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刻鐘左右,人已經全部集合完畢。
莊思顏搭眼一瞅,大概還有一千多人,夠了。
她把幾個小頭目全部叫到一起,順手撿了一把地上扔的刀,就著血畫給他們看。
“以這個院為中心,把人分成五部分,分散到各院里去。守進出的大門,還有院子里的屋門。”
說完可能是怕那些人不懂她的意思,又解釋一句︰“守著大門是以防外人進來,守著屋門 ,是我懷疑這個洞在地下也是四通八達的,敵人很可能從別的地方鑽出來,出奇不易的對我們進行攻擊。”
一個小頭目立刻發問︰“先生是懷疑,凌懷軍詐降?”
“就算他不是詐降,里面的情況也不樂觀,我們必須得做好萬全之策。還有,你們一定要打起精神,不可以有絲毫懈怠,周邊的四個院子一失守,我們在這里就過不住洞口了,那爺他們在里面也更加危險。”
各頭目領了命,帶著自己的人快速分散出去。
這個院子里快就剩二百來人。
青風本來是要去休息的,這會兒也靠著一根房柱子,坐在那里不動,眼楮看著屋內的洞口。
莊思顏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來,這個時候才開始問洞內發生了什麼事。
青風臉苦的都要哭出來了,聲音也很啞︰“我一出來,爺和你好像就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我們到了里面卻毫無所覺,而且出來後,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會是那樣的。”
莊思顏沉默了片刻,再接他的話時,聲音很輕,好像是安慰青風一樣說︰“我們在外面,看著太陽出來,吹著山間的晨風,所以人比較容易清醒。你們進去的就比較著急,有意料不到的事情都是情理之中的。而且一開始我們也沒想到是這樣,不然也不會讓你們進去了。”
青風把頭垂下去,好一會兒他才又抬起來。
臉是白的,嘴唇也是白的,只有眼楮是紅的,恨恨地盯著那個洞口說︰“真想反這伙惡賊千刀萬刮。”
莊思顏點頭︰“會的,很快你就能看到了,現在跟我說說里面的情況吧。”
原來一進入那個洞里,凌懷軍就以自己不會武,又沒腦子為由,讓青然和青風他們打頭陣。
那洞又深又長,中間還有許多的岔路,他們在里面根本就分不清方向。
而凌老三的人,卻在每個轉角口都能遇見。
那些人出手快,又是躲在暗處,防不勝防。
最郁悶的是,因為洞寬的限止,他們不能大隊人馬往前走,隊伍被拉了很長,所以那些人可以隨時的,從中間把他們打斷。
青然他們很快就發現,這特娘的是一種很要命的打發,可是回頭去找凌懷軍的時候,卻在哪兒都找不到,還因為這個又折了不少人。
他們的人不斷的倒下去,尸體把洞堵的更窄了,可是走來走去,既找不到凌老三,也沒辦法出去。
那里像一個迷宮,把他們全部都困在里面了,而藏在暗處打他們的人卻在不斷的增多。
青然跟青風踫了一下頭,很快把眼前的困境說給他,然後指一條路說“那邊人少,你順著出去看看,如果能順利走出去,跟爺說,讓他們千萬別下來。”
青風出來的那條路上人一點了不少,只是他殺紅了眼,而且人在極端危險的情況下,也變的異常膽大心細,竟然意外的走了出來,這才有了開頭的一幕。
只是凌天成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就帶著白恆他們沖了進去。
莊思顏也跟著他苦笑︰“你就算是說了,也擋不住他進去,那都是我們自己帶出來的人,怎麼能看著他們在里面被人暗算死呢?”
青風不說話,眼里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
過了半晌,才扶著廊柱子站起來說︰“我出來的路還記得,不如再帶人進去看看?”
莊思顏立刻搖頭︰“里面洞絕對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不然依你們的能力,根本就不會迷路,早就應該原路返回了。咱們現在要是進去,沒準又會他們繞進去,不如安心地等他們的消息。”
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地面一片平靜,洞口那里偶爾會跑出來一兩個人,有時候是自己人,有時候是敵人。
自己人出來基本都是傷勢嚴重,莊思顏就快速的給他們治傷。
敵人出來,沒有二話,她不開口,也會有人上去就是一劍,直接把那人又送回地下去。
其它院里也有人鑽出來,數量不多,看上去像是逃上來的,都會被第一時間干掉。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黃昏時,所有守著院子的人,疲憊感擋都擋不住。
這兩天一夜,他們爬山,打仗,片刻不歇,這會兒站著都要睡著了。
莊思顏也困的要命,可是她跟別人不一樣,越是發困,眼楮就越是睜得大。
那本來就很大的雙眼皮,這會幾乎疊成了三折的,整個人看上去兩一只瞪大眼楮的貓,看哪里都是機警的。
她不斷的巡回在各個院落里,怕別人松懈,也怕臨時出現新的狀況,還抽空做了一些特別的東西。
黃昏之前,她帶了灶間拿出來的饅頭,和一些粗糙的易爆品,又去巡視,在經過一個院落的時候,突然听到里面發現刀劍相加的聲音。
她拔腿就跑,一口氣 就進了那個院子,然後看到自己安排進去的兩百多人被殺了一小半,而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伙人,還在奮力砍下去。
她立刻把易爆品從藍子里拿出來,朝著前面就扔,還大聲喊著︰“爬下。”
他們的人爬下去多半,那邊的人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在“轟”的一聲巨響里,被炸的四分五裂。
這個東西,莊思顏早就做了出來,但是數量少,每個院里只發了兩個。
也告訴了他們怎麼用,可能他們真的太累了,已經累到大腦都不歸自己管理,所以忘了這件事。
也可能是敵人出現的太突然,他們只顧著還手,而沒有想起。
總之莊思顏這一下,短時間的把戰場空了出來,地上被炸了個大坑,敵人死了一地。
而剩下的也懵懵地看著前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莊思顏沒給他們時間多想,拿了刀就往他們走去。
很快就平息下來了,原本在別的院子里犯困的人,也提起了神,個個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緊緊盯著每一個出入口。
這聲轟鳴,地下也一樣听到了。
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是山崩了。
但凌天成知道,他听到那聲響時,就知道莊思顏出手了,而原因就是有人跑到了地面上。
這次響過以後,沒過多久,又來了一次。
地下的人越來越少,有些出口都被堵上了,而地上的人卻越來越多。
那些在地道里,想著偷襲的人,一想到山要崩了,他們就是把這些闖入者全部打死,自己也一樣會死在這里,永不見天日,簡直要瘋過去,爭先恐後地往外面爬。
地下的機關無人控制,有被爆炸堵上的地方,卻有更多路因此而暢通了。
凌天成他們借勢追著那些人的屁股跑。
他們一出地面就被在外面等著人干掉,留在地下,又會被里面的人干掉。
整個狹窄的通道里,到處都飄著血的味道。
凌老三也快瘋了,瞪著他快凸出來的眼珠子,聲嘶力竭地吆喝著人快點把他推出去。
以前衷心伺候著他的人,現在也慌亂的不行,推著那木制的推車,橫沖直撞,偶爾遇上凌天成的人,上來就是一頓殺,根本不跟他們講那麼多。
凌老三快嚇死了。
二十多年了,他一直恐懼死亡,為了不死,為了遠在京城中的皇位,他把自己弄的像鬼一樣。
現在眼看著他要好起來了,他就要做皇帝了,他怎麼能死呢?
他不甘心的。
但他又是真的怕死的,所以每听到外面響一次,他都覺得自己要瘋一樣,發出極其尖利的嘶叫。
每看到凌天成的往他們這邊沖一次,他就像見鬼一樣,用兩只大袖擋住自己的臉,恨不得把肥胖的身體,整個都藏在袖子里。
後來護著他的兩個手下也死了。
凌老三驚慌失措,在那片極小的空地上發出長時間的叫聲後,終于把他的兒子引來了。
他一看到凌懷軍,眼里幾乎就冒出光來了︰“老二,你快帶我出去,將來我登帝位,你必是太子……”
他的話沒說完,就看到一道白光在眼前一閃,一把冰涼的匕首已經割斷了他的脖子。
凌老三再發不出一個聲音調,只是驚恐的,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兒子。
也沒看多久,脖子割斷要比刀插腹部死的更快。
幾乎是剎那間,他的頭往旁邊一歪,人跟著從木制推車上掉下來,像一攤爛泥樣,攤了一地。
凌懷軍蹲下去,把匕首上的血在他身上擦了擦,聲音冷的像冰︰“我不信你,還是早些去死吧,來生投胎的時候,記著選選家門。”
他起身,手略微往後背著,匕首藏在袖子里,也尋路往外面走去。
凌懷軍比所有人都幸運,他找了一個沒有士兵把守的出口。
出來以看到院子里靜悄悄的,別的院子里發出的喊殺聲,在他听來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不禁翹了一下嘴角。
當然,這里已經不是什麼安全之地了,他得出去,才能另想辦法。
他從地上拎了一把長刀,繼續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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