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萬里覓封侯

第61章 首發晉江原創網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漫漫何其多 本章︰第61章 首發晉江原創網

    七年前, 鐘宛走之前,突然間愛湊到郁赦眼前礙手礙腳, 沒事兒就喜歡逗郁赦。

    郁赦那幾日心浮意亂,偏偏又躲不開他。

    郁赦在窗下看書, 鐘宛就坐在窗外的游廊扶手上,摘了初開的梅花往郁赦看的書上丟。

    少年郁赦脾氣好很,被鐘宛如何攪擾都不會生氣, 鐘宛往他書上丟梅花,他就撿起來放在手心, 鐘宛又丟, 他就再撿起來,書沒看兩頁, 手心里卻已攢起了一捧暗香。

    鐘宛把一朵梅花丟進郁赦懷里, 問郁赦,“子宥,你……有傾心的人嗎?”

    郁赦將梅花夾在書中, 問, “何謂傾心?”

    鐘宛折了一支梅花, 含糊道︰“就是……到了一處, 先看看他來了沒, 听別人討論他,會忍不住駐足听听, 有事沒事, 總想看他, 他要是不在了,就覺得整個屋子都空落落的。”

    郁赦聞言心頭更亂,他搖搖頭,“沒有。”

    鐘宛將手中的梅花插在了雪地里,想了一會兒點頭道,“那就好。”

    過了兩天,鐘宛又問郁赦,怪不怪自己給他攪黃了親事,問安國長公主是不是又給他尋別家貴女了。

    少年郁赦深諳非禮勿言的道理,一般都不會接話,鐘宛卻非要攔著他問,郁赦無法,反問鐘宛關心這個做什麼,鐘宛說自己攪了他的婚事,心里不過意。

    少年郁赦單純如斯,真的以為鐘宛在自責,無奈向鐘宛保證,自己將來必然娶個更好的世子妃,來日夫妻和睦,兒孫滿堂。必不讓鐘宛歉疚。

    鐘宛聞言靜了許久,久到郁赦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不待郁赦再問,鐘宛灑脫一笑,說如此甚好。

    再後來。

    “再後來,你走了……”郁赦喉結劇烈的哽動,“整個郁王府別院,就都空了。”

    郁赦翻遍了這個宅院,覺得鐘宛肯定會留給他什麼,但什麼也沒找到,只發現了鐘宛不要的那些銀票,還有那本詩經。

    少年郁赦看著那頁詩,回想三月來混沌懵懂的相伴,如大夢初醒。

    到了那會兒,郁赦才知道鐘宛這些天是在說什麼。

    被寧王府壓的喘不上氣來的鐘宛,什麼也不能同他說,但偏偏這人骨子里的風流意氣藏也藏不住,借著一紙詩經,遙遙同他笑了下,帶著三分悵然七分玩笑,發乎情止乎禮的只說了一句︰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我說不出口的話,你這下應該知道了吧?

    鐘宛再也繃不住,崩潰慟哭。

    之前再苦再難的時候,鐘宛也覺得自己能撐得過去,就算是多年來衷心錯付,鐘宛憋炸了肺腑也淌不出一滴淚,可听郁赦說“別人說什麼,我都不會信”時,連日來的種種隱忍的焦慮難堪宣泄而出,止也止不住了。

    對寧王寧王妃的愧疚,對宣瑞的心寒,對自己年少情愫的不甘……數罪並發,終于沖破了鐘宛心頭的驕矜。

    郁赦深吸一口氣,攬過鐘宛的肩膀,鐘宛將頭抵在郁赦腰間,嚎啕大哭,聲嘶力竭。

    過了許久,鐘宛體力不支,再次暈厥了過去,郁赦將他抱回床上,按捺著滔天怒氣,請太醫看看顧。

    鐘宛一連多日高燒不退,大病來勢洶洶,比上次鬧的還厲害,他身體里積年的病癥似乎也知道這具身子的主人終于繃不住了,聲勢浩大的討伐了起來。

    “不過世子不必憂慮,世子之前拷問黔安王府的人後拿到的□□我們已經細細探究清楚,這是好事,所謂對癥下藥,知道了毒從何處,我們醫治起來就更方便了。”太醫低聲勸慰郁赦,“早前就說過,鐘少爺這是多年的病癥,急治不得,只能慢慢來,如今病的看著厲害,其實是急火攻心傷了肺腑的緣故,我們現在多開點開胸順氣的藥給他,等鐘少爺將這股氣...消化下去,就好了。”

    郁赦臉色發青,冷冷道︰“怎麼消化?我將惹他悲憤之人的頭割下來,放在他床頭,會不會好些?”

    太醫嚇了一跳,一旁的馮管家听不下去了,擺擺手讓太醫下去,苦哈哈道︰“世子別沖動,您……您就看在寧王寧王妃的面子上吧。”

    “他倆又沒看顧過我,我為什麼要給他們面子?”說是這麼說,郁赦運了運氣,“……我盡力,讓宣瑞早點滾。”

    馮管家跟著小聲提醒,“還有宣瑜,他若能襲爵,或許鐘少爺心里的愧疚會少幾分。”

    郁赦煩躁道︰“知道了!藥呢?還沒熬好?”

    “好了好了。”

    馮管家忙招呼著,一個小丫頭捧了藥過來,她是給鐘宛熬藥的人,遵著規矩自己先喝了一口,等了片刻才奉過來,馮管家他不敢讓毛手毛腳的小丫頭給鐘宛灌藥,自己顫巍巍坐到鐘宛床頭,在鐘宛頸後墊了個軟枕,吹了吹藥湯,舀了半勺,一點點的給鐘宛喂。

    喂一半,灑一半。

    郁赦連日來宮里大理寺幾頭跑,在府里時間不長,鐘宛的藥多半都是馮管家這麼喂的,郁赦看了片刻忍不了,“你們……你們怎麼都是這樣?都沒照顧過病人?都……流到他脖子里了。”

    馮管家苦哈哈的,“鐘少爺他不開口啊!老奴也沒辦法,所以每次都讓她們多熬一點藥,盡力多喂一點就是了。”

    郁赦聞言更是覺得不可置信︰“那豈不是根本不知道喂了多少?這藥幾錢幾兩都是太醫斟酌的,怎麼能這麼多一口少一口的瞎喂?”

    馮管家心道你何時這麼仔細了?干笑道︰“可也不敢硬掰開嘴灌啊,只能是……”

    “罷了。”郁赦實在看不下去,“給我。”

    馮管家求之不得。

    郁赦自己端過藥碗,自己嘗了嘗,一點一點喂給鐘宛,鐘宛牙關咬的死緊,一樣的半流半灑。

    郁赦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用布絹替鐘宛擦拭嘴角。

    馮管家撇撇嘴,這不一樣?

    一旁的小丫頭低頭無辜的看著自己的繡鞋。

    郁赦又喂了鐘宛兩口,鐘宛似乎是睡熟了,灑出來的湯藥越來越多,郁赦將藥碗放到一邊,嘆口氣,起身,將床帳放了下來。

    馮管家迷茫的看著郁赦,這是做什麼?覺得自己也喂不進去,丟人?

    可郁赦臥房的床帳是紗帳,影影綽綽間,什麼也遮不住。

    馮管家和小丫頭忍不住抬頭偷瞄。

    床帳內,郁赦端起藥碗,喝了一口,彎下腰,俯在鐘宛身前,吻在了鐘宛唇上,口對口的,讓鐘宛將藥咽了下去。

    馮管家和小丫頭︰“……”

    馮管家老臉一紅,不自在的別開眼楮,小丫頭忙不迭的低下頭。

    臥房里一時安靜的落針可聞,只能听到些微吞咽水聲。

    過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一碗藥終于喂了下去。

    郁赦起身,將床帳收攏好,自己端過一旁的茶盞,喝了一口茶壓了壓口中的苦味。

    馮管家和小丫頭眼觀鼻鼻觀心,裝什麼也沒看見。

    等郁赦端著空碗出來時,馮管家猶豫再三,問到︰“那什麼,世子……回來再喂藥……”

    郁赦警惕的看了馮管家一眼,“你們自然不能這樣。”

    “那是自然!”馮管家被嚇了一跳,慌忙辯白,“我們怎麼敢……但回頭再喂藥,我們不還是……”

    郁赦拿過手帕按了按嘴角,想了下道,“罷了,早上的藥我來喂,晚上……我以後盡力回來早些。”

    馮管家點頭,“那好,哎……哈哈,這倒是不會灑了。”

    老人家自來沒見過這個,越想越覺得老臉發紅,搭訕著退下了。...

    從這之後,郁赦果然每日早上出門前先來給鐘宛喂藥,晚上則是能回多早就回多早,大理寺的兩位少卿近日都發現了,別的時候都無妨,但只要一過了申時二刻,再給郁赦送公務過去,那必然是要挨郁赦冷眼的。

    兩位少卿摸清楚了時辰,也學乖了,不敢討人嫌,當日有事,早早的同郁赦交代。

    “世子,送先黔安王回封地的事,實在不是我們能管的,這要麼是皇上指派,要麼是宗人府那邊派人,我們插手……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郁赦淡淡道︰“有人怪大理寺的手伸的太長了?“

    少卿干笑了下。

    “隨便別人如何說,這件事不許別人插手。”郁赦道,“皇上那邊我會交代,你們不必管,還有……”

    郁赦道︰“我關著的那個人,如何了?”

    “派老獄官看著呢。”少卿忙道,“原本一句話也不說,這幾天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怎麼的,吃的好睡得著。”

    郁赦前些日子帶回來一人掛在了城中暗莊的私牢里,沒交代任何事,兩個少卿不敢多問,命心腹好生看著,到現在連那人名字也不知。

    郁赦玩味一笑,“吃的飽睡得著?呵……那不是比我過的還好了?”

    少卿不敢說話。

    郁赦突然道︰“前幾天刑部那邊的死囚……問斬了嗎?”

    少卿點頭︰“昨日都問斬了,怎麼?有世子的人?”

    “沒有。”郁赦淡淡一笑,“只是想起件好玩的事……問斬的那些人里,必然有年老的男子吧?”

    少卿答應著︰“是。”

    “選一個最老的。”郁赦不緊不慢的吩咐,“把尸體的指頭全切下來,人死後不流血,你們做的像一點,不要被人看出破綻,然後……”

    少卿背後發涼,弄死人手指頭做什麼?

    郁赦道︰“然後,每日送給那老東西一根,告訴他,那是他哥哥的。”

    “別丟到他面前去,給他看一眼就行。”郁赦道,“他愛信不信,一句旁的話也別跟他說,他或是不信或是裝不在意都沒事,急著要見我也別理,一天一根,十天後我再見他。”

    郁赦冷冷一笑,“不是睡得著麼……”

    處置好了公務,郁赦早早的回府了。

    “他……”郁赦看著躺在床上的鐘宛,壓低聲音道,“這麼多天了,怎麼還是不醒?太醫不是說他腑內的淤血已經吐出來了嗎?”

    “啊,說起來也是啊。”馮管家也發愁,“幾位太醫診脈說沒大事了,但鐘少爺他就是醒不過來,難不成……是這些年累壞了?要多歇歇?”

    “總這樣躺著,哪里能歇著了?”郁赦煩躁,“明天再另請兩個太醫來,好好看看,他到底是壞了肺腑還是壞了腦子?這總是昏迷不醒的是怎麼回事?”

    “前些天,鐘少爺連著燒高熱……”馮管家隱隱覺得不太對,小聲道,“老安王的孫子,就是小時候連著發了一月的熱,現在二十幾歲了,字都不識一個,鐘少爺他是不是也……”

    “不可能。”郁赦冷冷道,“他都這麼大了,怎麼可能說傻就傻了?”

    馮管家輕輕的給了自己一嘴巴,連著“呸”了兩聲,“是是,一般都是小孩子燒傻了,大人……沒怎麼听說過。的。”

    說話間,外面小丫頭把熬好的藥送了過來,郁赦接了過來。

    郁赦眉頭緊皺,擺擺手,讓眾人下去了。

    郁赦低頭看著鐘宛,抬手替他撥了撥頭發,突然自嘲一笑。

    “你要是真傻了,來日我再瘋了……”郁赦輕聲道,“咱們要如何過日子?你……到時候還記得我麼?”

    床上的鐘宛一動不動,睡的死沉。

    郁赦靜靜地等藥放溫...了後,端了起來,低聲呢喃,“我找最好的太醫,肯定能治好你,就算不能……我一樣要你,傻就傻了,傻了活得更自在……”

    郁赦吹了吹湯藥,皺眉吞下一口苦澀湯藥,低頭親在鐘宛唇上,慢慢地哺給他。

    突然,郁赦眸子倏然亮了下。

    郁赦起身,眯眼看著鐘宛。

    郁赦沉聲道︰“什麼時候醒的?”

    郁赦拿過帕子擦了擦嘴唇,磨牙……

    不是肺腑壞了也不是腦子壞了,是這樣人的色心壞了!明明已經醒了,還想誆騙自己如此喂他!

    鐘宛的眼皮微微動了下,死撐著。

    郁赦被氣的深吸了一口氣,忍無可忍,“舌頭那麼不老實,還想裝?”(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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