笙兒說過不會負我。”
那聲音亦如曾經的溫柔,但此刻卻又輕顫到幾近破碎。
甦笙笙閉上眼,努力按捺胸中翻滾的濁氣,冷冷道︰“魏懷瑾,如今你已不配了。”
“不配?”
忽然,魏懷瑾低低一笑。
下一瞬他上前一步用力捉住甦笙笙的手腕——
“放開我!”甦笙笙痛叫出聲,用力掙扎,卻掙不開他的掌握。
魏懷瑾死死地盯著甦笙笙,眉眼冷硬透著陌生的猙獰,但話音卻是極輕,“公主金枝玉葉,從出生之日起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公主可言情愛蜜語,可縱情縱性,可喜歡時就捧在手心,不喜時就狠狠丟棄,可臣呢?”
他看著她驚惶掙扎的模樣,另一只手溫柔滑過她的臉頰,抬起。
“臣不過是一個閹人,無權無勢,無依無靠,臣想站在公主的身邊,就注定不可能清白。”
“公主可還記得我曾經的名字?”
他低低輕呵,瀲灩的眸光一片帶著毒的冷寂。
“曾經的魏十一不過是一個任人糟踐取樂,贈為玩物的東西,和公主這樣的金枝玉葉相比,是連成為花泥都不配的存在。可是笙兒,你接受了我,你說過愛我的,你不能這麼狠心……”
那冷寂中透著陰鷙的神情,一字一句緩緩而出,帶著乞求卻也令人毛骨悚然。
所以,這就是他的身不由己?
這就是他周旋于後宮女人床榻的理由?
這樣的話是否也曾在王皇後耳旁說過?
要生生世世長長久久,不離不棄。
從那杖責一百的逐宮開始,她以淚洗面,日夜掛念著他在景仁宮的安危。
為他偶爾一次能和她相見而歡心雀躍,滿心甜蜜時。
那張唇是吻過別的女人再來吻她,那手指撫過別人的女人再來踫她。
那樣的耳鬢廝磨,親昵對待。
他用在了別的女人身上,再來踫她——
那是她不能去細想,卻在夜深人靜時止不住進入腦海的畫面。
令她痛到惡心嘔吐,恨不得從未遇見過他。
“魏懷瑾,不論你走到什麼位子,權傾朝野也好,一手遮天也罷,在我眼里,你已經不配了。”
甦笙笙放棄了掙扎,只用著無比冷漠神情包裹自己。
事到如今,她連多看他一眼也不願意。
在她心里,她已將他完完全全連血帶肉地挖出,毫不留情地丟棄。
忽然,一絲沙啞的笑聲從魏懷瑾喉間溢出,他低低笑著,卻更似在哭。
那一聲又一聲的笑音空落落地回蕩在小花廳里,甦笙笙依然橫著眼冷著面,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