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寧整整五天沒有回家。
本來說是外出打球的他,因為臨行前的爭吵,心情郁郁。
門外是涼風撲面,吹得連同心里都泛著冷,想起最後看到女孩的目光,他也不願去打球了,而是準備直接去胡一水的宿舍里住上一兩日。
可是當听見胡一水的宿舍里也是絕地游戲的背景音效時,他實在沒忍住,買了一張機票去了海南。
母親曾經很想和父親一起去海南。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這句話在當時滿心充滿愛慕的母親心里,威力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職業選手每隔兩周都飛去別的體育館客場作戰,加之平時的訓練,還有身為隊長即使是在每年的暑期和春假都很少休息的日程中,十幾年,父親一直沒有陪伴母親去見過大海。
或許母親所追求的並不是去看見那一片海,而是去與父親享受那海天相接,鷗鳥暢翔的兩個人的寧靜與美好。
他坐在沙灘椅上,眯著眼看著遠處的海色。
旁邊的嬉笑打鬧聲傳來,正是一群年輕人,他看著女孩們穿得俏皮可愛,在沙灘上高興地踩著涌上來的海水,又看見她們追逐打鬧著,他忽地就想起了小妖怪。
小妖怪應該是喜歡大海的吧。
他曾經不止一次的見到,她自己一個人去游戲里那虛擬的艾澤倫大陸的邊際,踩在礁石上眺望著有著盡頭的大海,想象著那邊海的模樣。
如果她能夠從游戲里出來,看見真正的大海,也會像這些女孩們一樣玩鬧嗎?
還是會依舊坐在海邊,靜靜地眺望著遠處?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她。
這五日來心中故意的忽略到了這一刻齊齊地爆發。
他沒有打任何招呼的離開。
她會不會害怕?
她會不會擔心他出了什麼意外?
她會不會慌張而又無措。
哦,承認吧,甦寧。
或許你離開時心底深處就是那樣想的,讓她也為你自己擔心,讓她不要老是心心念念著易沐昀,讓她所有的害怕失意都只是因為你——甦寧。
這樣幼稚的報復手段。
因為直視著自己的內心,無論是愧疚還是懊悔,還是對自己的羞惱都像這大海的浪潮一般一陣陣地涌了過來,讓自己心緒無法安寧。
尤其是他忽地記起那次更新時找到她時,她嚎啕大哭的模樣。
脆弱,孤寂,仿佛絕望一般的哭泣。
他突然覺得清涼爽口的椰汁在這一刻也只剩下滿嘴的苦澀了。
心下有些微微地抽疼,他忽然意識到,此刻的小妖怪或許就像他的母親曾經一樣,說不定正滿心期待他的歸去,卻又一次次失望地清醒。
他再也坐不住了。
……
這次突如其來的五天假期,他本就是想讓自己將問題思考得更清楚。
他不可否認牧離風的話讓本來準備去星悅的他有了很大的動搖。
甚至最近也因此心情浮躁了許多,包括出門前和小妖怪的那次爭吵。
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好心,可那個時候的他已經焦頭爛額,幾乎完全忽略對方的好意,就說出那樣的氣話——而且那大概也並非是氣話,只是將一直心有芥蒂的惡劣的猜想說了出來而已。
所以他也選擇了來到這里,看著這面大海,完全封閉了外界的信息,想要想出一個答案。
屬于他未來的答案。
而事實上,他也的確想明白了。
……
勝利,這兩個字曾是幼時甦寧的惡夢。
還從未取得過,便卻已經品嘗過它所帶來的苦澀。
無論是高大父親的沉默,還是溫柔母親臉上的悵然,亦或者是學校的孩子們不懂事卻直戳人心的嘲笑。
十年,日復一日,父親身上擔負著隊長的責任。原本好好的天才之姿,卻生生累得被眾人輕視貶低。
曾經他怨恨地想到,如果父親的心可以被看見,那麼一半大概是給了King,另外一半則是被勝利所佔滿。
甚至就是臨死之前,都還心心念念地想著他效力半生的戰隊。
他漸漸地長大,慢慢地懂事。
就像對自己父親的尊崇和敬愛到後面的不滿與怨恨的過渡一般,他一開始對勝利的抗拒和厭惡,到後來卻慢慢地變成了野心與征服。
——既然他那可悲的父親奪不來勝利,那麼他就要拿下試試。
——他要證明看看,這困擾他父親,困擾他們家庭的勝利究竟會有多難拿。
只是踏入聯盟,當年年幼時的意氣,也便得更為復雜,然而深邃了的則是他對永遠勝利——冠軍的追求。
他有很多執念。
不願意再犯甦鐸的錯誤,不願意放棄自己的打法,更不願意放棄自己渴求冠軍的野望。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他以前以為他明白。
可是在最近接二連三地被發問中,他卻突然有些迷茫。
或許就正如小妖怪所指責的那樣,他真的在這片征戰的賽場上失去了信任的能力。
不信任隊友的成長,也不信任隊友永遠拋下自我、僅僅是為著他的成長。
以至于最後抽絲剝繭,留下來最想要的赫然是憑自己的能力去蠻橫地奪得冠軍。
這不可能。
這從來就不會是一個人的游戲,哪怕如今有人許諾可以讓團隊的配合與他的個人風格融為一體,但他都不能深信。
這樣的渴望在電競圈中太過執拗和荒誕,可卻已經深深扎根在他心底深處,他不願意妥協,他也做不到妥協。
或許牧離風說的是對的,比起單純地追求勝利,他更渴望的是用自己的方式去追求勝利。
……
飛機剛落地。
將好幾天未用的手機開機。
一連串地就收到了好些個的電話。
他查看了一下,有十幾通是來自星悅戰隊的,有幾通是來自牧離風的。還有幾個是來自胡一水的,最近幾個是甦母的。
他想了想大概是胡一水實在聯系不上他,就給甦母打了電話。
正巧這時甦母再次來電,他連忙接了解釋了一下自己去散心,又給胡一水那邊打了個去。
最後還剩下星悅和牧離風的了。
只不過現在他的確已經有了答案。
他看了一下手中的通訊記錄,捏緊了手機,沒回家,徑直打車去了King俱樂部。
牧離風接到消息,也沒接他,直接告訴了他具體的地址。
等到推開訓練室的門,牧離風正指導著一個少年,頭也沒回地說了一句,“來了啊?”
“嗯,這次我做好決定了……”他說著話,卻突然停住了,目光死死地盯著門口背對著他訓練的人的電腦屏幕——那上面改版的游戲界面是如此的醒目。
以至于他說話都帶了幾分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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