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莫仔細考量著，或許藏經閣一層並沒有適合自己的劍法。
甦莫並不急，血殺樓畢竟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宗門，甚至還是一個殺手宗門，修道典籍自然不多，甦莫閱讀了大半日，便將藏經閣一層的劍法全部閱讀完畢。
遙想起在太上劍宮的日子，甦莫倒也明白自己的劣勢所在。
太上劍宮僅憑劍太白和甦莫兩人便可也成為世間第一大勢力，但不僅僅只是劍太白和甦莫兩人強大，更有門內數大尊者，弟子三千，門徒無數。
能夠加入太上劍宮，至少有著他們自己天賦妖孽之處。太上劍宮這種強大底蘊甚至在世間都稱得上數一數二。
或者說，太上劍宮隨意一個弟子都可以將血殺樓所有人強勢秒殺得連渣都不剩。要想加入太上劍宮，更有三關九難的宗門試煉。
更何況太上劍宮藏經無數，門內典籍浩若煙海，大都是劍太白和甦莫畢生所收集來的，乃是真正的數千年積累才能有的強大底蘊。
而血殺樓的劍法相較于太上劍宮，簡直是螢火比之驕陽，甚至無可比之處。
想要從貧瘠的大唐崛起，甦莫需要的努力還需要太多太多。
“小子，我看你閱讀劍法許久，為何只看不學，難道這些劍法都不如你意？”
甦莫轉頭看去，卻發現先前在竹椅上鼾聲大作的老者走到了甦莫面前。
甦莫頓了頓，朝著老者行了一禮，道︰“藏經數千，卻不得其精。”
“呵，狂妄，你一十來歲的孩童，如何懂什麼是精？”老者大笑，卻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話一般。
甦莫倒是不生氣︰“若能觀得三分劍法在，便是精。可惜，這些劍法不過徒有其表罷了。”
“可笑，你曾修得哪門劍法，竟然說這些劍法是徒有其表？”
“不曾。”
“既然不曾修得劍法，如何敢說這些劍法徒有其表？修道三千里，一步一個腳印，你不曾邁出一步，卻如此好高騖遠，豈不可笑？”老者頗為有些不屑。
“雖不曾邁出一步，卻可觀得十里方圓。”
“你是說你雖然尚未修劍，卻能看到前方劍道路途？”
“正是。”
“荒謬，劍道三千，如那亙古棋局，紛紜多雜，你一小兒，如何觀得劍道前方？”老者頓時當頭呵斥，對于甦莫的言論，老者只當是某個無知者的妄言罷了。
但甦莫卻不為所動，只是眼神直視老者，緩緩說道︰“吾劍所指，大道一往無前，吾心所向，路便在腳下，遙指前方。”
“你。”
老者頓時動容，甦莫之言雖然在老者看來十分荒謬，可是甦莫言語之中那種向道之意卻讓老者有一種幡然醒悟的感覺。
甦莫所言分明有一種磅礡氣勢隱隱蘊含，那是真正的赤子修道之心。
若說修劍，老者自然熟悉，這是老者百年來所追求的事情。但老者何曾听人說過這種話。
既然向道之意一往無前，難道修劍便不是一往無前嗎？
漸漸地老者神色減緩，反而帶著一種求問的語氣說道︰“路可直逼大道？”
甦莫看老者神色變換，知道老者似乎有了些明悟，但對于老者接下來的這一問，甦莫卻皺眉起來。
這種問題在甦莫看來是一個極簡單的問題。
既然已經踏上路途，卻還在擔憂道路歸途是何處，這種修劍心態實在可笑。
在劍太白身邊多年，甦莫從來沒有听過劍太白對于自己的劍道有過擔憂之色，即便後來改修《太上劍經》，前路迷霧漫漫，劍太白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改變自己的劍道。
前路本就迷茫，即便無路，便也要走出自己的劍路。這是劍太白對甦莫說過的話，甚至對甦莫的修煉都影響頗深。
見甦莫皺眉不語，老者頓時大急，畢恭畢敬地對著甦莫行了一禮，道︰“還請小友為老朽解惑，老朽願以一本劍法相贈。”
甦莫知道老者急切，仔細考量一番，隨口說道︰“路從何來？”
“路自然是前人披荊斬棘，千辛萬苦開闢出來的。”老者思索著，然後小心翼翼得對著甦莫說道，頗有幾分試探的意味。老者知道現在正是關鍵時刻。
一個小兒卻能說出那般蘊含道意的話，對于老者來說，這是機遇。
“前人？”，甦莫不屑地笑了，搖搖頭，反問︰“誰是前人？”
老者一時間有些懵了，甦莫顯然話里有話，可為什麼自己卻听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意思。甦莫的話太模糊，僅僅只是數字，老者參悟劍道多少年了，一直深居簡出，卻無法明白甦莫意思。
見老者呆立原地，甦莫也不著急，雖然甦莫現在有一種十足的緊迫感，留給甦莫的時間並不多，但見老者這般不恥下問的態度，甦莫卻是有些欣賞。
即便老者眼光淺薄了些，但這也是因為處在修煉發展薄弱的大唐，相較于那些前世甦莫所見無數大修，也是不錯，他們可不會對一黃口小兒如此下問。這種虛心請教的事情，甦莫覺得難能可貴。
兩人交談頓時停頓了許久。甦莫也在一旁安靜地等著。
終于，許久後。
“糊涂！”
老者突然大叫一聲，然後便掩面痛哭起來，旁若無人。
藏經閣中其他弟子都循聲看來，好奇地看著掩面痛哭的老者，頗有些不屑。他們不知道老者姓名，但知道這就是那個每日守在藏經閣的古怪老頭。
以往的日子里，老頭看起來一身毫無修為，卻一副古板做派，經常會故意刁難一些學劍的弟子。
但老者根本不顧其他人的眼光，老淚縱橫。
哭泣間，老者突然跪在地上，對著甦莫連扣三個響頭，一聲更重一聲，直至額間出血。
“小友助老朽領悟劍道，老朽感激不盡，願以先生之禮待之，還請先生受老朽一拜。”老者跪在地上，聲淚俱下。
眾位弟子頓時覺得詭異不已，一個毫無修為的老頭竟然對著十來歲的小兒磕頭，甚至還說什麼領悟劍道。這種事情讓他們一時間有些懵了。
“咦，這不是甦莫嗎？”有一弟子驚訝地看著傲然站立的甦莫。
“你認識？”
“何止認識，那日甦莫斬殺妙生師兄，我便在場，只是沒想到今日又遇見了他。”那弟子奇怪地看著甦莫。
“原來這不是傳言啊。“
“你以後記住了，不要招惹這種人。”
眾人的議論，甦莫置若罔聞，對于老者的這一拜，甦莫也欣然接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