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南城的偏宅,琉璃亭側,被人精心收集而起的各地名貴的鶯燕鴿雀,在束縛它們的金絲籠中蹦蹦跳跳,沖著一旁的青年嘰嘰喳喳。春日時節,氣候正暖,又是自家內院,故而他便只是將玄色外袍外披在肩上,發絲也如在外那樣一絲不苟的用冠束起。一手拿著裝鳥食的瓷罐,另一手不時從罐中抓出一把,看著哪個籠里的鳥叫的最歡,便隨手扔過去一把。
“老爺,那知金雀你已經喂了好幾次了,再喂一把,可就要撐壞它了。還有那邊的那只白鴿,可是一直都沒吃到一口吃食呢。”
听僕人的提醒,青年明顯一愣,這才慢吞吞的停下,手腕一轉,鳥食便畫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撒進了已經餓了半天卻不知如何討好主人討食的白鴿籠里。喂完鳥,青年隨手將瓷罐遞給僕人,步伐緩慢的走向亭子,絲絲老態從他身上顯現而出。
“詡還是老了啊,這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
賈詡坐在亭中,拿起僕人倒下的溫茶抿了口,望著那群分食不均仍舊吵鬧著的雀鳥感概道。僕人倒是早就听多了賈詡感概年老,但回回听完這樣的感概,再側頭望見人從未被歲月侵蝕的相貌,當真是听的膈應。
若是老爺這般都是老了,那他們這些人還算點什麼啊。
不過,除去相貌,賈詡的確全身上下都是只有老年人才有的平穩到沉悶的氣場。他丹鳳狀的眼角隨意一掃,正見那發絲中零星的幾根落白,不由是再嘆了口氣。
算算,自己這都快是要知天命的年紀了,老了啊,真是老了。
腳步聲由遠而近向這亭子傳來,一群鳥雀還當又有吃食,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可結果注定讓它們失望了。來此的少年只是微微一掃這堆自己听說人好鳥而特意搜集來的名貴鳥種,便覆手而立,望向賈詡,言詞親切︰
“賈先生,多日不見,先生身體依舊如此硬朗啊。”
劉協作為君主,親自來賈詡府上又尊他為先生是理所應當,但賈詡若真就這麼坐在那里受著,便是于禮不合。不過說實話,以如今劉協在這長安城里的處境,再想想賈詡的處境,賈詡不僅坐在那里可以,哪怕直接不回答一詞視劉協為無物都不會讓旁人覺得意外。
然而,賈詡還是顫巍巍地站起身,走到劉協面前跪下。這君臣之禮,不僅拜了,而且回回都是恭恭敬敬的全套大禮。這也就是為什麼,縱使賈詡明面上與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