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你在思考什麼?”
緊閉的窗戶前,原本紋絲不動的窗簾被一陣風刮過,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張平的床前。
張平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模糊的身影,她穿著略顯陳舊古銅軍團的戰盔,手持著畫滿刻痕的戰矛,典型的西方人面孔,略顯粗獷的面容英氣逼人。
她轉過身,環視了一遍張平坐在的宿舍︰“這就是你們的世界?”
……
“看起來挺不錯。”
……
張平呆滯了很長一段時間,知道指間傳來的灼熱感提醒了他的觸覺。
“屋子里奇怪的味道就是這個東西散發出來的吧?”特蕾絲汀指了指被張平掐滅在煙灰缸里的煙頭,皺了皺眉,“你以後最好不要再燒這個東西了,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好的。”張平有些含羞的說︰“你能先轉過身嗎?我沒穿衣服。”
夏天,特別是這種炎熱的時候,裸睡,是所有男人都喜歡的事情,那種開著空調或者是電風扇蓋著被子,睡意綿綿,偶爾在悶熱的時候能夠觸踫一下身上涼快的被子,簡直爽爆了。
特蕾絲汀翻了個白眼,無所謂的看了一眼張平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與烏黑著的臉完全不一樣的白嫩肩膀。
烏黑的臉,是因為常年在太陽底下的暴曬而導致的,這是從事土木工程這一行業最明顯的標志。而且,在這個人群里,他們更是以臉頰上曬出一道安全帽帽帶的印記而表示自豪。
嗯,有點變態。
“咳咳…我穿好了。”張平穿著平日工地上的衣服,白色T恤顯得有些陳舊,牛仔褲的褲腿上沾滿了爛泥巴,以及灰不隆冬的被灰塵掩蓋住顏色的板鞋。
特蕾絲汀挑了一下眉,有些在意的說︰“你看起來經濟狀況並不怎麼令人滿意,而且顯得相當拮據樣子。”
“恩……有點像我以前在貧民窟里見到的家伙,他們都是這種打扮。”
對此,張平有些語塞。
好吧,確實,他的經濟條件不容樂觀,因為背負著房貸,但是總歸不是“貧”,最起碼他有一些收入,並且能夠養活自己。
但是,在一個女性面前,他覺得這有些讓他難堪。
于是,張平還是解釋的說︰“不,僅僅只因為我的工作性質是這樣的。我的工作不允許我能夠穿什麼體面的衣服。”
“為什麼?”特蕾絲汀有些疑惑。
“因為無論我穿多好的衣服,最終都會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又破又爛,就像是個泥腿子。”張平嘆了一口氣,職業如此,工作如此,生活也就只能如此。
土木工程這一行,並沒有別人眼中想象的那麼高大上,在外界人的眼中,他們整天西裝革履拿著圖紙“指點江山”,但這些人其實是業主,甲方,老板或者是領導,而並不是他們這些施工人員。
張平現在的樣子才是土木工程施工人員的代表形象。
“泥腿子?”特蕾絲汀摸了摸下巴,臉上露出笑容,說︰“我很喜歡你對自己的形容。”
張平︰……。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表現出自己不是“貧民”,雖然實際上也差不多,因為總是屬于那種被剝削的階層,大差不差。
于是,他最終無奈的岔開話題,開口問道︰“特蕾絲汀,你怎麼會來到了這里?”
這副打扮,除了軍團指揮官——特蕾絲汀,那就是有COSER,而他並沒有5800塊來叫一晚的服務,更何況是外國友人……可能不止5800?
他只是選擇了用1點積分兌換了軍團指揮官的技能,激活了她的英雄之路,但是系統並沒有提示說軍團指揮官會跟張平一起回到現實世界,當然,也沒有說她不會。
但是一般情況下來講,不會跟著他出現在現實世界才是理所應當的吧!
尷尬了一會兒,張平覺得兩人或許會說很長時間的話,這麼站或許並不是這麼一回事,于是他靠著床坐了下來,並且邀請眼前的特蕾絲汀一起坐下來。
然後特蕾絲汀看了一眼顯得亂糟糟的床鋪,嫌棄的樣子已經溢于言表,最後還是坐在了張平常用的打游戲的椅子上。
不過,或許是她身著盔甲的緣故,所以顯得那張椅子有些吱吱呀呀的,顯得不怎麼牢靠,有些難以承受那個重量。
不過幸好沒有發生椅子倒塌的情況,兩人最後還是穩妥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把戰矛依靠在右手的電腦桌邊,好奇的把玩著桌子上的打火機,一邊“吧嗒吧嗒”的按著,一邊回答說︰“是你選擇了我。”
“沒錯,是我。”張平點點頭。
“因為你選擇了我,所以我解脫了出來。”特蕾絲汀說著,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張平依舊不解,因為她並沒有回答在重點上︰“但是你為什麼會跟著我來到這個世界呢?”
把玩著打火機的特蕾絲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得意的笑著說︰“因為只有你一個人選擇了我啊~”
張平︰……。
“什麼意思?”
特蕾絲汀依舊一臉得意的說︰“我跟主神簽訂契約的時候,我設定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條款。”
“等等……主神?!契約?!”張平有些頭大,“你能說詳細點嗎?我有點听不明白。”
確實有點懵,不是一點半點的懵,信息量有點大啊!
特蕾絲汀“嘿”了一下,竊笑的樣子就像是個佔了便宜的小狐狸一樣,而張平則仍是一臉的郁悶。
隨後,她慢慢給張平揭開了夢鄉的真相。
Dota這款電子競技游戲起初他只是一個游戲而已,但是,掌管著人類夢境的主神有一次在查閱人間夢境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這個游戲,然後還意外的發現,這款游戲用戶人數非常多,並且已經產生了一定信仰之力。
神依靠著信仰而活。
于是,夢境主神,就制造了夢鄉這款dota游戲對戰平台,用來收集信仰之力。
但是,很快,這種信仰之力被夢境主神服食後卻發現因為人類在游戲的時候會有失敗和勝利,于是,信仰之力不可避免的受到人類失敗後精神的污染。
受到了污染的信仰之力是不可服食的,只能丟棄,而如果只有一點點或許還無所謂,但是因為污染的信仰之力越來越多,直到有一天,這些污染的信仰之力最終被夢魔盜取。
並且隨之越來越多的夢魔開始盜取這種受污染的信仰之力,于是,分身乏術的夢境主神,最後想到了他們這些dota里的英雄。
他想要驅使這些英雄去解決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大的夢魘。
因為這些英雄在常年累月的被玩家使用後,他們本身就收到了信仰之力的洗禮,所以他們就像是天生為了對抗那些夢魘而生的一樣。
當然,也正因為他們這些英雄收到了信仰之力的洗禮,有了自身的智慧,所以他們也不可能單純的為主神服務。
于是,他們和主神簽訂了“討伐夢魘契約”。
在簽訂的契約中,主神考慮到人類的“劣根性”,懶惰、貪婪等等情況,最後規定只有在夢鄉的dota游戲中,能夠拿到所屬英雄的“暴走”之後,英雄才能賦予該名玩家學習技能的資格,當然前提是這名玩家也會拿到暴走之後選擇這名英雄。
而且,這種選擇不存在多樣性和可逆性。也就是說,一旦選擇,就無法改變。
因為主神捏定了契約的條款,所以,為了體現主神的公平,所有的英雄都獲得一次捏定他們契約的專屬條款。
很多英雄都選擇能夠在討伐夢魘之後獲得自由。
而經驗老道的特蕾絲汀卻捏定了另一個條款,“只與一名玩家簽署合作契約消滅夢魘。”
因為她意識到,無論是在討伐夢魘之後,還是不討伐夢魘,他們這些英雄從來不屬于任何人,他們一直都是自由的。
而且,用特蕾絲汀的話來說,因為以前當過古銅軍團的指揮官,所以已經厭煩了類似的教授新兵的訓練。
所以她就簽署了這麼一個條款。
當然,主神也不傻,他意識到特蕾絲汀已經意識到了那個莫須有的“自由條款”並沒有任何效用。所以他也要求特蕾絲汀添加了另一個新的附加條件。
那就是——“無論這名玩家是否死亡,她都只能與該名玩家簽署合作契約,直到夢魘被消滅殆盡。”
張平皺著眉說︰“也就是說,如果我死了,你將不能夠與其他玩家簽署合作契約?”
“對,沒錯。”特蕾絲汀笑著說。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死了你該怎麼辦?”張平問道,“而且,如果萬一自由條款是效用的呢?”
特蕾絲汀冷哼了一聲,陰沉著臉說︰“你在懷疑我的判斷?”
戰矛雖然略顯陳舊,但是依舊在陽光下閃爍著鋒利的光芒,特蕾絲汀的眼神很不善,張平一度懷疑,他會不會被一矛劈死。
“不!”張平趕緊擺擺手,解釋道︰“不不不,我只是對自己沒有那麼多的信心罷了,如果萬一我死了,而你又再也不能和別人簽訂契約,又沒有獲得自由,倒時候你該怎麼辦啊?!”
這真的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想要自由,而眼前的特蕾絲汀卻只想跟一個人簽署契約。
如果到最後她沒有獲得自由,那豈不是虧大了?!
張平這樣想著,坐在他對面的特蕾絲汀卻臉色稍稍的柔和了一點。
“你在擔心我?”特蕾絲汀難以置信的問。
張平嘆了一口氣說︰“不,我只是覺得你這麼押注不合適,雞蛋不應該放在一個籃子里。”
“什麼意思?”她知道雞蛋,但是不知道“雞蛋不應該放在一個籃子里”是什麼意思。
張平繼續解釋道︰“你應該和別的英雄一樣,多押幾注,而不是只押一注,萬一我死了,你還有其他選擇的權利。”
“而且…我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怎麼好,或許死亡的概率會比較大。”
特蕾絲汀不屑的說︰“和他們一樣,那我現在或許可能還在夢鄉里等著慢慢教導你,或者是幾個你!甚是是更多的你這樣的新兵!”
“在夢鄉等著你們用積分換取技能,戰斗,然後等著你們干掉那些煩人的夢魘!或者是你們被夢魘干掉?!”
“那將是無盡的等待!誰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簡直是毫無意義!”
“而且,你看!因為我只需要教導你一個人,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在夢鄉里等著,現在的我,已經獲得了足夠的自由!”特蕾絲汀站起身,她手握著戰矛,就像是手握著她的自由一樣。
她英氣勃發的樣子就像是真正活著一樣,或者說,她現在就是活著的,跟張平沒什麼兩樣。
“而且,就你這樣的年級能夠算什麼?老麼?”特蕾絲汀低著頭看著坐在床上的張平說,“你猜我現在多少歲?”
……
天知道軍團指揮官多少歲!姑且算是15歲加入古銅軍團,但是在緊接著她常年累月的戰爭之後,那種久遠的無法考證的年紀,誰能說得清楚!
張平是一臉懵逼!
他抖抖索索的說︰“18?”
女人麼,都一直喜歡說自己18歲,這毫無另外,她們甚至更喜歡說自己16歲!
特蕾絲汀似乎對于張平的說法感覺很是滿意,于是,她心滿意足的說︰“在我20歲修習完古銅軍團戰法之後,我就一直是這個樣子,再也沒有變過。”
張平︰……。
牛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