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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未亮，沈魚跟何初便往東鎮後面的墳地而去。
走到墳地前，微弱的晨光被茂密的樹葉遮擋，整片墳地看起來陰沉沉的，蒙上一層灰暗的氣氛。
沈魚倒沒覺得什麼，可一旁的何初提著長袖擋在眼前，滿臉的排斥。
“嘖。”沈魚想到萬年之前的那個何初，再對比現在這個何初，那種反差感讓人想笑，可能是年齡還小吧。
“小魚，你真的要挖墳嗎？”何初面色就像撲了白粉般蒼白，緊縮的雙瞳連看那片墳地的勇氣都沒有。
“挖啊。”她聳肩，握緊手里的鏟子，就往墳地里走。
何初連忙跟在她的身後，一邊走一邊小聲道︰“給我吧，我來挖。”
沈魚驚訝的停下腳步，回身看他︰“你不怕遭天譴嗎？”
何初听到這聲面色更白了，低垂的頭抬起，雙眸卻閃著堅定的光︰“不怕。”
他是男人，這種事就應該他來做。
“行吧。”他那副神情，更引起了沈魚想逗他的心，也沒客氣，伸手把鏟子遞給他。
何初接過鏟子，深吸了口氣，腳上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走到賀家小女兒的墓地前，咬緊牙關，就在他要往土上鏟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嚇唬他的啊聲。
聲音打破了寂靜的墳地，貼在他的耳邊叫的，像一道電般直擊他的心髒，嚇得何初一松手，鏟子掉在地上，他身體一軟跌到地上。
沈魚笑了起來，笑得直不起腰，眼淚都笑出來了，緩過氣，道︰“你一個道士，這麼怕鬼嗎？”
何初蒼白的面色騰升出一抹紅暈，尷尬羞窘的眼神沒敢直視她，連一句責怪都說不出來，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小聲道︰“你...你別嚇我。”
“好，不嚇你了。”沈魚撿起地上的鏟子，越過他的身邊，往那墓地一下又一下的鏟著。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的何初走到她身邊，道︰“我來吧。”
沈魚不想浪費時間了，動作沒停︰“別，等你挖要挖到下午，我們趕時間呢。”
何初咬了咬下唇，手攥成拳，半晌，他從她手里搶過鏟子，雙手力度比她還大，沒一會兒就鏟開了大塊土。
“....”她抱著胸退到一邊，目光在他微屈的背脊看了一眼，眼里帶著笑意，不發一言。
男主就是男主啊，容不得別人質疑他的能力。
不過加上他這張稚氣未脫的臉，到讓人想要發笑。
挖了二十多分鐘，才看到那個紅棺材，並不大，棺蓋邊緣鍍著金邊，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定制的。
沈魚走過去拍干淨上面的泥土，對一邊的何初道︰“你站在我對面，我說一二三，就把棺蓋掀開。”
何初應聲，走到另一邊，握住棺蓋下緣，听著她的指揮用法術把棺蓋掀開。
棺蓋掀開那一刻，沈魚做好了準備聞到那股腐臭味的，但除了濃郁的木頭味道，什麼味道都沒有。
而棺材里，除了一件衣服，連一根骨頭都沒有。
何初蹙著眉，驚訝的與她對視︰“怎麼會沒有尸體？”
是啊，尸體去哪了？賀家小女兒是淹死的，尸體不會這麼憑空消失。
沈魚勾唇笑道︰“我能確定這狼妖跟賀家小女兒有關系。”
說完，她從墳地里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麼的時候，遠遠的另一邊，傳來一道聲音。
“什麼人？竟然在墳地里挖墳，你別走！！”
何初瞪大雙眼，循聲望去，當看到一個人往這邊跑來的時候，手就被沈魚握住，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傻站著干什麼，跑啊！”沈魚邊跑邊道。
要是被那人抓住，又要拖時間了。
何初被她拉著往前跑著，腳下十分不穩，驚慌失措的問︰“怎麼辦？我們挖人墓是要打板子的。”
沈魚往後看了一眼，看後面那人還在很遠的地方，閑情逸致的對他笑︰“怕什麼，就算被抓進衙門里了，我相信你一定會替我打板子的。”
“.....”何初看著她的笑，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了，這還是第一次被人追著跑。
這要是被師父知道了，他來這挖人墳墓，鐵定要挨訓了。
跑到鎮上，才徹底甩開那個人，沈魚停下腳步喘著氣，早上沒吃飯，這又跑了這麼久，腦袋暈暈的，就要暈倒。
何初比她好一點，氣息平復後，待看到還被她握住的手時，臉上有點發燒，抽回手後退一步。
沈魚餓得不行，沒發現他的異常，呼吸漸漸平緩下來，抬起頭環顧四周，看到一家開門的酒樓後，道︰“走，去吃東西。”
走進酒樓後，點了幾道菜，沈魚喝了口水，一抬眸就看到何初一直盯著自己，當她看過去的時候，他又慌張的低下頭，盯著桌上的茶杯。
她挑了挑眉，“小道士，你為何看我？”
何初搖了搖頭，手伸出衣袍，握著茶杯，一口飲盡，才道︰“你和尋常女子不一樣。”
哪里有未出閣的女子天沒亮去挖人家墳的，而且凡人听到妖怪這兩個字都會害怕嗎？她居然這麼大膽的跟著自己去除妖。
沈魚手托著下巴笑了笑︰“其實我有個事一直沒同你說。”
何初茫然的望著她，“什麼事？”
“...就是...”她沉吟了一會兒，道︰“我其實是妖。”
何初先是一頓，旋即眉頭緊蹙，繃著臉嚴肅的道︰“這種玩笑小魚以後還是不要說了。”
沈魚知道妖這個字就是他心頭的倒刺，說不得鬧不得，抿了抿嘴，“行吧，以後都不說了。”
何初也知道自己的語氣重了許多，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但還是沒有說出一句平緩氣氛的話。
上了菜後，氣氛才好了點。
沈魚吃飽喝足，轉過頭往窗外看了一眼，問倒茶的小二︰“下面的是在干什麼？”
倒完茶的小二仰著頭往外看。
空中飄落著黃色的冥幣，一棺材被穿著白服男人抬著，一隊穿著白服的嗩吶在後面吹著，鞭炮聲在偌大空檔的街道上響著，看起來異常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