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吹日,虎旗招展,刀震氣肅,鼓驚雲飛,猛將雷動,壯士山呼,
盡在擂台三百步外,箭射不及,石不能達,徒有士氣可以與對方陣營拉鋸……
密州城外秋雨初歇,與戰場近在咫尺卻彼此隔絕的比武場上,夔王府高手們早就已經迫不及待,以七星排列的首發陣容朝林阡直沖過來。
“北斗七星陣……”這陣法,林阡怎麼可能沒見過,石泉縣外那一戰印象最深刻,但當時組成那陣容的七人,一個都夠不上十二元神的檔次,而今時今日,同樣以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之位提刃來襲的,每一個單體能力都能與岳離相提並論,集結合陣後能量怕是要和一半以上的掀天匿地陣匹敵……
果不其然,同等陣型、萬倍殺傷,當初林阡打控弦莊那七位時還感覺身邊環繞著立體的星河漩渦,今次,則完全好像被架空在無數個平行時空里了……
殺氣熾熱得教外面看的人都睜不開眼,遑論就在不遠處要給林阡掠陣的柳聞因,
“聞因退後。”林阡低聲下令,聞因令行禁止。七月廿七那一戰結束時,林阡曾在青濰養傷幾日、毫無建樹,一方面給了夔王這七星陣居功自傲的理由和躍躍欲試的底氣,一方面也教林阡猶疑,金軍的後勁到底是不是這陣法給的。此戰才開始交手就已凶險至此,林阡想,怎麼也是寧可信其有,現在還不是要聞因上來的時候。
所以毫不猶豫要聞因先躲開,別還沒參戰就把眼楮給灼傷了。
不過,敵人招式再花里胡哨,他自己當然有能力看清晰——世人眼中的迅雷不及掩耳,在他眼里跟掩耳盜鈴沒什麼區別,“當務之急,打破他們的聯動性。”當是時,七刃或主或次地殺奔而至,飲恨刀于手中電閃般削斬開去,端的是一氣呵成的以動制靜、以快打慢,
但他主要攻擊的卻只是“天權”和“玉衡”位的兩個,其余人毫發無損,刷一聲那二人伴著骨裂之音倒斃——
陣法不是簡單的人頭加法、破陣永遠不能靠戰力死磕,況且小胖子就在不遠、林阡需要時刻注意反彈巫術、那麼就不能硬性對七個整體攻破;但如果要加上小胖子一起對付、現在就打“自從一見桃花後”未免太看得起他們幾個。所以,林阡選擇的終究是對小胖子的遠程攻擊予以回避,以及采取柳月的“分破魁柄”之術對那七位切中肯綮。
“太好了……”“上!”柳聞因睜開眼,和夔王府還沒來得及上來掠陣的一樣難以置信,這才第一個回合?這是被無限削弱的林阡?
然則,宋軍正待歡呼,忽見情勢不好,七星陣瞬然轉化為“七星車輪陣”,夔王謀士似乎早有預料,見此情景,另外五個活著的仍然佔據原位,隨刻就有兩人駕輕就熟地承接了斗魁和斗柄的沖要之地,新生陣法幾乎無縫對接地、變本加厲地、排山倒海地朝林阡傾灌……
“厲害。”林阡嘆的是夔王府競爭制度厲害,要是換抗金聯盟或曹王府,九分天下沒了就沒了,南北前十斷了就斷了,可夔王府不同,夔王府前十從來不會輪空,死一個立馬有候補者填充上。
不得不嘆,夔王府這突然冒出來的實力,莫說可以橫掃曹王府,也鐵定能與之一較高下
非要等曹王府被林阡消耗干淨了才撿漏,到底是因謹慎,還是因怯場?
是後者吧,整個天火島人,都因丑陋、卑劣、受冷落而自卑……
要是稍微自信點,哪有林阡什麼事,早幾十年夔王都上位了吧?
可惜,如今的夔王府強則強矣,候補者也就是岳離以下的水準、想要憑車輪戰對付當今的林阡也一樣想得美,林阡揮刀一沓“逍遙游”、“蜉蝣”、“天地為棺槨”、“湛然數鏡平如砥”、“天下英雄如電抹”狂掃過去以後,對面就像車輪上扎了一堆釘子越運轉越笨拙。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夔王府死士哪是木頭人,他們也有脾氣啊,听林阡說“厲害”卻打這麼容易,他們覺得林阡這是在嘲諷他們!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時候他們誰都憶起仙卿的指導“林阡腦力不穩定,反應慢,有點笨”,雖然步入青濰之後犯傻次數越來越少,但怎麼也要試試看——那完顏烏賊鋌而走險當即往林阡掄了一波毒墨,果然騙林阡多了點注意力在他身上,鼠目一眨,身側那人默契會意,閃身往林阡射出一把特制暗器,
林阡看是看得見、然則沒看懂,雷厲風行地回轉一刀,果斷將那暗器劈飛,直中“搖光”位上的一位高手,
驚呼聲中,受傷倒地的卻是柳聞因。
原來,那暗器名叫“一穿三”,只要在第一個受害者身上停留過,就會斷成兩段向相反方向繼續迸射,形成猝不及防的二次傷害,
力道準、角度對的話,第一個受害者不過是個過渡而已,第二、三個才會是死者。
這下可好,林阡速度越快,柳聞因傷勢越重,好在那丫頭居安思危,及時閃避開了要害,縱然如此,倒地時卻也血如泉涌,一時間看不出傷勢輕重。
仙卿說過︰“林阡怕入魔,有時會過度約束。”出于道義,他們準許林阡帶柳聞因掠陣,可他們怎麼可能有道義,剛剛听見林阡說“聞因退後”就知道他依賴她,臨陣把柳聞因打傷而且還借林阡之手打傷,這就是對林阡最大的打擊——“林阡怕小胖子。”小胖子在,他林阡倒是敢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