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孝公主遠遠顛著一雙小巧的腳蹦蹦跳跳趕過來,拉住南懷珂的手邊甩邊問︰“懷珂姐姐,崇禮呢?崇禮來了沒?”
“崇禮今天沒來。”
“這樣啊……”和孝嘟著嘴,一手捏著衣角猶豫半天,膽怯地從袖子里掏出三個荷包說︰“懷珂姐姐,我學了女紅。一個送給你、一個給八哥,這個……這個多出來的給崇禮。”
和孝才學的針線功夫,比不善女紅的南懷珂也強不了多少。那三個荷包,其中兩個針腳別別扭扭,唯有給崇禮的那一個,雖然也不甚精致,卻明顯是花費了更多的心思。想來大約那兩個是練手之作,這一個倒是煞費一番苦心。
南懷珂笑得溫柔,收下荷包說︰“難為你這麼辛苦,一下子繡了三個出來。你放心,這個荷包呀我一定親手交給崇禮,崇禮一定喜歡你……的這個荷包。”
和孝小臉騰一下就紅了,連忙用手背摸著給臉降溫,南懷珂比量著她的腦袋說︰“公主仿佛又長高了不少,和崇禮差不多高了吧。”
蕭硯看著她笑眯眯說︰“女孩兒家小時候本來就長得快,再說到了春天,小孩子就更和筍一樣往上躥。”
這邊二人一邊一只手拉著和孝,比著她的身高說話。
和孝仰著頭左看右看,八哥說話時視線就不曾離開過懷珂姐姐,和孝笑眯眯,忽然冷不丁說了一句︰“八哥,懷珂姐姐,你們兩個看起來真和戲文上說的一樣般配。”
蕭硯听了這話,一雙眼楮彎得像兩輪月牙,笑得簡直快看不見黑眸。
而于南懷珂則覺得很不妥當,她看了蕭硯一眼尷尬不語,又听和孝央求蕭硯教她習劍︰“八哥好久沒有進宮陪我玩了,今天就陪陪人家嘛,人家都給你做了一個荷包了,陪陪人家陪陪人家。”
她便想借著這個機會脫身,和孝想挽留又哪里勸得住她,南懷珂說了聲“告辭”自己就往外頭去了。
蕭硯想要跟去,無奈和孝纏著他不肯放,直看著她走遠這才無可奈何蹲下問︰“和孝乖,八哥問你一件事。”
和孝公主眨巴著水靈靈的眼楮點了點頭。
蕭硯笑著問︰“懷珂姐姐做你的八嫂好不好?”
“八嫂?就像太子妃嫂嫂和太子住在一起的那種嗎?”
“是呀。”
“八哥喜歡懷珂姐姐?”
“是。”
“是因為她生得漂亮是嗎?”
蕭硯笑道︰“不是,你現在還不懂,一見鐘情無外乎見色起意。但是你懷珂姐姐就算無鹽,也不會改變我對她的喜歡。”
和孝听不明白,眨了半天眼楮問︰“那……懷珂姐姐要當我的八嫂了嗎?”
“現在還不是,但以後會是,你喜歡嗎?”
和孝點頭如搗蒜︰“喜歡。”
“那八哥現在就要去和她說這件事,不能陪你練劍,你放八哥走好不好?”
和孝歪著腦袋想了想,練劍和給她找一個八嫂,听起來好像是後者比較重要,于是乎認真點了點頭一本正經擰著小眉頭說︰“八哥快點去說,莫要讓別人搶了先。”
總算安撫了和孝,蕭硯拍拍她腦袋,緊趕慢趕找到了南懷珂。
彼時她正猜不透皇後的用意,想著事情因而走得很慢,見他這麼快擺脫了那個小纏人精的拉扯,便會心一笑點了下頭,示意他跟上邊走邊說。且走且思,她考慮半天開問出開場白︰“八殿下近來好忙碌,是還在努力在皇上面前爭奪一席之地嗎?”
這話是明知故問,蕭硯自然不會放棄。如果他什麼都沒有,他自覺自己必然會重蹈母妃和哥哥的後路,因而他答“是”。
“殿下果有大志向,那麼眼下有一個取悅皇上的大好機會擺在你的眼前。”
他听了這話沉吟片刻,俄頃心領神會︰“莫非是關于索宗王子求娶嘉儀的事情?”
“是。皇上並不在乎公主本身是否遠嫁和親,畢竟在皇上,公主就是用來籠絡朝臣和附屬國的。皇上真正在意的是不想讓渤海國為所欲為,可是他又不好明著拒絕,這就需要讓渤海國自己放棄了。”
“連國書都帶來了,他們怎麼會放棄?”
“殿下有沒有注意過近來京城多了許多渤海國的商販,他們的發型以及外貌和大齊子民很不一樣,因此很好辨認。”
“你是說……混在其中的商探?”
南懷珂微笑說︰“殿下英明,原來也發現了。”
自古以來商探屢禁不絕,無孔不入,打探對方的貿易法制、國情諸事,很多時候都不可能一網打盡。而一國與別國的貿易對本國的經濟影響甚為重要,不可能因為區區一小部分商探就因噎廢食、禁止兩國貿易的往來。
很多時候商探隨著異國商隊混入本國的事實,其實是雙方心知肚明的事情。
“這件事……”蕭硯一時不解︰“和求親的事情有什麼關聯?”
“大齊和渤海的民間通商其實一直不太繁榮,直到這次索宗王子進京才迎來的一波小高峰。如果我沒猜錯,這一次索宗王子親自進京說是凸顯誠意,其實暗地里是為了掩護一大批渤海的探子。
殿下你想想,要培養這樣一批探子,渤海要耗費多少時間、精力和物力?如果這些人被一網打盡,渤海國承受的損失可不是短短一年半載可以恢復的。
此外我听說渤海國並沒有訂立王位的繼承人,亦從無只能立長的規矩,因此對于王儲之位的競爭亦是激烈。如果這事辦砸了,渤海的其他皇子必會借機指責索宗王子辦事不利。這是人之常情,于國于私,渤海國和王子都是騎虎難下,所以這批商探就是他們的軟肋。”
經她稍稍點撥,蕭硯已然完全明白,只是還有一件難處︰“道理上來講確實如此,可是具體要怎麼做,似乎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甄別哪些是商談、哪些是真正的商人。”
“這個……確實沒有辦法。”南懷珂也很無奈。
“那方才說的那些就只能算是紙上談兵。”
南懷珂搖搖頭︰“殿下想要脫穎而出,不放開膽子來做些驚世駭俗的事情怎麼行?”
听她這樣說,蕭硯便知她有法子,他幾乎即可就要問出口是什麼法子,可是又不甘被她小瞧。因此自己呆想了半日,心中靈機一動也想到一個點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