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因為昨夜下雨的原因街道要比往常更加干淨一些，起的早的小販已經支開攤子生起爐灶等著客人上門。對于平常人來說這是跟往常沒什麼兩樣，可是昨晚有些人睡的就不是那麼踏實了。
“唉，听說了嗎？東渡海持令人昨夜死在金鳳樓！”一名身穿錦衣的男子雙手摟在袖子里跟攤販攀談。
“真的？沒听說啊！這麼大的事你怎麼知道的？”攤販遞給錦衣男子一碗熱粥。
“咕嚕，這麼大的事我會騙你？不看我在哪當差！”錦衣男子神色驕傲先抿口熱粥去去寒氣。
“你不就是在嚴家當個小管事的嗎？咱倆家當鄰居有小二十年誰不了解誰？”攤販蹲在火爐邊往里添火。“你也是運氣好，攤上個大腿，不見得過的比我舒心。”
“你這話是沒錯，我在嚴府每日戰戰兢兢唯恐做錯事，你每天自由自在的忙乎生意比我掙的也不少。”錦衣男子嘴里含著米粥搭腔。
“唉，話說這麼大的事你不趕緊在嚴府里面候著跑出來做什麼？”攤販手腳麻利在攤子邊忙乎。
“我這是剛下值！一晚上沒合眼，家主昨天晚上嚴令所有人不得出門，昨夜將幾個不長眼的東西掛在樹上抽了半宿。從我進嚴府這麼久還沒見過這陣勢。”錦衣男子砸吧砸吧嘴。
“老板！給我幾個餅！”一陣香氣彌漫，攤子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位帶著斗笠的女子。
“好 ！”攤販掀開籠屜一股熱氣升騰。
“這位女俠敢問你是走親還是訪友？”錦衣男子眼神在女子身上上下打量，眼楮里冒出精光。“乖乖，大清早的就踫到這麼極品的女人！比府里的幾位貴人的身材還要好！”
“即不走親也不訪友。”女人抬起手臂擋在嘴邊，因為霧氣的原因看不清面容。
“現在這世道可不太平，尤其是你這種獨身女子我可听說最近郁都來了一群外鄉客專門找落單女子下手，而後賣到南部當玩物。”錦衣男子捧著碗走近女子。“在下在這邊還是小有名字，如果不嫌棄我陪著你轉轉如何？”
“不勞你費心了，郁都城我還是放心的。”女子接過攤販遞過來的吃食搖頭拒絕。
“唉，郁都城也不是很安全，姑娘還不知道吧？東渡海持令人昨夜就死在這里！”錦衣男子說話口氣里帶有一絲驕傲好像知道這件事很有優越感。
“哦？是嗎？”女子帶有一絲驚訝，周圍的霧氣沒有剛才那麼濃郁。
“當然是真的！”錦衣男子還想靠近一步想要看清女子的樣貌，緊接著身體突然僵住額頭開始冒汗。
“你怎麼了？”攤販抬眼注意到錦衣男子的異樣，眼神疑惑的看著這位小時玩伴。
“沒……沒什麼……”錦衣男子趕忙退後，跟眼前女子保持距離。“姑娘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我這人說話嘴上沒有把門的不要太較真。”
“呵，你倒是很聰明，這件事就先記下了，往後出門說話先過過腦子。”女子點點頭，伸出白皙的手指，從袖口里掉進錢筐里面幾枚銅錢，搖晃著腰肢走進霧氣里消失。
“你這是怎麼了？剛才跟那女子不是聊的很好嗎？”攤販手上抓著布條走出攤位，發現錦衣男子渾身濕透。“哎呀！你這樣會著涼的！趕緊過來烤烤！”
“嘶！差一點就死了！”錦衣男子抬手給自己嘴上大巴掌，剛才不經意間瞟見女子腰間掛著照華寺的腰牌。“幸好在府里別的沒學會，眼尖是練出來了。不然這次不死這差事也干不下去了！”
女子走到北邊的一條寬闊街道，尋常的街道兩架馬車寬，這一條足有五架馬車的寬度，陽光透過霧氣照耀在女子身上。女子抬手放下斗笠甩下落在上面的露水，露出一張嬌媚的臉。
“周大人！”守在照華寺的甲士見到女子齊齊站直身軀，長刀拄地。
“嗯，辛苦了給你們帶的早飯！”周沫琪順手遞過去吃食，解下簑衣。“我先去看看小封子！你們給張大人說一聲事情我都清楚了，我就先不去他那里。”
周沫琪來到後院廂房找張自封招呼也不打推門就進，張自封還躺在被窩里面呼呼大睡，一條腿在外面晾著。
睡夢中張自封感覺臉上有熱氣，動手撓撓臉眼楮也不睜繼續睡，一會又有熱氣呼到臉上如此往來五六回總算察覺到不對勁，睡眼朦朧的瞳孔里倒映放大周沫琪妖冶臉孔。
“啊！啊！啊！”張自封動也不敢動只能張嘴狂喊“救命啊！”
“瞎叫喚什麼！”周沫琪不耐煩白張自封一眼“我都沒有叫你倒先開始叫喚上”
“這是我的房間！你個老妖婆不吭不響闖進來是要干什麼！”張自封趕忙爬起來“還是說你終于忍不住要對我這個美男子動手了？”
“我是有這個心，就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膽子”周沫琪輕輕一笑，豐盈飽滿屁股坐在床頭
“打住！打住！”張自封從旁邊隨便吧啦一件衣服穿上“細水長流我又跑不了”
“人家這是心疼你，知道你昨天累的專門過來看看你”周沫琪解下大紅袍順手擱置在旁邊
“信你才有鬼了”張自封一點面子也不給周沫琪留“有事說事，沒事我還想繼續睡大覺，剛夢到一大塊雞腿啊！一口沒有咬就讓你吵醒！”
“嚶嚶嚶，真不經逗，昨天你們交上來案卷我都看過，唯獨你那一份讓我很困惑？”周沫琪仰躺在床邊，手指在被褥上來回摩擦。“你分析這里面最少是兩伙人所為，為什麼會這麼想？”
“賈鼠還沒有給你們他的卷宗吧？看到他的卷宗你們就明白了，這事他可是專業人才”張自封對周沫琪這個大美人行為當看不見“我給你把昨天的圖紙找出來”
張自封溜達下床在一堆垃圾里找出來皺巴巴一張圖紙，順手再叼著一塊米糕上床。
“來來，見面分一半”張自封掰開米糕遞給周沫琪
“你就不能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東西！非要整這麼亂的嗎？”周沫琪也不嫌棄上面有張自封口水，只是對那張圖紙多有微詞“這麼髒還怎麼看？”
“將就一下吧”張自封在倆人中間攤開圖紙，試圖磨平上面褶皺。
“你不會拿這圖紙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周沫琪打趣道，可惜她得到的只有張自封的白眼。
“昨天子時巡查營收到的報案，說金風樓死了人，他們趕到以後按慣例最先搜查了一圈。摸清楚樓里面情況，才意識到這已經不是他們能做決定的這才快馬趕到趙華寺通報”張自封嘴里吃著米糕手指在圖紙上標示位置“這一個來回就已經到丑時，也是巡查營的人聰明，知道同時讓人千人甲駐地找守夜人，剛好昨天是輪到我在城區守夜，先趕到現場盤查。”
“除了巡查營的人你是最先看到尸體的？”周沫琪點點頭“巡查營怎麼會知道千人甲的位置？”
“當天巡查營班首是咱們密間的人”張自封把最後一塊米糕塞進嘴里“生、死、密、聞四間，生間負責打探消息，死間里全是等著死的活死人密間負責潛伏，聞間是研究最新武器毒物醫治傷患。四間各司其職獨立運行，就算是你也不見得這里面所有事你都知道。所以這件事我也是後來才反應過來找密間要的卷宗才知道。”
“就你能！”周沫琪伸長脖子向後仰躺“還不趕緊接著說”
“後面的事就是昨天發生的那些，賈鼠昨天在常相與身上連個毛都沒發現，外面倒是什麼線索都有，這本來就是不正常。你想啊這些不都是疑點？我覺得……”張自封鼻子嗅嗅。“你換香氣了？怎麼這麼刺鼻？”
“什麼啊，我昨天接到傳書衣服都沒來急的換火急火燎趕回來恐怕你有什麼閃失，故意讓我難堪是不是？”周沫琪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你這樣對我是沒有用的！”張自封扭過身子從床邊拿起糕點塞進嘴里。
“真是不解風情！”周沫琪恢復冷淡的狀態冷哼一聲。
“要鬧你們鬧去啊！我這個小蝦米可要躲的遠遠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張自封完全不吃這套，他在周沫琪手底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套路心里都門清。
“咱倆的事還沒說完吶！”周沫琪拽住張自封衣角“你覺得什麼啊？”
“我覺得你再不松手我就要走光了”張自封手扯住上衣不讓它脫落“很明顯啊！常相與不是死在金風樓里的！那麼大點的地方像是他那種大人物能去的地方嗎？說到底金風樓這次是背鍋的！”
“那你這說的有不對了，如果常相與不是死在金風樓那他弟弟常相守怎麼會找到那去？”周沫琪手指向下再次用力
“這也是這個案件的疑點，常相守怎麼會找到那里去？是有人告密還是說他……”張自封說一半自己搖搖頭“應該不至于，如果真是他做的那就………”
“死的倒是挺全，江湖巨擎、妓女、富商、讀書種、還有照華寺都給扯進去。”周沫琪從後腰拿出來卷宗“還有那麼一個小刺客，前菜、主菜，甜點。凶手不會是個廚子吧？”
“你說什麼？廚子！”張自封腦子里突然想起來什麼激動的光著上身跑到那堆垃圾里挑挑揀揀。
“喂！你想到什麼了？”周沫琪眼楮里閃過一絲狡猾“身材不錯啊”
“這是一個局！”張自封挑出來全城布防圖“凶手一定還沒有離開！常相與的死在他看來也不過是道前菜！他還有更大的圖謀！”
“更大的圖謀啊？”周沫琪笑嘻嘻陪張自封蹲在地上“你說說他更大的圖謀是什麼？”
“金風樓位置在這里”張自封指著布防圖金風樓位置“咱們把悅城想成一個餐桌，金鳳樓靠近餐桌的西側邊緣，按照咱們座次主人都喜歡自作東位，貴客坐在西側！金風樓正好在他吃飯位置最中間！”
“他的目標會不會是王庭？”周沫琪白玉手指指在最東方王庭位置
“不會，他的膽子不至于大到這種地步”張自封否定這種可能“就算是真的針對王庭也不會傻到跟東渡海結仇！”
“你認為他的目標是哪里？”周沫琪吐了吐猩紅舌頭。
“現在還不清楚，郁都有什麼東西會讓人這麼著迷？”張自封苦惱的抓著額頭。
“封子！不好了！不好了！”這時候英子在外面呼喊還帶有一絲哭腔。
“怎麼了？”張自封思路被打斷看著英子神色慌張沖進來，眼楮發紅像是剛哭過。
“財爺！財爺！財爺被人殺了！”英子握緊雙拳看到張自封壓抑在心中的悲傷控制不住哭出聲。“財爺連個全尸都沒有啊！封子哥！”
“什麼！”張自封額頭青筋暴起，房間內的桌椅全部斷裂。（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