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爭奪青冥的遺產,一場大戰不可避免。
君子、無名,這兩個人是中央城中頂尖的人物。天策府每年從玄武大陸招收那麼多強者,一大半都是被無聊的軍旅生涯絆住了前行的腳步。只有少數人能夠獲得中央城珍貴的修煉資源,真正在武道一途上拔尖,這兩個人就是其中最出色的代表。
可是論天賦,顧嵐有不亞于其他人的天賦,以及各種資源。她所稀缺的,只是時間的沉澱。
當無名加入戰斗以後,君子就完完全全退出了戰斗。他站在一旁虎視眈眈。
對手的策略明擺著就是不把顧嵐他們放在眼里。這讓趙封等人愈發憤慨。
當顧嵐四處奔波的時候,包打听和庖丁二人,已經將洛雨仙帶至了洛水下游。
站在濤濤江水一旁,洛雨仙的神色異常平靜。
包打听站在洛雨仙的身後,瞧瞧地對庖丁說道︰“一般人頭一回見洛水,都是一副見了親娘的模樣。你看這個女人,一點表情都沒有,冷冰冰好似一塊木頭。”
“噓!”庖丁一把就捂住了包打听的嘴,他朝洛雨仙呵呵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渡船得下午才到,我倆去江邊找點吃食,女俠可在這四處走走。”
包打听幾乎是被庖丁一路拖著到了大路上,這兒離開洛雨仙的位置已經很遠了。包打听“嗯嗯”地叫著,好不容易庖丁才放開他,他叫道︰“媽、的!憋死老子了!你這個庖丁!也不好好看著她去!咱倆好不容易才找著她,萬一讓她給跑了,我回去怎麼向酒仙交差?”
“你懂什麼?”庖丁伸手就給了他一個鑿子,“別開口閉口這個女人那個女人的!這個女人的修為比咱倆加起來還高,就算是白帝城現在的四大高手聯手,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就她?”包打听撇撇嘴。
庖丁不理會他的白眼,自顧自說道︰“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甘夢想要找的人?咱們幾個雖然是白帝城的人,可貿貿然將這樣的高手帶回白帝城,卻沒有經過城主應允,會不會太冒失了一點。”
這個時候,包打听才重新審視起庖丁來︰“我說,大廚子,你不會是真心的吧?這女的真的有這麼強?我看她年紀也不過才三十不到,就算是打娘胎里開始修煉,也不可能比我們還強許多吧?”
“我不知道,只是一種感覺,我又沒被她打過。”庖丁搖搖頭說道,“走吧,我是真的餓了,咱們得趕緊找點吃的去。她肯跟我們來已經是很給面子了,不能叫她餓著。”
“喲~就你個廚子還懂得憐香惜玉。”包打听的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洛雨仙站在洛水之畔,當年她就是在這里第一次遇到了青冥,她們還曾經在這里打過架,那時候的場景歷歷在目。
她的耳畔似乎還響徹著當年青冥那青澀的聲音︰“如今這亂世之中,禮崩樂壞,人心難測。要如何‘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原為天下太平略盡綿薄之力,待到四海升平五谷豐登,才有余暇考慮個人得失。”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洛雨仙呆呆地對著空氣說道,“那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為了不負他人,亦不教她人負我,我還是孑然一身的好。”
“前面就是白帝城了,大家都小心一些,切莫分散開來。”洛雨仙的耳旁,突然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她略帶詫異地回頭,沒有想到,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除了自己三人,竟然還有旁人。
那些人本來就在全神戒備著,突然在江邊見到一個白衣的女人,好似女鬼,那些人都先嚇了一跳,有個人握在手里的弓箭不小心出了弦。
一道光芒朝著洛雨仙方向飛去,隊伍里好幾個人都叫出了聲。其中一人便是唐璇。
她們已經走了好些日子了,這一路上除了自己身邊的這些人,唐璇從來沒有遇到過旁人。
在江邊見到了一個女子,唐璇從心眼里覺得有一些好感。
可是眼見著箭矢朝著洛雨仙飛過去,誰都沒了招。人再快,也不可能快過離玄之箭,他們這里面可沒有這樣的能人。
就在大家以為自己誤殺了人的時候,就看到洛雨仙輕描淡寫地揚起素手,緊接著,一支箭矢就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啊!”唐璇輕呼一聲。
站在隊伍最前方的是那個領隊,不知道為何,他對洛雨仙的表情頗具敵意。一個女人,孤零零的,在白帝城附近,功夫很強,這讓他一下就想起了傳說中的酒仙——甘夢。
領隊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喝道︰“這里是白帝城地界,你孤零零一個女子跑到這個地方來干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說!”
洛雨仙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到這麼一大群人。白帝城這個地方,很久以前是她的家,可是到現在,它已經逐漸地沒落,屈居于中央城之後。
在這里的,只有一些隱世的高人,一些不願意與中央城同流合污的人,一些懷舊的人。
所以,當她看到對方那陌生的裝束,她心里也有些好奇。
洛雨仙轉過臉來,輕聲說道︰
“你們是什麼人?”
听到洛雨仙的聲音,唐嫣兒忍不住渾身一顫。看著眼前這個面部蒙著紗的白衣女子,她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洛雨仙的聲音略帶些柔柔懦懦的鼻音,听起來,格外的誘惑。可偏偏她又蒙著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這就讓人愈發好奇了。
興許是感受到了這里有許多陌生的氣息,剛剛離開不遠的庖丁與包打听,又匆匆折返回來。
見到唐璇等人,他們也一臉的詫異。
看裝束,唐璇她們好像是軍機營的人,可是軍機營離這里有很遠,他們跑到這個地方來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唐璇身邊那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她親眼看著他們兩個悄悄舉起了劍。唐璇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拉了拉唐嫣兒的袖子,示意她小心些。
就在眾人劍拔弩張的時候,突然就遠遠地听到一聲嘹亮的歌喉︰“幅員率土,惟王之疆。天子命我,閱彼朔方。朔方漠漠,河水湯湯。北指黃甫,南跳甘涼……”
那歌聲帶著蒼涼,仿佛是從遠古,勁透歷史而來。
洛雨仙的眼神里瞬間露出了一些留戀,她遙望著煙波浩渺的洛水,神色悲涼。
唐璇莫名皺眉,正待詢問,就听到遠處煙波江上傳來了一句問話︰“來的都是客,請到我船上一敘。酒肉茶水,應有盡有。”
包打听和庖丁的臉上既有驚喜,又有怯意。包打听拉了拉庖丁的袖子,小聲問︰“你听這聲音像誰?”
“別說話。”庖丁噓了一下,可臉上卻有一些道不明的笑容。
唐璇她們的領隊,听到那歌聲以後,側耳仔細分辨,待到站立了許久,他忽而神色凌然,渾身微微透出了殺氣。
就在這個時候,只听到洛雨仙的嗓音溫柔地飄過洛水,對著遠方的人說道︰“如此,便打攪了。”
領隊的猛地回頭狠狠地盯了洛雨仙一眼。因為洛雨仙一個人站在此處,讓他誤以為是傳說當中的高手,酒仙甘夢。可是從這番對話里,他才听出來,這個白衣女子並非是白帝城人。
若不是她在這里耽誤事情,自己這些人可能就瞧瞧地從洛水一側渡過,也不會驚動了白帝城。所以,那領隊向洛雨仙投去了一個憤怒的眼神。
煙波浩渺,江水蕩蕩,唐璇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磅礡的景象。
一梭小舟穿梭于洛水之中,兩岸群山環抱,壁立千仞,一派巍峨。而江水卻平靜如鏡,倒映出舟與人的投影。
一艘船,一支槳,一頂簑衣,那個人就這麼慢悠悠地搖著,向岸靠攏。
“幾位,請上船。”那老翁站在了岸邊。
“頭兒,咱真的去啊?再這麼拖拉下去,可是要耽誤了……行程。”
架船老翁笑容滿面,他的一雙眼楮一點也沒有老人的疲態,反倒是異常清澈澄明。
當他將目光掃到洛雨仙的時候,他的眼神在洛雨仙的臉上定了一下。
“有勞。”洛雨仙向他點點頭,包打听和庖丁在身後跟著,三個人先後上了船。
那艘船並不太大,算上前艙和後艙,大約能裝得下五六個人。唐璇她們除去未歸隊的小分隊,算起來也有二三十人,要上船的話得分好幾批。
可是那個老翁卻站在船邊,笑意盈盈地說道︰“幾位,城主有請。”
听到“城主”二字,那個領頭的憤憤地咬牙。他回頭向身後滿不甘心地望了一眼,隨後才說道︰“罷了罷了,你們兩個在此地等候。其他人隨我分批上船。”
也不知道為何,這頭一批上船的僅僅只有兩個名額,那個領隊居然選擇了唐璇。
听到這樣的安排,唐嫣兒第一個不樂意了,她拉著唐璇的手硬是不讓她走。
可是唐璇卻有點失落地跟著領隊上了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麼。
坐在後艙內,唐璇呆呆地看著前艙的洛雨仙。她趴在船緣邊上,一手輕輕地撫著清涼的洛水。
那駕船老翁就坐在後艙搖槳,他的聲音從船的後頭傳來,只听他說道︰“姑娘,人生苦短,好好珍惜身邊的人,凡事莫強求。”
唐璇抬起身子,驚訝地四下張望,然後才確認了老翁是在對自己說話。她訝異地望著船後的老翁。
那老翁對她報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