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開臉，躲去了他幽暗嗤笑的目光。
她動了動唇，有些艱難道︰“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這大概是她寡淡的言語里，難得能擠出的蒼白辯解。
可這句話卻讓宮裴臉上笑意更甚，同樣眼中譏諷也更加刺人——
“甦大小姐果然貴人多忘事，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只要是不喜歡的，轉眼就可煙消雲散。”
甦笙笙微愣，仿若從宮裴的話中听出了什麼。
“什麼事？”
她覺得他的話意有所指，而宮裴也的確是有所指——
“還記得我的陶塤嗎？甦笙笙。”
陶塤？
甦笙笙再度怔愣，腦袋里忽然有什麼東西閃過。
但那些模糊的畫面僅僅一閃而逝，關于宮裴口中的陶塤，她全無記憶。
“我不記得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垂下眼，低聲否認。
她的確是不記得了，努力回想，只是有一些模糊的畫面，並不真切。
宮裴聞言，嗤笑出聲，眼神卻冷得滲人，“所以我勸你，別睜眼說瞎話，特別是在我的面前。”
他顯然已經非常不高興了，甦笙笙敏銳地察覺到宮裴的情緒變化，卻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曾經在什麼事上得罪過他。
“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了，八歲的時候我出過車禍，在那之前和之後的事情，都記不清了。”
甦笙笙蒼白無力地解釋，雖然說的是真話，但她完全不指望宮裴會相信。
可這一次卻出乎了她的意料，宮裴聞言神情狠狠一怔，猛力卡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面對著他，“你說什麼？”
下頜有些吃痛，甦笙笙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皺眉道︰“我出過車禍，十歲以前的事情，都不太記得了。”
是的，八歲的那一場車禍，帶走的不僅是甦笙笙的父親，還有她的記憶。
車禍又引起了她的心髒病發作，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躺在醫院，接受治療。
她遺忘了七歲的那場生日宴，只依稀記得那是一場和每一年無甚區別的宴會，而她八歲以後，失去了男主人的甦家，也未再舉辦過任何宴會。
所以，她已經徹底忘了他——
只他自己還深深記得當年的嘲笑和愚弄，並且為此多年不忘。
看著一臉惶然加茫然的甦笙笙，這一刻宮裴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憤怒有之，慶幸有之，氣郁有之，更還有一種被遺忘的空洞。
就在這時，甦笙笙忽然想起了什麼——
“你剛才說什麼，陶塤？”
宮裴眯眼，卻不吭聲。
甦笙笙皺眉，努力思索，片刻後終于想了起來——
“是不是一個紫色的陶塤？我想起來了，它在我的櫃子里。”
那陶塤怎麼可能還在？
它早已被甦笙笙摔成了碎片——
宮裴眼底再次露出深深的譏諷，卻在這時，甦笙笙又道︰“那陶塤應該是碎過了，上面有修補的痕跡，怎麼，那陶塤是你的嗎？”
這一瞬，宮裴的表情凝固了。
他的眼中有詫異和驚疑，他仔仔細細地審視著甦笙笙，在想她的話有幾分可信——
當年他並沒有找到陶塤的碎片，難道說是她回頭將碎片收走，並且將它們修復？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當年她明明嫌惡地對他說——她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