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說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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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眯，丹鳳眼就像是閉起來一樣，輕撫長須，像文臣多過武將。
“既然甦定方將兵法傳給你，如此看好你，老夫也想考考你，如何看大唐這兩場仗。”
“您老說的是對吐蕃和遼東？”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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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原歷史上，整個吐谷渾都被吐蕃吞並，吐谷渾王族向大唐內遷。
如今在甦大為的建議和情報支持下，甦定方出兵比歷史上要早了不少。
葉谷渾還剩一小半在苦苦支撐。
這已是最好的結果。
“至于遼東……”
甦大為想了想道︰“遼東那邊，程名振將軍和薛仁貴听說也進展順利，打得高句麗節節敗退，應該能取得不錯的戰果，不過高句麗虎死架不倒，應該還不至于滅國，還能支持許多。”
說完，他看向李�間@ ё懦ば耄 凶叛劬Γ 成餃尷參薇 床懷魴睦鏘敕 br />
于是拱手道︰“英國公，不知我的答案您滿意嗎？”
“大體不差。”
“那……”
“甦定方那里我不擔心，他用兵老辣，就算不能一戰滅吐蕃，我軍也吃不了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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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大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你們這些名將，把敵國當成什麼？吐蕃啊，雪域霸主，與大唐相愛相殺百年，說滅就滅啊？哪怕強如甦定方，在吐蕃這里，遇上天才的戰略家祿東贊和吐蕃名將論欽領，也難擴大戰果，最多讓吐蕃收斂點，稍為拖延一下吐蕃擴張的腳步。
待大唐把精力投向北面，便又是吐蕃的擴張之機。
正在心里想著，耳中听到李�膠璇s鍬塹納 簦骸拔業Ｐ牡氖淺堂 衲潛 ！ br />
“嘶~英國公此言何意？”
甦大為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程名振，𤄙龤@蕉魅耍 筇撲藿 br />
早年在竇建德麾下，後投李淵，經略河北。
唐武德六年，跟隨太子建成打敗劉黑闥，升任營州都督府長史，封東平郡公，後改任𤄙銹h淌貳 br />
貞觀十八年以後，多次率軍攻打高句麗。
甦大為在腦海里回了一遍關于程名振的信息，得出結論，這是一名老行伍，雖沒听過有多大才干，但勝在穩妥。
他的用兵，雖然不如甦定方等名將耀眼。
但整個大唐，不，放眼全天下，如甦定方者，又有幾人？
攻高句麗，李治以程名振為正，以薛仁貴為副，就是看中程名振多次征遼東的經驗，以一個發揮穩定的老將為主，搭配一個雪藏十幾年，銳氣正盛的薛仁貴為副，其用意不言而喻。
征遼東，最難的不是敵國有多強，而是環境。
遼東苦寒之地。
昔年太宗征高句麗，也不得不因為天氣驟寒而回師長安。
惡劣的天氣，才是高句麗人最大的武器。
程名振和薛仁貴都有從太宗征遼東的經驗，可以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無論從哪方面看，李治這個將帥搭配，都沒問題。
“你是不是覺得程名振是宿將，薛仁貴的勇猛，又可以彌補他的沉穩？”李��難酃庀嗟崩俠保 謊劬涂闖鏊沾笪 南敕 br />
他撫須來回走了兩步︰“老夫也覺得沒問題。”
那你還說個屁！
甦大為看著這個大唐第一名將，暗自揣測對方叫自己來的真實目地。
“但是最近的戰報有問題。”
“哦，老夫忘了你看不到戰報。”
甦大為瞪眼看著他，怎麼覺得這老頭這麼可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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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大為張了張嘴，腦子里仿佛有一道電光閃過。
這一瞬間，他終于明白了李�ㄚn敕 br />
泉蓋甦文，原名淵蓋甦文。
為了回避李淵的名字，故改稱泉蓋甦文。
淵氏家族出于高句麗五部中的順奴部。
淵蓋甦文父親淵太祚為高句麗東部大人、大對盧，相當于宰相。
蓋甦文繼承父職為大對盧，掌握高句麗軍政大權。
貞觀十六年，高句麗榮留王和他的心腹計劃除掉一些高句麗內部有勢力威脅到王位的將領，第一個想要除去的就是淵蓋甦文。
結果行事泄露，反被淵蓋甦文借設宴款待之機，在宴席上殺死了榮留王的百名大臣，後又闖入宮中，殺死榮留王並分尸，而且事後沒有給榮留王進行葬禮。
淵蓋甦文之後自封自己為“大莫離支”，立榮留王的佷子高藏為王並攝政。
高藏王完全是他手中傀儡。
此即高句麗版“脅天子以令諸侯”。
史載，淵蓋甦文“貌魁秀，美須髯，冠服皆飾以金，佩五刀，左右莫敢仰視。使貴人伏諸地，踐以升馬。出入陳兵，長呼禁切。”
就是說淵蓋甦文長得很高大，很帥，喜歡穿金色，身上佩五把刀。
所有人見到他沒有不害怕的。
而且騎馬別人是踩馬蹬，他是令高句麗的貴族趴在地上給他墊腳，踩著人上馬。
其氣焰囂張若此。
貞觀十七年，太宗遣使專程前往，冊封高藏為上柱國、遼東郡王、高句麗王。
同年，高句麗大舉攻伐同為大唐冊封的屬國新羅，連下其四十余城。
是的，高句麗並百濟、新羅，名義上都是受大唐冊封的屬國。
這份屬國是大唐赫赫兵威給打出來的。
不管私下如何，至少在明面上，高句麗是要尊重大唐，奉大唐為宗主國。
高句麗王、百濟王和新羅王，最高只能稱王，還要受大唐冊封，才被天下承認。
後來太宗遣使持詔書往高句麗調解，勸高句麗和百濟停止侵略新羅，卻遭到淵蓋甦文的拒絕。
為此，太宗以蓋甦文殺君欺臣，殘虐民眾，今又違詔，侵略鄰國，不可不討，遂引發唐征伐高句麗之戰。
可以說，若不是泉蓋甦文如此強硬，拒絕宗主大唐的調解，很可能不會發生貞觀年間，唐與高句麗之戰。
對大唐來說，只要屬國听話，沒必要消耗國力去攻伐。
而且打下來，那里也沒太大的油水，沒有利益，遠不如攻下西域，打通絲綢之路來得富庶。
但是泉蓋甦文的囂張作為，破壞了大唐宗主國的威嚴，開了一個很壞的頭。
為了維系大唐的朝貢和藩屬體系，大唐必須懲罰不听話的屬國。
這是當時的世界規則。
貞觀十八年，太宗以張亮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率江、淮、嶺、硤兵四萬，長安、洛陽募士三千，從萊州走海路向平壤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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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說過，大唐對外征戰，一般五萬人左右是標配。
極少超過這個數。
唯二的例外，一是李靖舉傾國之力征東突厥。
二是，此次征遼東。
太宗親率精兵，大唐名將如李�齱@ 耐趵畹雷 帕痢 ⑹紡撬寄Α⑵跗�韝O、阿史那社爾，傾巢而出。
還有長孫無忌等人隨軍贊畫。
可以說是唐自征東突厥以來，第二次傾國之力打這樣一仗。
滅國之仗。
太宗的戰略，便是不打則已，一打，便要畢其功于一役，將高句麗之患一次性解決。
最少，要要打斷高句麗的脊梁，使其無力再對新羅動兵，不再具有挑釁大唐朝貢體系的威脅。
此戰，淵蓋甦文的戰略是堅壁清野，節節抵抗。
唐軍雖屢有斬獲，殺敵無算，但最終頓挫于安市城下。
遼左早寒，草枯水凍，士馬難以久留，太宗不得不下令班師回朝。
從戰術上來說，大唐是勝了。
但從戰略上，並沒有達到太宗自己定下的目標。
時人稱淵蓋甦文為高句麗“鐵壁”。
有此人在一日，唐軍終難克遼東之地。
太宗生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滅國無數。
唯沒有滅掉高句麗，引為生平之憾。
此次李治命征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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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兵之道，早已爐火純青。
戰場嗅覺極其敏銳。
從一道道往來的戰報中，他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我了解泉蓋甦文，這是個老狐狸，極其堅韌，有他在一日，我軍征遼東不會這麼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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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公，那我們能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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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只怕，若是來不及，孤懸在外的唐軍，會有覆亡之險。
一想到這里，甦大為只覺手心滲出了冷汗。
一直以來，他都習慣了唐軍的勝利，仿佛唐軍得勝，是理所當然。
全然忘了，其實戰爭，特別是孤懸于外的戰爭，哪有那麼容易？
哪一步，不是游走在懸崖邊上？
一個決策失誤，一個反應不及，中了敵人詭計，很有可能就是敗亡的結局。
正如後來的唐軍大非川之敗。
“若程名振軍有失，如今甦定方在西北用兵，輕易動不得，我料定陛下必定會派我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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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時，甦大為，你可願助老夫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