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祥珠如何與魏懷瑾朝夕相處,用膳對食。
甦笙笙心中便說不出的憋悶。
她的公主身份何其尊貴,但如今卻是桎梏她的牢籠。
而她再是受父皇寵愛,也僅僅只是一個公主而已,若是皇子,還可以納宮婢入房。
她卻只能空守尊榮,與相愛之人遙遙相望。
稍有行差踏錯,就會為愛人招來殺身之禍,一年前的事端,直到現在,甦笙笙想起都渾身泛冷。
斜靠在軟榻上,甦笙笙將小被再蓋得緊些,閉上了眼,不欲再去回想。
可那些過往卻如潮水一般涌來——
人心與人性,善與惡,美與丑,不論是高高在上的妃嬪還是低賤的奴才,不過都是掙扎在這個名叫皇宮的熔爐里,熬煉人心。
一年前,那場宮闈內變之時,正是甦笙笙和魏懷瑾初初兩情相悅之際。
而在那不久前,她終于掙脫公主身份的大膽表白,則起因于一場宮宴。
彼時她早已偷偷戀慕魏懷瑾不知幾個年頭,眼里心里只有他,胡攪蠻纏只為他,嬌縱任性也只因他。
可她卻不敢說出口,少女的羞澀,身份的懸殊,她的愛戀如何在心中澎湃激蕩,卻不敢向他坦露分毫。
而那夜宮宴,正是仲秋團聚之宴。
帝後與眾妃嬪皇嗣,還有一眾當朝重臣,皆到場赴宴。
甦笙笙猶還記得,那夜御花園中,桂香滿溢,排排明燈高舉,油蠟聚燃。
絲竹管樂,輕歌曼舞,還有精美的吃食如流水一般承上,一派華宴不歇之景。
可她卻赴宴得極不情願。
那夜她明明已計劃好讓魏懷瑾帶她出宮游玩,去一睹民間的仲秋佳節。
那時天已漸寒,魏懷瑾本是不情願的,可賴不住她的軟磨硬泡,不僅又拿光腳賞月來威脅他,還流下了幾滴老虎的眼淚。
這才換來了魏懷瑾的無奈同意。
而她琢磨計劃了幾宿的浪漫之旅,甜蜜之約,就被一場仲秋宮宴活生生弄沒了。
心中氣郁可想而知——
但也只得繃著一張臉,帶著魏懷瑾,不情不願地赴了宴。
夜宴之上,她是為公主,自有自己的一方桌席。
看著無趣的歌舞,吃著無味的吃食,帝後遙遙坐于上位。
一眾妃嬪加上自己的母妃,今夜各個花枝艷麗,笑容嫵媚,眾妃們或端莊賢淑,或雅麗清靈,為的都是主位上的男人。
這後宮里,唯一的男人。
噢,不對,還有一個住在毓慶宮的二皇子,甦笙笙的二哥甦常麟,今日也一同參了宴。
位子不偏不倚,就在甦笙笙的身邊。
甦笙笙的兩個皇兄雖然都被封了王,可只有大皇子甦常止在宮外被賜了府邸,成年之後,就遷居宮外。
而二皇子甦常麟,還未極弱冠,也未賜府邸,便一直住在毓慶宮內。
而甦笙笙與甦常麟在年幼之時,因藍佑霖而結了仇怨。
當然說仇怨有些夸張,但總歸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甦笙笙不喜歡這個二哥,甦常麟也不喜歡這個皇權征途上的潛在絆腳石。
平日里,兩人倒是難得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