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小昧要離開偏執精神病院’的消息，當天晚上就傳遍了整個病院，事情漸漸發酵。
剛開始的幾天還有些慌亂，有不少人還不願接受這個現實，干脆就鬧了起來。
而老榕樹跟其他持支持意見的明智之士，則自發性的給這些人做思想教育。
鐘離昧終將離開這間外界人眼里的精神病院，這是必然之事。
………
六月十六號，下午。
老院長、老榕樹、鐘離昧，三個人又聚在院長辦公室，門外面還有幾個好事的老家伙在偷听。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讓他們接受這個現實了啊。”老院長露出無奈的表情。
老榕樹︰“這件事情大家心里早就有數，只是沒有人去掀開，都想等到最後呢。”
“好吧。”老院長轉頭對鐘離昧說道，“小昧，看來病院里的那些老爺爺老奶奶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理論上來說，只要過了我這關，現在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但是，”他聳了聳肩，“我想你應該也很清楚，我們能做好送你離開的準備，但外面的世界卻不會做好接收你的準備。”
說到這里，他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所以，後天你跟我出趟遠門，我帶你去走走關系。”
走關系？
什麼關系？是戶口問題？還是出去的流程方面的問題？
不了解的事情，想到這些鐘離昧就感覺腦子里一片蒙，“好的，我知道了。”
這種時候听從大人的話就好了。
三個人接著又商量了一會兒相關事宜，基本上都是老院長跟老榕樹在說，他只管應諾。
在某個合適的時間點，老院長貌似‘不經意’地問道︰“不知道你對你的父母有什麼想法，小昧。”
‘我的父母？’
——一時之間，鐘離昧感覺腦子有點懵，他不知道為什麼說著說著，突然就有了這個問題。
仔細地想了想，“沒什麼想法，我完全沒有他們的記憶。”
連記憶都沒有，想法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老榕樹臉上掛著笑，坐在旁邊一聲不吭。
這是個很敏感的問題，這時候絕不能輕易發表意見，就交由老不正經來誘導吧。
老院長表現得很自然，“誒？！怎麼會沒有想法呢，不管是人還是貓，都是有父母的啊，失憶了的話，不是更應該有想法嗎？萬一哪一天她突然出現在你面前那該怎麼辦？”
‘老東西，你問的也太多了！’
——來自老榕樹的眼神示意。
“嗯……”鐘離昧很認真地思考起了這些問題，並且露出很苦惱的表情。
“到時候再說吧。”他放棄苦惱了，“不管有沒有他們，我就是我，如果真的有一天突然出現，那時候再根據具體情況具體應對吧。”
怎麼說呢，用這麼輕松的表情說著這些話，感覺小昧太理智了。
保險一點，老院長繼續問道，“你就不會…恨他們嗎？”
鐘離昧輕輕地搖頭，“不會。”
“……”
“……”
都不說話，連空氣都跟著沉默起來。
“沒有了？”老院長覺得應該不止這些話的。
這時候，鐘離昧的反應比他灑脫多了，“沒有了。”
“……”老院長沉思了一會兒。
關于這方面，小昧的表現，算是合格了吧。
“哎，不說這事。”他干脆就不談這事了，“對了，後天正好是端午節，如果沒什麼意外，我們應該會出去一整天，小昧，你記得別忘了提前給院里的人準備粽子啊，過節沒粽子，那就不叫端午了，那些人老早就盼吃你的粽子呢。”
鐘離昧敏銳的察覺到了這話包含的其他方面的信息，他感覺自己是時候離開這里了。
“我知道了，”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院長爺爺還有什麼要安排的嗎？如果沒有，那我就去廚房準備端午節那天的粽子了。”
“沒什麼事，沒什麼事，你走吧。”
鐘離昧打開門，這時候門外邊一個人都沒有，然後他後腳剛離開這條過道，李饒、‘素食主義者’等一眾老人就涌進院長辦公室里面。
“喂，你說話怎麼這麼沒禮貌啊。”
“你怎麼能提他父母的事！”
“有粽子吃了嗎？”
“哎呀，剛剛差點嚇死我了。”
“我可以幫忙安排小昧讀書的事情。”
“我有錢。”
——這些人七嘴八舌嚷成一團。
老榕樹朝著這些人一扇手，內氣外放，形成一股風壓，將這些人推到牆角。
“我們是在商量該如何安置小昧，不是吵鬧。”
眾人安靜下來，端坐一旁。
其中一個老頭子搶先說道，“我提供資金支持，小昧以後就由我來養活吧。”
——真是簡單高效的支持。
老院長喝了口茶，很散漫地說道，“恐怕不行。”
“為什麼？”
倒不是很難理解，只是……為什麼？有必要嗎？
“首先，小昧是個人，就算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只貓，那也不是你們把他當寵物養的理由。”
“其次，你們這些老家伙有誰是清清白白的？”
說這些話的人是老榕樹，這位年長者說話稍稍帶了點威勢，就給周圍人帶去了巨大的壓力。
“但是總需要些幫助吧？”
“吶，我先提個意見啊，”老院長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注意力，“在考慮該給予什麼幫助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商量一下，這個‘幫助’，該幫到什麼程度呢？”
“….有道理。”
“都沒問題是吧，那我就先說說我的意見，我覺得，窮啥也不能窮孩子，先給他一百萬，然後每個月再給十萬。”
老院長說這話的目的是用來調動氣氛的，很有效果，有超過一半的人都向他投以‘看笨蛋’的目光。
然而個別幾個居然深入思考了起來……
素食主義者推了推自己的細框眼鏡，“我覺得，每個月十萬太多，折中給五萬吧，那一百萬可以免掉，換成一棟獨立別墅。”
“衣食住行嗎……確實，但別墅的話，一個人可能打理不過來。”
“那就再考慮雇佣幾個佣人。”
“招個管家如何？”
“交給外人我不放心，我認識一個特別的機構，就從那兒雇佣人手吧。”
………
這幾個人旁若無人地商量了起來，看上去…感覺上….好像把他說的當真了？
——老院長感覺腦殼疼。
“喂！你們真打算給他整棟小別墅啊，那麼明顯的玩笑話——”
說不下去了，被兩雙充滿殺意的視線盯上，他可不想說的話變成最後的遺言。
嗯？兩雙？
不是三個人在討論嗎？
哦！！！這里邊有個搞事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