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葉蘅看到自己二哥的眼色，立刻應和道，“長卿公子。你應該也知道，眼楮是人身體上最脆弱的部位，沁染毒素也不是一日兩日，這里的大夫是絕對沒有辦法的，而且很多藥材這里也不會有。”
花長卿半響也沒有說話，目光移了過來，面上也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葉蘅聲音又變了變︰“其實說實在的，我也想家了，也是準備這兩日就回去的，只是一個人沒有伴又不想。”見對方沒反應又試探性的道︰“而且水兒姑娘的眼楮不能耽擱，反正都是同路，不如就這麼說定了，今日我就在這間客棧開個房間。”
葉秋見此笑了笑，“送上門來的大夫長卿姑娘何必再拒絕，你若覺得不好意思就當我們回報你昨日的事。”又看向水兒，“這丫頭也可憐，雖然不知長卿姑娘為何要將她留在這里，但若是她一個瞎眼的姑娘一人留在此地，她又如何過活？”
這些問題是最實在的。
又是好長一段時間的靜默，花長卿才抬起頭來︰“兩位出去吧。”
葉秋看了一眼葉蘅，對方自動站起身來，乖乖的跟著他走了出去，再走下樓。
看了一眼自家小妹焉噠噠的樣子，忽地往腰上掏了掏，丟了一顆銀子出來。
葉蘅順手接住，不明抬頭。
葉秋嫌棄道︰“行了，別擺出那副樣子。人家沒說拒絕，只是要和自己的丫鬟說說話，自己去開個房間，你也該回去了，幾乎每次都是你自己跟我跑出來，卻每次都是我挨母親的罵，回去中間不許出ど蛾子，我會派人跟著你的，不許亂跑。”
葉蘅卻低著頭疑惑的看著手中的銀子，嘟囔了一句︰“你哪兒來的銀子？”
葉秋的臉僵了一下︰“你管他哪來的，我的私房錢行不行？”
“行行行。”
說罷，葉秋便離去了。
回到自己的居住地，走進剝下來的後院，看著在庭院中練武的中年男子，葉秋走過去行了一個禮。“舅舅。”
中年男子收了拳，看向來人︰“怎麼樣，遇到你大哥的人沒有？”
“沒有，弄錯了。之前本來以為遇到了，結果還沒等我試探，就發現根本不是。恐怕我明晚上還要再跑一趟。”
“你妹妹呢？”
“她太礙事了，剛才遇見了一個江湖好友，便拜托我那朋友將她送回去了。”葉秋頓了一下，“對了，我今早還看到了江寧那位太守的夫人。然後去打听了一下，說是回家省親的。”
對方將視線放了過來︰“這個時候回家省親？”
“嗯。”
男人意味不明的皺了皺眉，忽地又像想起一事又問道︰“听說上月太後親自賜婚，將長公主的女兒指給了新上令的長史。”
“舅舅消息這麼快？”
“那人是誰？”
“丞相大人所親自舉薦的，姓楚，听說曾經是閣老的門生，很有才華，具體來歷尚不知曉。不過曾在半年前協助某人辦過一樁大事，這樁大事舅舅想必也曾听過。”
“你說是半年前瀘州一帶，幾個大小世家在一夕之間因通敵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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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陳郡朱氏、 水霍氏、奉天花氏，城原慕容氏，”說到這里，葉秋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皺了一下眉，然後繼續道︰“這些綿延百年的世家，都只在一個月內，便被抄家滅族了。听說大半功勞，正是在那姓楚的人身上。”
“是個狠人啊……”完了又道，“你說此人長史之位是丞相舉薦的？”
“是。”
男人皮笑肉不笑的笑了個︰“這意思就值得耐人尋味了，那老東西自己也曾在長史這個位置上坐過。看來丞相對那姓楚之人很是看重，難不成是想培養個接班人？”
“這個外甥就不知道了。”
同時這邊，葉秋葉蘅兄妹二人走出房門之後。
兩人離開後，花長卿便叫了點兒飯菜吩咐人端上來，讓水兒吃了點兒東西。
雖然水兒而沒什麼胃口，又餓了那麼多後早就餓過了，但听到主子的吩咐還是听話地吃了幾口。
吃之前︰“小姐不吃嗎？”
“吃過了。”花長卿淡淡的回答，聲音很是清涼。
不知道為什麼，水兒感覺小姐變了很多，以前那麼溫柔可親的一個人，現在卻光听著說話的聲音便讓人感覺十分的疏離，或者說冷漠，明明沒說什麼，卻讓人不太敢靠近。
雖然才相逢，但是直接給人這種感覺。
想到半年前穿著嫁衣的小姐，便覺得有了解釋，也不敢再說話，乖乖地埋頭吃起了東西。
吃完東西之後，花長卿便開口道︰“……說吧，在我被丟進江中之後，你所遇到的事，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問話的聲音平平整整的，沒有什麼起伏，也沒有什麼情緒。
“小姐……”水兒剛放下筷子的手一顫，嘴巴張了好半天，才低下頭說出話來︰“……半年前，你被丟入河中之後，所有陪嫁的下人都被抓了起來。除了我之外，那些人都被……都被當場格殺。然後我，我也被廢了眼楮，到了安陽之後，那人便將我丟給了手下的……楚奕處置，楚奕又將我丟給了其他人，其他人便將我賣給了當地的人伢子……因為奴婢，奴婢被廢了眼楮，便一直沒有被賣出去，直到一個月後……”說到這里便不知道為何說不出話來。
“一個月後什麼？”
“一個月後，有大批的囚犯被送著從安陽而過，送往楚陽城。”水兒聲音一頓，繼續，“然後我听到，听到周邊的人議論說……說，說那些人全是死囚，是瀘州的幾個世家，陳郡朱氏、 水霍氏、城原慕容氏……”說的話與之前葉秋說的幾乎一模一樣，“還有……奉天花氏。”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咬著牙逼出來的。
房間里面的空氣一靜。
“你說什麼？”花長卿手一僵，抬起了眼眸，聲音終于有了變化。“花氏……奉天花氏，奉天郡的花氏？”聲音像被什麼東西給噎住了。
“小姐……”水兒抬起頭來，然後一下子跪了下來。“老爺夫人……早在半年前，就已被鋃鐺入獄，被送到楚陽城……不僅僅是老爺夫人，是整個花家，包括族長老爺，所有的老爺，堂夫人堂小姐，全部都沒了，如今，早已變成一培黃土了……”小丫鬟的聲音清脆響亮，刺人心扉。
窗外，依舊藍天白雲，陽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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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蘅撐在桌子上，一手捻著自己的頭發，一手搭著脈，閉目皺眉，不一會又睜開了眼楮，看向不遠處桌子上才放上去的一個籠子。
籠子里面有幾只活蹦亂跳的小白兔，紅色的小眼楮機靈死了，東瞅瞅西瞅瞅的，白白的毛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使勁的掐一下。
“長卿哥哥，你買幾只兔子干什麼？”因為花長卿還是穿的男裝，在外面也不能叫一個男人打扮的人姐姐或者公子，葉蘅便依舊這麼喊，沒改了。
“吃的。”
“吃？路上打牙祭的嗎？”葉蘅還以為是買來養的。
對方點了點頭。
“是不是太麻煩了？”每天還要喂養。
“不麻煩。”花長卿又問︰“怎樣？”
“什麼？”
“她的眼楮。”
“哦哦，眼楮啊！”葉蘅俯身用手輕輕地撐開對面綠衣姑娘的眼皮，仔細觀察，“嗯，這雙眼楮的經脈盡染毒素，雖然毒性應該不大，也容易解，可眼楮畢竟脆弱……”
“有的冶嗎？”
“長卿哥哥莫急莫急，容我再看看……”說罷葉蘅便向水兒詢問，“眼楮睜大一些，水兒姑娘，眼楮疼嗎？”
水兒愣了愣，動了動嘴瓣，“有……有一點。”
“嗯，有一點……”葉蘅又捻起了頭發，“有一點就好，就怕你不疼了，疼就有得治。”又道，“那你的眼楮所看到的是徹底的一片黑暗，還是有一點點的光影？仔細描述出來。”
水兒手指很明顯的顫動了一下︰“白天時……會有一些十分模糊的影子，天越亮，越能看得到些，但眼楮也更疼。”
“那水兒姑娘，你白天在陰影處看得到影子嗎？”
水兒乖巧清麗的面容一暗，“……看不到。”
“一絲也看不到嗎？水兒姑娘你別多想，這不代表什麼，我只是想盡量詳細一點。”
“嗯，水兒知道的。”
葉蘅︰“那白天在屋內呢？”
水兒搖搖頭。
葉蘅︰“晚上點了燈呢？”
水兒︰“更是一片黑暗。”
葉蘅跑到窗子旁邊把幾扇窗子都關掉︰“現在呢？”
水兒︰“一點點……光的地方。”
“看來不是太難……”葉蘅望向花長卿，“其實這個要冶也簡單，一是解毒，二是修復，因為眼楮脆弱，解毒和修復的時候都必須要萬分小心，解毒更是要對癥而來，一點兒差錯都不能出，難就難在這里。畢竟她傷的是眼楮，而眼楮又離大腦太近，一不小心在處理的過程中毒素流進大腦，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需要怎麼做？”
“我會先買些簡單藥材準備，先讓眼楮變得不這麼敏感。這些是可以在前期做的，從這里到楚陽城路上這段時間剛好差不多，剩下的就得到楚陽城準備了，畢竟有些藥材比較難得。不過長聊哥哥你真的要今日就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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