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听上去像是那個時候派遣留學生的決定一樣？”
單馬尾女生揉著額頭苦笑，“局長你們不會說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能夠回來，就是勝利了吧？”
“是有這麼一個想法，但是我不覺得情況有那麼悲觀，國家又不是以前的那種一窮二白的窘迫局面了……”局長輕松的笑了笑，溫和的說道。
不過他很快的就收斂笑容，認真的說道︰“主要是我們不能夠再拖下去了，從你們這里得到的情報優勢再拖下去，就沒有價值了。”
“而且我們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倒不如趁著小穎你還能夠接觸那個世界的時候，干脆一點兒做出決定……只是，這的確是有些冒險了，所以還是看你的意見，你要是不願意的話也可以推掉。”
“……”
“……”
沉默了片刻，柴穎小姐撇了撇嘴，“這個……上面真的很急切嗎？”
中年人局長微微一笑，然後身體後仰靠在椅子靠背上，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也不能說是急切，神秘之力即使再好，但是我們已經走了這麼久科學這條道路，總不可能說把它就這麼推翻掉……更何況神秘之力，也不一定就有多麼好。”
“嗯？”柴穎小姐微微挑了挑眉毛。
“怎麼說呢，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才是這顆星球上真正的主人，他們表現得很神秘，但也只有神秘……”局長意味深長的說道，“不過在絕對的力量下，這些東西的意義不大，他們越是這麼表現，就越是顯得心虛。”
“啊？”
“因為太過矛盾了啊，他們如果真的擁有凌駕一切的力量，為什麼要隱藏起來，這麼小心翼翼呢？”
中年人嘆了口氣，耐心的解釋起來。
“這根本就無法解釋，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其實很弱，整體上遠遠遜色于我們。”
“或許掌握了特殊的技術，但是這不足以讓他們的狀況發生改變，可能是人口，可能是別的什麼因素制約，總而言之他們其實才是弱勢的一方。”
“而且那些信息我們懷疑多數都是在虛張聲勢，故弄玄虛，想要誤導我們，而刻意放出來的煙霧彈……他們的技術很有價值，但是我們也不要妄自菲薄……”
畢竟誰都不是嚇大的，敵人越是虛張聲勢，他們反而越是覺得有問題，或者對方真的是大而無當、虛有其表？
因為不管怎麼說，最致命的問題就是解釋不通，要是一個勢力有著能夠在明面上統治世界的實力，那為什麼要轉入暗處？這是多少專家絞盡腦汁，為此建立了多少模型，都完全說不過去的地方。
有了這麼一個最大的疑點，其他的可疑之處自然也就成倍成倍的放大了。
帶上了這樣的觀念想法，以凡人的邏輯經驗去看待，自然也就覺得一處可疑，處處可疑了。再加上直到目前為止，所觀測到的神秘之力所達到的最大規模的程度……
貌似也還沒有徹底超越人類的想象，毀滅城市，或者說擊沉島嶼……听上去的確很強，但是說實話，人類科技很早就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
雖然是通過火力與當量，不是操縱暴風雷霆什麼的，但是換個角度來想，這最多就是說明雙方的技術體系不同而已，不能夠說明一方的戰斗力就比另一方高。
神秘之力也許可以操縱風雷，但是現實的諸國手里捏著的核子武器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就和核子武器一樣，神秘側的那些破城毀島的力量，大概也是戰略武器一樣的定位……畢竟這麼久以來，也就是觀測到了這麼幾次，估計也是不可輕易動用的那種。
或許也是因為最近的世界變遷，他們實在是藏不下去了，所以才出來故弄玄虛，想要通過這樣的表演先聲奪人呢？
這麼一想的話，反而很多可疑之處、矛盾的地方都能夠解釋得通了。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既然一個方向怎麼都解釋不通，而另一個方向卻似乎能夠說得過去，那麼當然沒有理由堅持前者而放棄後者。
“他們的技術有可取之處，那些力場屏障、氣象武器、能量武器之類的……不過我們也不要自己弱了膽氣，覺得我們就有所不如了。”
局長這麼說著，語氣輕松無比，他不但是在給下屬以信心，也是因為在看過了那些具體的分析報告之後，覺得深以為然。
“雖然說我們現在都找不到他們藏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藏的，但是現在是我們在找，他們在躲著我們，還不足夠說明問題嗎？”
“……好吧，那我們接下來的方針要改變了？”柴穎小姐對此總覺得不太對勁，但是想來想去卻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干脆也就不想了。
“也不是，撕破臉皮對我們都沒有好處，而且世界的確是在變化，這個是事實，我們要做的只是抓住這個機會。”
中年人局長搖了搖頭，理所當然的否定了這個說法。
“現在要做的只是技術交流，他們不相信我們，我們只能夠自己努力……上面的指示就是踏踏實實走好我們的每一步，不要被對方的煙霧彈迷惑了。”
單馬尾女生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開口說道︰“能夠說得更加具體一點兒嗎？”
“很簡單，我們認為那些非凡者其實是在演戲，就連你們得到的信息都是他們專門放出來混淆視听，虛張聲勢的。我們如果真的相信了，就是真的跟著他們的節奏走了。”
局長淡淡的說道。
“別像是美甦冷戰時期的星球大戰計劃一樣，莫名其妙的注意力就被牽引在一個騙局上面了……所以這些東西暫時無法證實，我們就先當作是假，什麼魔王，什麼神靈之類的。”
“不管他們怎麼走，我們接下來只要堅持做一件事就是了！那些人或許是讓你能夠接觸到他們的世界，然後借助你有意無意的散播消息……”
“我們不要管這些東西！我們要抓住你能夠接觸那個世界的機會，來推進我們的計劃！”
神秘之力總歸是有可取之處的，不能夠放棄，尤其是在面對未知的世界變遷的時候，每一份力量都要統合、都要爭取！
撕破臉皮對立起來最不可取，兩敗俱傷就糟糕了，而且任何國家有這樣的機會的話，都不希望掌握一個被打殘的神秘世界，而是希望在盡可能保存它的力量的時候控制住它。
因此，直接在那個世界扶持屬于自己這一方的神秘勢力吧！
國家掌握的資源和優秀的人才無可估量，只要找到正確的方式並且沒有其他的意外，那麼自己培養加挖牆角的手段雙管齊下，絕對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催生出最強的神秘勢力來。
然後讓其主導神秘側局勢，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龐大的資源，無可估量的人力物力，世界明面上就是他們分割統治的，絕對不是那些躲躲藏藏故弄玄虛的家伙可以比擬的底蘊……
這就是大國的底氣所在。
……
……
“又近了許多……雖然很難確定具體的時間，但是大概就在今年了。”
並不在意人世社會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變化，仍然趴在圖書館最頂層的角落的某張桌子上的莫宸，正在皺著眉頭感應著某個概念的接近。
——那是靈界。
神靈的世界，以及死靈的世界，與物質世界相對的屬于更高層次的“靈”的世界……不是另一個星球，而是另一片足以完全和真實世界重疊的巨大空間。
不過就和天體運行一樣，它們並不是一直都與人界完全重疊的，也有分離遠隔的時候，這是一個完整的循環輪回。
而接下來即將就是一個輪回的終點，群星歸位。
“難怪啊……就算是人類還有信仰也沒轍，畢竟天界都要回來了，怕不是多少古神的本體都在那里，神話這個儀式是阻止不住 們回歸的……”
莫宸咂咂嘴，語氣之中仿佛有著無限惋惜。
但是他的眼神卻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有什麼惋惜的感覺，反而只有躍躍欲試的期待，畢竟那些古老的存在都回來了，他才更有可能獲取到真相，並且更快地推進自己的方舟計劃。
韋勒斯拉納說過， 也只是掌握了一小部分的信息，估計對于拼完整張拼圖的幫助不大。
這也是莫宸沒有立刻急忙忙的去找對方的緣故，再湊幾個知情者也不遲。
“只不過，又到了新的神代，這麼一來的話，冥府的秩序也應該要重建了吧……”稍稍沉默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一件略微有些在意的事情。
他這個新任冥神要不要也劃幾塊地盤來打理一下？
雖然貌似不必要，因為輪回的過程本來就存在于天地之間，那些神靈干涉其中也只不過是讓這個系統更加完整完善……但是，這種事情絕對不是沒有意義的。
不然的話，那些冥神也不見得都是在做志願者的工作。
思索了片刻之後，莫宸暫時沒有做出什麼決定，他站起身來走出書架之間的過道，然後到了頂層的一個圖書館露台之上。
扶著大理石的雕欄，看著在夕陽之下閃爍著美妙動人的光輝的城市，他抬起頭來注視著遠處的夕陽，然後——
舉起手來輕輕握扯，仿佛抓住了虛空之中的什麼東西一樣，又宛若是捏爆了一只看不見的氣球一般。
夕陽瞬間消失，但是天地之間卻沒有陷入黑暗。
畢竟一切都是假象，一切的光線都根本不是來自太陽的幻影，即使沒有了夕陽，這個黃昏的背景也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