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魏懷瑾的避而不見，跪在軟榻上的甦笙笙只能死死抓住他的斗篷，怕一松手，他就會永遠離開，再也不見。
“我不要回去！”
她負氣低吼，實已外強中干，沒了章法。
後來每當她想起那一夜，依然嘆息自己還是太過年幼，那顆拳拳少女心也太過純摯熱烈。
不過也正是因為她的這份執著，才有了他和她的以後。
然而彼時，吻也吻了，抱也抱了，一切卻沒像甦笙笙所預想一般水到渠成。
一時間甦笙笙也沒了辦法，只得用力拽住那斗篷一角，跪坐在軟榻上，雙目泛紅，渾身輕顫。
魏懷瑾被拽住了身形，也听見了甦笙笙帶著哽咽的呼吸。
他站在原地，垂下眼，面容蒼白俊秀，縴長的睫羽遮掩了那一雙琉璃目下的眸光。
那似有魍魎魑魅、百鬼哭嚎的幽色之中，還有另一抹幽暗的隱忍。
只聞他低低開口，“公主，您醉了，明日便會忘記今夜發生的事情。”
甦笙笙哪受得了這明顯的托辭，情急之下，再次低吼，“我沒有醉酒！魏懷瑾，我喜歡你！”
一句喜歡就這樣脫口而出，甦笙笙愣了愣，下一秒立刻燒紅了臉。
怎地稍有些酒意，平日里不敢說的話，就這麼容易脫口而出？
甦笙笙滿面的羞窘，但拽住魏懷瑾的兩只手依舊死死不放。
可她拽住的那個男人卻似乎被她一句話點成了一尊雕像，半響室內再無聲息，魏懷瑾沒有回頭，甦笙笙看不見他此刻的神情，不由有些著急——
“懷瑾……我說的是真的，我喜歡你。”
甦笙笙忍不住再度開口，拽住斗篷的小爪子也輕輕扯動。
然而魏懷瑾依舊不動，甦笙笙忍不住偏過腦袋，去偷看他的神情。
卻見他低垂著臉，面無表情，眉宇間似被凝固了一般，沒有喜悅也沒有彷徨。
似乎自己的表白栽到了溝里，甦笙笙心里瞬間涼了小半。
趁著魏懷瑾還沒有將她徹底推開，甦笙笙一咬牙，再度狼撲了過去——
可這一次，她卻沒有得手。
魏懷瑾腳步微移，一個側身便單手將她穩穩接住。
然後稍一用力，就助她站好，毫無踉蹌。
緊接著下一瞬，魏懷瑾後退三步，一撩衣擺，跪在了地上，向她重重磕了一個頭。
“小人只是一名閹人，公主厚愛了。”
所以……
這是拒絕她的意思嗎？
看著不遠處跪在地上的男人，甦笙笙忽然不知該用何種語言、何種神態來面對他。
怒而降罪于他的不知好歹？
還是傷心難過，如尋常女子一般痛哭傷情？
她連日來苦心琢磨的這一夜仲秋告白，最後得來了一句公主厚愛。
一時間，甦笙笙只覺雙目刺痛，心也刺刺地發疼，她咬著牙，呆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半響，終是一拂袖，推門離去。
離開望月樓，此時坊間市集依然熱鬧不已。
可甦笙笙已沒有了最初的興奮喜悅之情，她一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失魂落魄。
而她的斗篷也落在了望月樓里，此時她一身藕色華衫，與之周遭百姓格格不入，也引得人頻頻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