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往事襲上心頭,他與她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此刻便是她再氣惱他的大膽妄為,種種行止讓她感到無比的羞恥和難堪,她也無法真正降罪于他。
她依然是冰泉宮的那只小貓兒,在外人面前行走高貴,在他面前就控制不住地顯露出一身貓性。
她只是在他懷里想要討一兩顆糖吃,卻莫名點燃了他壓抑的怒火。
她甚至不知他為何生氣,只能圓的扁的任他揉搓。
揉搓完了再用那可憐兮兮的小眼神控訴他,待他心火一消,仍是把她這貓兒又揣回懷中。
四更天時,魏懷瑾如同以往,悄然離開。
下了甦笙笙的床榻,離開了公主寢臥,他便又恢復了那般清冷自持的模樣。
寒夜里,他眉宇間一抹冰霜,透過那張太過精致的面容,顯露出幾分不可捉摸的幽色。
避開值守的侍衛,魏懷瑾行走于黑暗的行宮。
他的步伐不徐不疾,衣袂當風,所過之處,不留半點痕跡。
那模樣似是仙人臨世,又如幽魂慢走,轉眼之間,他便來到了另一處別院。
他的腳步停留在一間尚有燈火的房間門口,緘默一瞬後長袖輕拂,房門應聲而開——
房間里,此刻正在案前沏茶的男人聞聲抬頭,見得來者是誰後,臉上立刻露出一抹略帶譏諷的笑容,“真讓本王好等一宿啊,魏公公。”
魏懷瑾聞言,踏進房門,他嘴角微勾,眸中幽色憧憧,“譽王殿下願意候小人一宿,足以見得誠意十足。”
……
大月皇室祭祖的隊伍,到達溧州皇陵的溧水行宮後,諸皇室宗親皆修整一夜,第二日便開始了盛大的祭祖儀式。
祭祖儀式連續七日香火不歇,眾人茹素,白日的祭祀後,夜晚皇帝還需獨自孝陵,一概不能親近女眷,就連平日里最得寵的萬貴妃,也不能近身服侍皇帝。
而一眾女眷們,除了第一日的祈天廣祭,述列祖列宗英德,祈大月王朝福盛萬年,可許露臉,剩下的六日,女眷們皆在溧水行宮的後院抄經祈福。
這六日中,哪怕貴如皇後貴妃,也是不能隨意拋頭露面,其中當然也包括甦笙笙。
不過這也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閑,好讓甦笙笙一補前幾日車馬勞頓,外加頻繁的夜間運動後造成的睡眠不足。
無人管束,早膳後又眠了一個上午,慢慢悠悠地用了午膳,甦笙笙這才命幽蘭備好筆墨紙硯,開始抄經。
然而甦笙笙這廂閑懶抄經才不過半刻鐘,就有人上門傳話——
“懷安公主,貴妃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
甦笙笙無聲一嘆,神情郁郁地放下了筆。
一刻鐘後,甦笙笙來到萬貴妃所居的宮苑,在侍婢的引領下進了房間。
入得房門,甦笙笙便聞到一股濃郁的燻香,這是多羅國進貢的金甲子料,一兩值千金,萬妃素有咳疾,這燻香能讓她胸悶漸緩,于是每年多羅國進貢的金甲子,德帝都全部賜給了萬貴妃。
只是這幾年用度漸長,進貢的金甲子料已是不夠,德帝便派人不遠萬里前去多羅國搜羅此香料,只為博萬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