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波腦袋一歪睡了過去,待他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坐在洞庭君腳邊,而腦袋還枕在人家腿上,身上披了件外衫,懷里還抱著那把問水劍。
而宴會並沒有結束,洞庭經正摸著他的耳朵看著堂下的表演,似乎是到了送禮的環節。
方凌波坐起來揉了揉眼楮沒,再睜眼時對上洞庭君含笑的眸子。
“醒了。”洞庭君道,“睡得可好。”
方凌波點點頭,“我睡了多久。”
“不久,不到一個時辰。”洞庭君答道。
方凌波睡得脖子有些酸,他晃了晃腦袋覺得確實睡得不是很久。
“你瞧,這東西你可喜歡。”洞庭君見他清醒過來便指著前面放著一個淺口大瓷缸問他。
方凌波伸著腦袋一看,發現那大瓷缸里竟然是一條金光閃閃的金龍魚。
這金龍魚看著有些眼熟,方凌波覺得這魚在浴缸里帶著十分不自在的模樣。
“孤叫西海專門送來的。”洞庭君也瞧著缸里的魚眼里笑意不減,“你瞧著可喜歡?”
等一下!西海?!
方凌波桃花眼睜的大大又仔細瞧了瞧那金龍魚。
他就說怎麼這麼眼熟,竟然……仿佛是那位綁架他的西海王的縮小版。、
“這不會是……”方凌波指著魚缸驚異地瞅著洞庭君。
洞庭君一副“當然是”的表情點了點頭。
“不是吧他怎麼在這兒。”方凌波更加震驚,“他不是西海王麼?”
“孤的生辰拿一個西海王賀壽又怎樣。”洞庭君冷哼了一聲,“他還有些配不上。”
“是是是。”方凌波狗腿道,“可要他來干嘛?”
“殺了吃,擺著看,放去洞庭湖喂烏龜,”洞庭君伸手進水里摸了摸金龍魚的魚鰭,“隨便你,看你想怎樣了。”
瓷缸里的西海王雖然化成了一條小魚但是人話還是听得懂的,他听到洞庭君說的話立馬嚇得瑟瑟發抖,整條魚快縮成了一個球。
方凌波瞅著這位西海王實在有點可憐,那幾天接觸下來他也覺得這位不是什麼壞魚,就是對他這身皮有點圖謀不軌,但是也帶著他吃喝玩樂去了好些地方,這樣就算兩清了吧,反正他也沒啥事兒。
“放了吧。”方凌波道,“我不愛吃魚,洞庭湖里的烏龜也不愛吃他,他又不好看,就讓他會西海呆著吧。這這麼丑以後別來了就行。”
“你就是心軟。”洞庭君道,“且算他運氣好,遺舟,把西海王放了。孤這洞庭湖連著西海叫他自己游回去。”
“洞庭湖里大魚不少,你可當心別被吃了。”洞庭君說著彈了金龍魚腦門一下,嚇得金龍魚一動不動。
淺口大瓷缸被下人抱起來,金龍魚才想起撐起腦袋跟洞庭君和方凌波拜了拜,算是扣謝不殺之恩。
洞庭君淨手後,踢了踢還坐在他腳邊的方凌波,“人都醒了還賴在這兒干嘛,滾回自己位置上去。”
“不去不去,”方凌波得寸進尺洞庭君腿邊又坐了坐,“這兒舒服。”
“滾蛋。”洞庭君說著把方凌波踹了個人仰馬翻。
洞庭君並沒有用力,只是方凌波沒有坐穩罷了,誰知方凌波打了個滾爬起來之後又坐到了洞庭君腳邊。
“就不走。”方凌波說著抱住洞庭君大腿。
“煩人。”洞庭君不耐煩地瞪了方凌波一眼卻沒有再踹他。
方凌波發出了兩聲奸計得逞後的嘿嘿笑聲,然後舒舒服服地靠著洞庭君大腿看著下頭的人一個個給洞庭君送壽禮。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洞庭君收到的手里真是千奇百怪,啥樣的都有。
有送金石玉器的,有送名畫的,有送人的,有個異族的老頭竟然送了兩頭猩猩來,還有個小哥拿了自家園子里種的兩把小蔥和幾個隻果。
洞庭君見到大猩猩皺了皺眉頭道了聲,“真丑,回來讓遺舟拿走扔了。”
倒是那小哥拿來的隻果,又大又紅瞧著十分誘人。
方凌波是個愛吃隻果的盯著那籃子看了半天。洞庭君實在看不下去他這股沒出息的模樣,叫人把籃子拿來放到方凌波面前。
“孤是缺你這兩個隻果吃了麼。”洞庭君秀眉又皺起來。
方凌波觀察著洞庭君的眼色暗搓搓拿了個隻果在手里,看著洞庭君臉色還好便趕緊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不是,額就替里嘗嘗,”方凌波一嘴隻果道,“看看,又木有額們則里的好次!”
“吃完再說話。”洞庭君嫌棄地將衣角從方凌波身下抽回來,“別弄髒孤的衣服。”
“好,嘿嘿。”方凌波說著又咬了一口。
籃子里一共就五個隻果方凌波說不吃多的就把四個吃掉了,留下看著最好的那一個捧給洞庭君。
“挺好吃的你嘗嘗。”方凌波笑得一臉諂媚。
把人家的壽禮一下子吃完了他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你怎麼不把蔥也吃了?”洞庭君冷哼一聲接過隻果咬了一口,又塞回給方凌波,“不好吃,賞你了。”
“沒有啊。”方凌波接過隻果自己嘗了一口,“挺好吃的啊!”
然後就被洞庭君橫了一眼,立馬止了聲。
方凌波三兩口又把最後這個隻果給吃完了,邊吃邊在心里感慨,這個洞庭君的性格真是別扭極了,明明就是好人叫他吃隻果,偏偏要表達的這麼惡劣,真是的。
方凌波吃完隻果又被洞庭君踹去洗手,洗完手回來發現一直坐在另一邊的那位巫咸不見了。宴會上的座位都滿著就他這里空了。
是去哪了?方凌波好奇著但他又不敢問洞庭君,只好乖巧地坐回座位上偷偷四下張望。
此時已經是深夜,洞庭君打了個呵欠看樣子是累了。就在這時,山海廳內的燈火突然間熄滅,整個大廳陷入了一片黑暗。
而後靡靡的絲竹之聲也停了下來。
或許是不知道情況如何,場下的賓客都還算安穩地坐在位置上。
方凌波與洞庭君坐的很近,他才發現處在黑暗里的洞庭君,身上竟然有一層淡淡的月白色光暈。
這就是傳說中自帶光環的男人麼!方凌波心下驚道。
月白色光暈趁著洞庭君越發高冷,仿佛傳說里廣寒宮里的不問世事的仙人。
方凌波發現洞庭君正略有興趣地看向堂下。
突然鏗鏘有力的鼓點聲響起,一片漆黑的大廳里隨著鼓點漸漸亮起燈來。而後清脆的鈴聲也響起。
隨著鈴聲與鼓點,一位穿著奇異長袍,面上帶著惡鬼金面的人出現在明珠光輝的簇擁之中。
那人折扇一開,就像是打開一副遠古的畫卷。
樂曲聲古樸莊重,他的身形隨著音樂扭動起來,舞步身段仿佛帶著致命的誘惑,叫人移不開目光。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
撫長劍兮玉珥, 鏘鳴兮琳瑯。”
神秘得叫人捉摸不透的唱腔響起,方凌波目光一滯——竟然是《九歌》里的《東皇太一》。
這是巫族拿來祭神的樂曲。
食色性也,祭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神便是誘惑神,用美食美酒用,祭司的美貌與充滿力量的身體誘惑神,叫神停留在人間,永永遠遠地守護這片土地。
方凌波認出了堂下舞蹈的人,就是方才消失的巫咸。
這便是巫族帶給洞庭君的禮物麼?——一場極盡聲色的祭神之舞。
方凌波看這堂下那人的長袍滑落,露出被金玉珠串纏繞的美好身體。他手上的折扇化成長劍,隨著節奏半掀開面具,讓面具下的臉暴露在眾人視線中。
離得有些遠,方凌波來不及看清那人模樣。
伴隨著樂曲,面具又被放下將那張臉重新遮住。
“瑤席兮玉 ,盍將把兮瓊芳;
蕙肴蒸兮蘭藉,莫桂酒兮椒漿;
揚𦮂⊿o怨模 杌航譾獍哺瑁 br />
陳竽瑟兮浩倡。”
從未被面具遮住的雙唇可以看到,那人正勾著嘴角,笑里有萬種風情,眼神也仿佛是在晨露里濕透的紅花。
無論是身材還是舞姿,這人看起來都是一個毫無陰柔之氣的男子啊,怎生就如此攝人心魂呢?
方凌波不覺看呆了。
“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
五音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
樂曲悠悠地響著,那人自顧自跳著,一首《東皇太一》不知道循環了多久。
堂下眾人皆靜,方凌波發現一向雲淡風輕的洞庭君此時也看得入迷了。他目不轉楮地看著巫咸,食指在桌上輕叩打著拍子。
果然是惑神的舞蹈,連洞庭君這般人物都被誘惑了,方凌波心中不禁嘆服。
樂曲聲漸漸變小,燈光又次第熄滅。
在山海廳又回歸黑暗之時,在樂曲最後一聲響過之後,方凌波感覺眼前旋即刮過一道清風,而後耳邊便響起了碎玉搓金之聲。
方凌波來不及細想,就像是身體本能似的,他握起懷中洞庭君留下的問水長劍便向前斬去。
又是一陣金屬割裂的聲響。
出劍之後方凌波穩看到,端坐在玉座之上的洞庭君修長的脖頸上正抵著一把劍。
而洞庭君左耳上的那枚金瓖玉的耳環已被劍尖釘在了玉座上,細細看去他秀白的脖頸上此時還添了一道血痕。
想來方才千鈞一發之際是洞庭君微微偏過腦袋錯開了劍鋒,不然現下被釘在玉座上的便就不只是一枚耳環了。
洞庭君神色如無波的古井,沒有分毫變化,眼底里甚至還帶著笑。
只見他白瓷般的手輕輕一揮,山海廳中就又恢復了光明。
光明之中,方凌波才算看清了現下的情景。
洞庭君頸上橫著的那把劍被握在巫咸手里。
方凌波方才揮出的長劍如今則穩穩落在巫咸肩上。
而巫咸面上黃金面具只剩下一半,應該是被問水的劍鋒劈落的。
巫咸要殺洞庭君,方凌波要救洞庭君。現下氣氛緊張,滿座賓客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洞庭君不說話,方凌波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從拔劍那一刻起就處在一臉懵逼搞不清狀況的狀態,倒是巫咸先開了口。
他垂目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頸上的長劍,輕笑一聲。
“問水之鋒芒,今日得見,三生有幸。”那個巫咸抬眼注視著洞庭君道。
“你能說話!”方凌波驚呼一聲,“不對!我……我怎麼拔出了問水?!!”
作者有話要說︰ 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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