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冥獄,與六月時不盡相同,源于燕落秋曾下令拆除,根因在于她恨極了水陣里林阡對她放手的那一幕。
想做就做,毫不拖泥帶水,拆除工作發生在初夏林阡離開河東之際,燕落秋送別歸來一氣之下當即對五岳中人下令。燕平生甫一听說,趕緊跑出來阻攔呼天搶地︰秋兒!那可是魔門遺跡啊!你娘親的東西能隨便拆?!半塊磚都不準毀,毀了父親就翻臉!!
用不著他以死脅迫,燕落秋想起這真是老邪後建的,便清醒了、制止了、不過也來不及了。冥獄外圍建築已然被清理不少,導致獄門被拆、不必尾隨誰就可以進入;玉佩效果喪失、五行陣不會再被人為催動或停斷、倒像是有了靈性一般自己就能任性地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進入容易了,變數也加大了。對于想據此休養生息的淵聲門徒、或是想入內救護人質的金宋高手而言,這些變化無疑是有利有弊的。所幸,五行陣本身的排序沒有改變,故而闖過一次的林阡和燕落秋都富有經驗,再不像上回到此“遠望深不見底”之感,也絕不會有“何時派誰出陣”的倉促緊迫。
淵聲的設陣軍師、通曉機關者和毒藥研究者,意圖給淵聲順風要一個“平反昭雪”,自然要對人質尤其金軍人質嚴加看管。他們不可能只據守在冥獄邊緣,而是以冥獄為核心、大陣嵌合小陣、小陣勾連大陣,一天不到的時間就將冥獄方圓幾里包括被拆除的範疇演變成了屬于他們的星羅棋布,倒像是把南石窟寺機關暗箭搬到了黑龍山來。
諸葛舍我、田攬月等人在慕紅蓮、何業炎時斷時續的幫助下,終究還是尋到了這些淵聲門徒的行蹤以及破陣方法。作為地主,這群河東魔門的風雅之士,不客氣地對鳩佔鵲巢的不速之客們還以顏色,若然登高遠眺,可見淵聲門徒看似穩固的陣法連珠炮似的被損毀、大軍戰線有序向前推移著;
而盟軍高手,如柳聞因、楊妙真等人,亦聯合鄭王府同戰四氣五味,驅趕這部分原想阻攔的淵聲門徒,協助林阡等破陣五人掃清外圍。
冥獄內,除了金木土水火五大陣法之外,還有十八反和十九畏,儼然還在冥獄最深處陪伴他們的聖主。林阡五人此行凶險可見一斑,卻是幸好私下潛入可不受外圍干擾,與大軍攻襲同時進行,為解救人質節省了不少時間。
思及上次並肩作戰的五人,林阡飲恨刀屬“金”,燕落秋燭夢弦屬“木”,沙溪清斷水劍屬“土”,林美材落川刀屬“水”,鳳簫吟惜音劍屬“火”。
舊地重游,卻再難復當時齊全。沙溪清戰死沙場,林美材身陷囹圄,鳳簫吟命懸一線。林阡麾下高手雖繁多,要麼不清楚自己是否契合“土”“水”“火”,要麼受了傷不在最佳狀態。作為影響勝負的關鍵,若不確定有用,便無法自告奮勇。
只有一個紫檀,說他的檀木劍屬“火”,這可奇了,怎麼看怎麼是木,怎會屬了火?不過想起他任何場合都改不掉的火爆脾氣,又教人信了,肯定是火,否則如何人劍合一?
土、水遲遲不出,唯能寄望于金軍,好在對方兩把刀劍終究在徐轅的帶領下及時赴戰,趕上了當時已奔往冥獄的宋軍一行、直趨棗林盡頭,林阡邊行邊與他二人述說冥獄的具體內容︰
“冥獄最深處,是監牢和謝清發過去的修煉地,那里並不危險,危險的正是暗合五行的陣法,涵蓋了大約一里路,總共五個關卡,分別是火海、劍陣、深淵、殿闕、密林。”
林阡並不蹊蹺薛煥楚狂刀屬“水”,薛煥和林美材一向都是最接近的對手,能打出黃河走東溟的氣魄當然屬水。
但在看見“土”是岳離九天劍的那一刻,林阡還是心中詫異,他還沒問出疑惑,岳離已回答他︰“倒著看,天在地之下。”林阡才勉強有所領悟,一回頭看到薛煥臉色鐵青,薛大人從不遮掩性情,什麼都擺在臉上︰“果然是要倒著看的。”
燕落秋何其洞察力,猜到一二,看謝清發之死的凶手和嫌犯此戰聚在一起,笑︰“我可要補充小阡一句,這冥獄一進去便要對戰,雖說每個人主攻一陣,但每一陣都必須其余四人齊心合力去輔助。”
“薛某自然懂,王爺最要緊。否則恥于與他同行。”薛煥抱著楚狂刀冷漠如冰。
“薛大人。”林阡見岳離沒半句辯白,自然明白了薛岳不睦的背後故事,薛煥那種真性情的人,不可能輕易地忘記嫌隙,林阡卻不想破陣陣容自身存在破綻,于是挽住薛煥衣袖對他鄭重欺騙︰“岳大人有苦衷,是關于王爺的。”
“什麼……”薛煥一愣。
“時間來不及了,戰後再同你說。”林阡並不懼戰後將真相揭穿。
薛煥一則想林阡是王爺女婿、未必不知內情,二則想岳離是王爺愛將、本來就不可能害王爺、不說苦衷可能真的是為王爺,三則信任林阡、覺得他不可能騙自己︰“好,戰後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