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一向是恭敬有禮。
至于疏離，早些年也是有的。
但自從她年歲漸長，情愛初開，在她的積極主動下，魏懷瑾的那份矜淡疏離，就已被她攪和的一點不剩。
以至現在，當他看她的眼神，再度露出那抹算得上陌生的疏離之態。
甦笙笙的心里有些難受。
但她也知，這不是他們的私下相會，容不得他們露出些許私情。
匆匆頷首，甦笙笙應了他的行禮，神色卻有些郁郁。
這麼多年了，她依然不喜歡他向她行禮。
她看不得那如玉樹蘭芝之人，對人卑躬屈膝。
甦笙笙無聲一嘆，余光之處看見不遠處跟來的幽蘭，她垂下眼，低道︰“院子里涼，有什麼事進屋說吧。”
進得屋內，的確是比屋外暖上了一些。
但也僅僅是一些，沒有地龍，也未燒上炭火，甦笙笙坐上冷硬的金絲梨木椅，下意識地向椅子一側攏了攏身子。
隨後進屋的魏懷瑾看著甦笙笙畏寒的模樣，目光四下掃了掃這間堂屋。
沒有火盆，沒有軟墊。
他微微皺眉，眸中閃過一抹不愉。
甦笙笙看著魏懷瑾，眼中亦劃過一抹戀戀。
自從魏懷瑾去了景仁宮，雖然偶爾夜半會來與她私會，但明面上，這是他第二次與她公開見面。
而第一次，則是祭祖出行那日，他奉皇後諭令，以祭祖的名義前來迎她。
而今日，他又所為何事？
甦笙笙默了默，欲開口詢問，卻不知該如何稱呼魏懷瑾。
私下里，她只叫他懷瑾。
但現在，她應該叫他，魏公公。
甦笙笙微微皺眉，顯然抗拒這個稱呼，恰此時幽蘭也走進屋內，甦笙笙看向幽蘭，“幽蘭，看茶。”
“是，公主。”幽蘭低頭，領命退下，離開時，卻有意無意地未關上房門。
冷風吹入室內，甦笙笙微微眯眼，緊抿嘴角。
接著，她轉頭望向魏懷瑾，“坐吧。”
她音色微緩，眼中有一抹郁郁，但看向魏懷瑾的眼神里，卻還多了一抹巴巴的味道。
魏懷瑾站在屋子里，目光亦落在甦笙笙的身上，此刻她坐他站，她尊他卑。
亦如以往。
“謝公主。”魏懷瑾微微垂眼，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甦笙笙見他有事前來，卻又不急著說，不由有些奇怪，“你來何事？”
面對甦笙笙的疑惑，魏懷瑾微微眯眼，不期然地，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不到一個時辰前，在溧水行宮的後苑，看見的甦笙笙和藍佑霖。
他二人青梅竹馬，更早于他與甦笙笙相識。
藍佑霖少年得志，有家世、有軍功、有民心，在萬貴妃眼里，實為公主良配。
思及此，魏懷瑾垂下眼，眸中隱現一抹寒意，然而下一刻，他卻神情不變道︰“公主，臣今日前來是奉皇後之命。”
甦笙笙美目含情，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等待下文。
“明日未時，皇後將在行宮偏殿舉行論經，屆時方天寺住持，虛雲大師將會前來講經，請公主參加。”
不過是一場論經而已，也需他冒著眾多或明或暗的視線來找她？
他完全可以打發一個小黃門來通知她。
甦笙笙略是疑惑，似乎覺得今日的魏懷瑾有些不同，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