騾車真不是人坐的,上下顛簸個不停,又遙又晃,龐大春感覺自己像是困在正被踢的罐頭里的小老鼠。這還是道路比較平整的情況,要是路況糟糕一點,估計人都得顛散架子。
羅長明他們騎著馬貌似沒這麼顛簸,可惜龐大春哪怕融合了幾個世界的記憶,依舊不會騎馬,他對騎這種矮腳馬沒啥興趣,總覺得羅長明那龐大的身軀坐在這麼一匹矮胖的馬背上,實在是有點喜劇。
條件就這樣,龐大春現在除了忍,還能怎樣?龐大春只得把注意力放到車廂外的景色上,沿途的村落與白河村基本差不多,除了一些大戶,多是一些低矮的茅草屋,時不時可以看到一些光屁股的孩童。
坐了半天的騾車,總算到了陽武縣城,不是第一次來縣城,但是,此時的龐大春親眼見到古老斑駁的城牆、城樓,讓他有種時光錯亂的感覺。
龐大春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就多看了兩眼,擁有各個世界的記憶,龐大春真看不上這座小破城,不過,誰讓他出生在這個世界,只希望這座小破城能帶給他一些機遇。
進了城,一行人直奔振威武館。
振威武館是羅家先人創立,傳承數代,也有上百年的歷史,武館佔地不小,除了羅家一大家子人,武館中還有羅長明的師兄弟以及各自的家人,光是逐一寒暄就花了不少時間,幸而這事兒主要是龐大春的三叔去做,龐大春只需要在一邊站著,拱拱手、鞠個躬。
只是振威武館的老館主羅家的老爺子羅振山,年紀雖然大了,精神頭卻是極好。如同許多上年紀的人,一有機會就喜歡說以前的事情,羅老爺子抓著龐大春和他三叔,唾沫橫飛地說著他年輕時候的種種事情,如果不是到了吃飯的時間,恐怕他能說到明天。
振威武館的所有人聚到飯堂用飯,坐了足有十幾桌,相當熱鬧,因為龐大春叔佷的到來,羅老爺子特別吩咐廚房加了菜。
剛到別人家里,龐大春還是表現得較為客氣,只是振威武館這麼些人大多練武,吃起飯來那一個快,一愣神的功夫,桌上的菜已經少了一半。
龐大春也沒吭聲,也加入到這場無聲的戰爭中,只是他飯桌上的本事終究沒練過,眼睜睜看著想吃的肉,落入他人的嘴中,他今天也算是長了見識,練武的人果然不一樣。
吃完飯,龐大春陪著三叔、羅老太爺、羅長明等在客廳喝茶、閑談。
“爹!”
龐大春可不想這麼一直听他們扯淡,正準備找借口開溜,伴隨一聲嬌氣的呼喊,一道白影輕快地跑了進來,卻是一名白色裙裝裝扮的女子。
見到客廳中這麼多人,女子微微一驚,連忙收斂之前活潑的舉止,一一給羅老爺子和羅長明行禮。
這名女子正是龐大春的未婚妻,名叫羅鳳仙,模樣長得確實漂亮,打扮洋氣,還有練武的女子獨有的健康和朝氣,放在以前的龐大春眼中,簡直是天上的仙女。即使融合了平行世界的記憶,羅鳳仙對于龐大春依舊有吸引力,主要原因大約是這個國家一般女子的裝扮,實在是慘不忍睹,貌似還有裹小腳的,龐大春難以想象,想起裹腳布,似乎就聞到一股子足臭。
“看看你,一個女兒家的,像個什麼樣子!”羅長明板著臉,斥責羅鳳仙。
羅鳳仙低著頭,沒有反駁,卻悄悄吐了吐舌頭。
羅長明正要繼續說教,又進來一名青年男子,一身裝扮,龐大春記得是東瀛學生的制服。至于這人,算是龐大春的情敵,名叫葉文彬,出身城里的大商戶葉家,在陽武縣可以一個名人,小小年紀就考上了秀才,都說他是文曲星下凡,只是後來葉文彬去了東瀛留學,剛回來沒兩年。
“羅爺爺,羅世叔……”葉文彬一一行禮。
羅老爺子、羅長明點頭應是,也沒多說什麼。
羅長明繼續問羅鳳仙︰“今天又跑去哪里去瘋了?”
“人家去學社啦!”羅鳳仙答道。
羅長明面色一沉,教訓道︰“早跟你說過,女兒家家的,別跟那幫人混在一起,整日不務正業。”
葉文彬想要站出來說話,還沒開口,羅長明就揮手阻止他︰“文彬,我管教鳳仙,你別插嘴。”
羅鳳仙也不服氣,氣鼓鼓地反駁道︰“什麼叫不務正業,我們那才是真正的正事,傳播新學,喚醒這個國家的人……”
沒興趣听羅鳳仙那些話,羅長明打斷道︰“明天開始,乖乖地呆在家里,要是敢出門一步,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爹!”羅鳳仙不依道,跑到羅老爺子身邊求情︰“爺爺……”
羅老爺子卻指了指龐大春︰“乖孫女,大春來了,你去招呼一下。”
羅鳳仙這才注意到一邊的龐大春,皺眉道︰“他怎麼在我家?”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大春……”羅長明的話只說了一半,總不能當著龐大春,說他腦子有毛病,化作一聲嘆息。
羅長明暗自氣惱,他就是太過溺愛這個女兒,從小啥事都依著她,還教她練武,結果,養成了現在這麼一副脾氣,沒一天讓他順心的,他早就打算把羅鳳仙嫁出去,但是,女兒與龐大春有婚約,女兒不喜歡龐大春,他也實在不好強求,而且龐大春不說不學無術吧,也是文不成武不就。
原本羅長明比較中意葉文彬,與羅鳳仙算是青梅竹馬,葉文彬還考上了秀才,如果能考上舉人當官,要娶鳳仙的話,龐家怕是也只能放棄婚約,只需要做一些賠償,這件事也算解決。只是沒想到,葉文彬出了一次洋,現在一副假洋鬼子的模樣,沒有繼續考功名的心思,整天伙同一伙人搞什麼學社。羅長明走南闖北的,見識可不少,明白這種事情,弄不好哪天殺頭都不一定,他可不想自家女兒摻和進去。相較現在的葉文彬,龐大春至少安穩,只是他現在弄得腦子有點不正常,此事真叫他難辦。
羅鳳仙橫了龐大春一眼,哼了一聲,龐大春完全無所謂,當她不存在。
氣氛有些尷尬,羅長明也沒多說,讓人給龐大春叔佷安排住處。
第二天,羅長明請來了城里有名的老郎中為龐大春診治,龐大春以為總算可以證明自己沒問題了,結果……
“……老夫看了一輩子的病,沒見過這種脈像,我先開一劑藥試試,等我回去查查醫書。”老郎中說完,又開了一副亂七八糟的藥,囑咐要龐大春好好休養、不要刺激雲雲。
龐大春懶得吐糟了,這都是什麼事兒啊!應該說這個老郎中真有一些本事,能發現龐大春身體與常人的不同。龐大春听了老郎中的診斷,也意識到一點,因為修煉元能武學,他的身體已經漸漸與常人有了較大的差異,這輩子怕是再也正常不起來。
龐大春心里清楚,但也不可能說,反倒是羅長明因為心中有愧,為了繼續給龐大春醫治,索性留龐大春在振威武館暫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