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是搭在林子外頭的平地上,這時候天色已晚,各處都已經使人點上了火把,亮堂堂地照著,更加襯得林子里頭黑 的一片,像是擇人而噬的怪物。
穆懷誠打發穆懷謙他們去休息,開始思考安瑟可能的去處。
听溫白素的說法,安瑟應該是朝著他們遇熊的方向跑的,不過她方向感向來不太好,也不知道所說的方向是不是正確的,如果正確,那麼應該是在他和沈清芙離開以後她回到了那兒,沒看見他們便走了。
既然回去,就一定是去找他們的,那周圍有好幾條岔路,排除了穆懷謙他們那一條,他和沈清芙一條,周辰逸那一條,就剩了四條岔路。
皇家狩獵,為了安全著想,整個林子都是有地圖的,每條岔路通向哪里都有明示。
此刻穆懷誠就是在盯著這份羊皮地圖,一一推想安瑟可能的去路。
看著看著突然想起,大明有一行政機構叫錦衣衛,里頭的人尋人皆用山東細犬,給狗嗅過那人常用的物件、衣飾,狗通過其中的味道一路追尋而去,很容易便能尋到人。
他們此次狩獵,自然也帶了鷹犬,這個方法有幾分可行。
想到了便做,他立刻收起了地圖,準備去找人。
蒙古公主不見了,他要動用侍衛去找人自然不能不讓穆遠天知道,因此先去請示。
穆遠天本來快歇息了,听了他的話,眉頭狠狠皺起來︰“你是說,安瑟公主同你們狩獵,最後人沒了?”
“是,當時兒臣等人遇見暴熊,因為帶的人不多,怕折了人,便選擇了離開,誰知情況過于緊急,一時沒注意竟然走散了。”
“糊涂!”穆遠天一巴掌拍在桌上,“蒙古使臣攜公主來訪,你們卻把人弄丟了!”
穆懷誠低了低頭︰“是兒臣的錯。”
“你啊!還不趕快去找!蒙古使臣這邊父皇來應對。”穆遠天深吸了口氣,從前沒覺著太子這麼莽撞!
得了允許,穆懷誠便有權利調動營中守衛,又使人牽了細犬,讓其聞了安瑟的衣物,猶豫了一下,自個兒也騎著馬出去找人。
這烏泱泱的守衛騎著馬出了營帳,還牽著狗,燃著火把,一看便曉得是出了什麼大事,一時驚動了不少人,有那消息靈通的都知道,安瑟公主丟了。
女眷營帳里頭,沈清芙等四人圍坐在一起,各自捧著杯熱茶。
徐沉水有些心不在焉,她還是在想白日那人到底是誰,心里隱隱有個猜想,卻不太敢信,有些恍惚,只是她素來不太說話,另外三個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若是回頭找不著安瑟……”沈清芙一向喜歡做最壞的打算,此刻心中十分憂慮。
溫白素臉上有些懊惱,若是她當時叫周辰逸帶她去找安瑟多好……她當時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然忘了自己本是追著安瑟過來的,任由她一個人留在了林子里。
秦雁回一看她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溫姐姐別怕,這事怪不得你。”
“我並不是怕這事牽連到我,只是擔心安瑟出了什麼事情。”
“太子殿下如今已經派人去找了,溫姐姐不如暫時放下心來。”
“但願如此吧。”
夜間林中的路難走,雖然有火把照亮,依舊需要小心支出來的藤蔓樹根,不然一不小心就要絆了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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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這回派出來了好些人,林中入口多,皆分了小隊,穆懷誠自個兒帶了一隊從原來他們進林子的地方走。
估摸著走到了遇熊的地方,天色極暗,他便命人仔細搜查這一處,自己也跳下馬察看。
一看便知安瑟回來過這個地方——沈清芙射了兩支箭,一支正正好插在了熊的腿上,另一支射空了,本是在地上的,如今卻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個箭孔。一般人不會有心去撿這支箭,除非是回來的人看見了,查探之時拔起來帶走了。
那麼安瑟便極有可能去找他。
“順著岔路搜!等會到這來集合。”
大半夜都快過去了,出去找人的侍衛才回來。
“東面沒有!”
“南面也沒有!”
“殿下,找著了!”
安瑟被找到的時候正昏迷著,臉上皆是擦傷,似乎腿骨折了,正不自然地扭曲著。
穆懷誠觀察了一下四周,這地方是在一段陡坡底下,從坡頂到坡底有一條被破壞明顯的路,花草凌亂,應該是安瑟從山坡上滾下來時壓壞的。
他不能任由安瑟這麼躺在這,至少要先帶回營地里,她的傷口需要包扎,腿骨也需要正回來,看看有沒有斷了。
跟他出來找人的都是年輕的男人,安瑟受的傷也不適合在馬上顛簸,他只得命人臨時做了一副擔架,將人抬了回去。
發現安瑟的地方離營帳還有些遠,因此到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好在人已經找到了,大約受的傷有些重,都這會兒了她還沒醒。
宮中有女醫,叫王瑛,是太醫王郁的孫女,自小學醫,宮中多太醫,但因各宮娘娘有時候傷的不是地方,便會讓女醫診斷。
王瑛檢查過,安瑟除了臉部擦傷外,身上還有幾道淤青,應該是重力所致,且傷處多在腹部、手臂等地方,應該是同人搏斗過,腿骨沒有骨裂,只是折了,腦部受過輕微撞擊,醒來的時間大概在今明兩天。
還好,不算太嚴重,調養一番即可,他叫王瑛留在了帳中待命,若有什麼事兒通知他,畢竟一切如何都要等安瑟醒來才知道。
出去的時候踫上了溫白素,她退後兩步行了禮︰“臣女來看看安瑟公主。”
他沒當回事,回去稟告了穆遠天,挨了一頓訓,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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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瑟醒來是在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候,環顧一周才發現是在自己帳中,帳中有些暗,她的頭有些痛,臉上癢癢的,正欲下床,才發現自個兒腿疼得厲害,被包成了個粽子。
離她兩米遠的漆木桌上趴著個人,她看不清臉,只能看見她穿著的月白撒花裙子,和頭上的幾根白玉簪,做工都極精致,不是她身邊的人。
她嗓子有些癢,咳了兩聲,驚動了那人。
“你醒了。”溫白素有些窘迫,看她咳的厲害又手忙腳亂給她倒水。
她接過來喝了一口,心里有些疑惑,這人不是大庸那什麼溫太尉的女兒?怎麼在她這?因為是太子妃人選之一,她還曾特意了解過。
見她喝了水,溫白素忐忑的心才略微平靜下來,她仔細想了想,雖說這事和她並沒太大關系,她心里到底過意不去,因此听說安瑟找著了,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安瑟直爽,心里有疑問便問出來︰“你怎麼在這?”
“你脫離的時候我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本來跟在你後面的,但後來沒追上你,回來以後才知道你走散了。”
她後面的話沒說,安瑟卻明白了,這是把她受傷的事兒攬自己身上了,她簡直想笑,這人怎麼有點傻傻的?對是自己脫的,傷也是自己一個人受的,和她有什麼關系?
她對溫白素的愧疚之心一點想法也沒有,又不能當飯吃,再說根本和她無關,因此只是挑了挑眉︰“我自個兒受傷罷了,你也別覺著對我有愧疚什麼的,這和你沒什麼關系,沒事的話能幫我叫一下我的侍女嗎?我腿不太方便。”
听了這話,溫白素哪里還坐的住,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臉上刷得紅了一片,只能急急忙忙出去喊人。
安瑟醒了的消息穆懷誠第一時間便知道了,兩邊離得近,他便自己過去。
他到的時候安瑟正靠在床頭喝藥,姿勢頗為豪邁,一口氣灌下去了一碗,眉頭也沒皺一下。
見他來了,安瑟推開了侍女遞給她的蜜餞,動了動似乎要下來,卻忘了腿上的傷,疼得整個人臉都扭曲了,眉毛鼻子幾乎要皺在一起。
惹得他有些想笑,強行忍住了。
他沒想娶安瑟,看她就跟看小丫頭似的,還是個不討人厭的小丫頭,畢竟她不拐彎抹角,直爽,情商卻不低,懂得這個直的分寸。
做人,分寸二字十分重要。
安瑟瞪著他哼了一聲︰“喲,太子殿下來了。”這個喲字咬得特別的重。
“嗯,來了。”
安瑟咬了咬嘴唇︰“你是來問我去哪兒了的?”
穆懷誠沒想瞞著,點點頭︰“是啊,而且孤听太醫說你受了傷,和人打了一架?”
“是啊,打了一架。”
看她慢慢悠悠,知道她有意吊著他不說,他也不急,坐在了侍女搬給他的凳子上。
“你就不好奇?”
穆懷誠學著她哼了一下︰“你不說孤好奇有什麼用?”
安瑟眨了眨眼︰“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求她?穆懷誠快被氣笑︰“孤堂堂皇太子,還要求你?”
“開個玩笑嘛,你別在意。”
她略微坐直了一些,有些不解︰“話說你為什麼總是自稱孤?我听著很奇怪。”
穆懷誠抖了抖袖子,存心氣她︰“孤樂意,不告訴你。”
“……”安瑟哽了一下,這人好沒意思!
不過他來問的是正事,她也沒想瞞著他。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昨天遇見的事兒,從岔路出去她本是去尋穆懷誠,走了好久也沒踫見,也沒當回事,只以為他也騎馬,她沒來得及追上,因此加快了速度,一路上也沒踫見其他人。
又騎了大半個時辰才覺出不對來,哪有這麼久還沒看見人的?
這時候她已經到林子深處了,心知不對便準備回頭,沒想到突然從背後竄出來個人。
“那個人,我看著,像是個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標題被我吃了(打一頓)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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