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屎!你這個婊子養的,有本事就出來!”
“混蛋!誰給你的膽子!”
“你這個該死的家伙!知道我們是誰嗎?”
五人先是面面相覷了一下,緊接著他們臉色發生了變化,但不是覺得有多麼的恐懼,而是猙獰扭曲的勃然大怒了起來,充滿了煞氣。
他們紛紛向著四周大聲怒吼了起來,咒罵連連,氣勢驚人,不屈不撓……
在一開始的時候,五人還為那台小巧精致的、前所未見的聲譜儀而感覺到驚奇,並且垂涎三尺,幾乎是職業本能一樣的思索著這東西轉手能買多少錢。
至于這台機器到底是誰的,屬于什麼人,這件事就被他們直接忽略了過去,在他們看來這東西放在這里就是沒有人要的,他們看見了自然就是他們的東西。
況且不知道是哪個混蛋,竟然敢敲他們的悶棍,將他們弄來這里,這件事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
而等到听到了聲譜儀里播放出來的提前錄制好的話語之後,五人就理所當然的暴怒了起來,感覺到自己的尊嚴被冒犯了。他們怎麼說,也是自己混跡的那條街道附近幾百米範圍內赫赫有名的人物,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算是一方豪強。
到底是誰居然這麼的不開眼,竟然敢這樣子對待他們?!
畢竟他們成為了倫敦東區的三教九流之一,選擇為治安本來就極度差勁的東區再度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並且還沾沾自喜的覺得自己也算是一個人物了……所以自然是不能夠指望他們有多聰明機敏。
倒也不是說連最基本的思考都做不到,只是他們已經在一直以來的好勇斗狠、欺軟怕硬之中,早就徹徹底底的形成了這樣的習慣——
先放狠話,以勢壓人,完全用不上「思考」這麼高端的能力,身體反應快過大腦。
因為在很多時候,這都是很好用的,不管有理沒理、是誰的錯,東區的大部分普通人都是老實巴交的,被他們合起伙來凶神惡煞的這麼一嚇,往往都會退縮讓步甚至忍氣吞聲,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不過現在,這個辦法卻就不好使了。
“……考慮到你們必定不會這麼容易接受,相信我說的事情,所以為免你們繼續浪費時間,無視我的好意,我決定直接讓你們看看我準備好的禮物……”
盡管五人都在勃然大怒,破口大罵,然而聲譜儀卻是不為所動,它只是一台今天才被制造完成的錄音設備而已,因此只是在兢兢業業的繼續播放著事先錄制好的音頻。
下一刻,五個正在竭盡全力展露自己最強氣勢的男子,突然都下意識的停止了咆哮怒罵,威脅詛咒的行為,他們似乎隱約听見了一種仿佛機械轉動的穩重低沉的聲音傳來。
——從四周的牆壁之中傳來,從天花板之上響起,近在咫尺。
“等等,你們快看上面!”
這個時候,有人發現了頭頂上的天花板出現了異常動靜,其他人抬頭往上一望,頓時心都涼了半截。
天花板與四周污漬斑駁的牆壁、地面相比,明顯潔淨光亮很多,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仿佛是不久之前才有人清理了一遍的樣子。
他們之前其實也已經注意到了這個不協調的地方,但是一時間也顧不上去理會,只是覺得清理天花板的人肯定是個傻子,這廁所被廢棄了很久,根本就沒有人去管過,清理來有什麼用?
而且牆壁和地板都不清理,居然去清理天花板,這不是傻子又是什麼?!
然而現在,天花板上仿佛布滿了看不見的縫隙,伴隨著機械轉動的低沉聲響,從其中慢慢的伸出了一片片明晃晃的鋒利尖刃,在掛著的煤油燈的昏黃光線的照映下反射著銀亮色澤。
看上去就有一種鋒芒畢露的銳利感覺,撲面而來。
也不知道有多少片的鋒利尖刃,它們就這樣子密密麻麻的從天花板上的每一處空缺的地方“生長”了出來,宛若是倒懸的密集荊棘叢一般,不多時就佔據了五人視野之中的整個天花板。
一眼看去,沒有一處地方不是有著密密麻麻的鋒利尖刃的,它們全部都倒懸著,從天花板上筆直的指向下方的地面,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殺意。
整個天花板就像是一張巨大的、厚重的、翻轉過來的釘床。
“……看到了吧,這就是我精心設計的小玩意,從它們出現開始計時,十分鐘之後整面天花板就會從上到下的落下,將這個空間里的所有東西全部切得支離破碎……”
“如果在那個時候,你們還是停留在這里,沒有逃出到外面的話,那麼很遺憾,你們最好祈禱自己能夠死得快一些,或者主動調整位置,確保讓自己的腦袋第一時間遭到破壞免除更多的痛苦……”
“為了讓我說的話更加具有說服力,請你們現在看向門口那邊,不要眨眼……看到了嗎?那塊天花板就是十分鐘之後將會發生的事情,這下子你們應該相當直觀的明白那是什麼樣的後果了……”
在男人略顯冷漠並且帶有一絲殘忍的戲謔的聲音之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扭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下一刻,就突然听見仿佛絞索繃斷,重物墜落一樣的聲音,有一塊正正方方,有一張床大小的天花板猛然砸落,直接砸中了門口處的地面!
密密麻麻的刀刃就像是釘床上的釘子一樣,整張沉重的釘床重重撞擊下來!
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刀刃斷裂聲響起,那一整塊厚重的硬化水泥板也徹底摔碎……說實話,就算是沒有密密麻麻如同釘子一樣的尖刃,光是其本身的重量當頭砸下就是一個嚴重的威脅。
尖刃的存在也不是多此一舉,只是為了更好的給他們制造心理壓力,最大限度的壓榨他們的恐懼絕望的情緒。
“……!!”
五人的表情頓時變得極度扭曲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就真的是被嚇的。
他們的頭皮更是一陣陣刺痛,總覺得上面的天花板同樣可能會隨時砸落下來,然後將他們整個人從頭到尾扎穿。
達摩克利斯之劍……他們不知道這個故事的隱喻,但卻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種懸于頭頂的危險感,真的是刻骨銘心。想來就連創造出這個故事的人,大概也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將這個詞語指代的意思發揮得這麼淋灕盡致。
“那……那個……”
之前叫囂得最凶惡的一個男人,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臉色白得嚇人,他嘴唇哆哆嗦嗦的想要說些什麼。
不光是他怕了,其他人也都怕了,他們搶過錢殺過人,也曾經為自己的“勇敢”、“強大”而覺得無比自豪,認為自己和那些老實巴交只能夠被欺負的底層人是不同的。
他們覺得自己就是肉食動物,其他人都只不過是食草的綿羊,是自己的取款機。
畢竟眼界太小,格局太低,受教育程度不足……在一輩子都沒離開過混亂無比的倫敦東區的他們看來,倫敦這座城市就是整個「世界」,能夠在其中一個區域混得開的他們就是相當不錯的人上人了。
敢殺人,敢搶劫,敢做一些骯髒勾當,他們覺得這就是有膽識有勇氣的表現,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夠具備的“素質”。
這個怪不了他們,越沒本事的人通常都會覺得自己了不起,坐井觀天,眼界小,見識少。因為看不見自己的無能,也不知道他人所在的層次,以至于心中一股超人般的自信油然而生。
但是,他們現在才突然發現,自己的那些所謂膽識所謂勇氣,根本就是狗屁!
在真正窮凶極惡的瘋子面前壓根就不夠看的!
“……讓我猜猜,你們現在一定是想要低頭求饒了,但是遺憾的是,這只是一段錄音。所以,我的忠告是不要再做無用功了,你們只是在浪費時間。”
那個男人的聲音一如之前那樣,仍然是顯得那麼平淡、舒緩,不急不躁不緊不慢。
明明是沉穩有力的聲音,然而在此刻卻是令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順便一提,現在距離馬桶里的鑰匙被溶解還有半分鐘的時間,而距離天花板砸下來還有九分鐘的時間,是生是死完全由你們選擇了……各位,請加油吧。”
這段話戛然而止。
聲譜儀也停止了工作,不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不——!等一等!”
有個人一下子跳了起來,發出了嚎叫聲,瘋狂的向著聲譜儀的方向沖去,然而沖出一半就被腳上的鐐銬絆倒,整個人重重摔在了地上。至于另外四個人已經完全嚇傻了。
……
……
“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感覺……”
在一棟公寓式的老舊房屋的二層,再次陷入詭異狀態,仿佛反轉了的史密斯先生正在窗戶前,透過陰沉的夜色和淅淅瀝瀝的雨幕,遠遠的觀看著那間被自己改造過的低矮平房。
它半眯上眼楮,無比陶醉的喃喃自語著,身體也在微微的顫抖,仿佛是在享受著什麼快感一樣。
它在貪婪的吸食那種濃郁黑暗的負面情緒,感覺到自己血脈深處的惡魔之力正在被一點一點的刺激,一點一點的活化……就是這樣,越來越濃郁,越來越大量。
這是有著明確指向性的負面精神能量,都是針對它而來的,幾乎可以完全被它所吸收。
情緒的指向性也是一個重要的指標,例如說要是倫敦突然發生了一場地震,死傷慘重,必定也會聚集大量的負面精神能量,但是不會有人認為這是史密斯先生做的。
悲傷、痛楚、絕望等等都不會針對史密斯先生而發出,因此這些負面情緒就很難被吸收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