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你真的要去死?{求全訂}
屠檀微微一怔,有些緊張的問道“大帝是要與秦國邦交?”
“孤竹與秦同為商裔,邦交有什麼不妥嗎?”王詡笑著問道。
“臣只是擔心秦王貪婪,而孤竹族人....”屠檀連忙說道。
“看來你這個孤竹國司士還是很稱職的。”王詡柔聲笑道“不必擔憂,孤竹雖然避世,但不是避難,秦雖大,好戰必亡,孤竹雖安,忘戰必危,這段時間雖然伴隨著殺戮和生死,但是也同樣ci ji了孤竹戰士的血涌和凝聚不是嘛?”
屠檀思索了一下,點頭道“大帝聖明。”
“這個世界上,跟俗人就講利益,利益權衡得體了,自然就沒有矛盾了。”王詡笑了笑“我暫時並不覺得秦國和孤竹國有什麼利益沖突,相信秦王也是這麼想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秦王真的既無內患也無外憂,那麼秦國的百姓卿大夫們也不會答應的。”
屠檀微微一凜,倒不是因為王詡分析的合理,而是因為他察覺到了王詡跟他對話時的微妙態度。
這種微妙,讓屠檀有些後脊生涼意。
“就你把我的原話如此帶給荊軻就行了,而且告誡他,約束一下赤犬衛,否則不介意替秦王教訓他們一下。”王詡笑眯眯的擺擺手。
屠檀盯著王詡溫和的笑容看了一會兒,表情漸漸凝重,沉默著整理衣衫後,跪了下來。
王詡微微皺眉,看著屠檀也不說話。
之間他解開發箍,披頭散發,從腰間拿出最早王詡送給他的瑞士軍刀劃破手指,在臉上用血勾畫著什麼古怪的圖案。
王詡緊鎖著眉頭,靜靜地看著他。
“屠何氏屠檀,拜謝大帝替屠何國報仇雪恨,以解屠何氏百年之怨。”屠檀的那張臉,因為血印而變得怪異,顯得不再那麼平凡普通,聲音低沉而洪亮,以殷商大禮叩拜王詡。
王詡後退兩步坐在椅子上,看著屠檀,沒有接話。
“屠何立國千年,為殷商方國,卻對大帝無寸土之功,無顆粒之祀,屠何愧對殷商恩寵,屠何氏不肖子,屠檀願以屠何祖先起誓,屠何後人世代為大帝鞍前馬後,至死方休,子子孫孫,無窮匱也。”屠檀說著有些生澀的古商語,應該是某種誓詞,王詡只能夠听得懂一部分。
“屠何國滅而祀不絕,並非殷商賜福,而是屠氏堅韌。”王詡輕嘆道“你不必如此。”
“屠檀從未以屠氏為榮,但是以大帝之臣為榮。”屠檀臉色洋溢起真摯的笑容,可能是這麼久以來,笑的最真摯的一次了“但是屠檀自知,此生難負帝恩,若無大帝,可能也就沒有屠檀了。”
王詡嘴角動了動,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以後屠氏子孫自然要替他們的祖宗報答大帝的。”屠檀笑道。
“你這話說的,好像是你馬上要死了一樣。”王詡皺眉說道。
屠檀笑容更甚“在大帝麾下的日子,是屠檀過得最快活的日子。”
“好了,你可以閉嘴了,越說越下道。”王詡皺眉呵斥道。
“屠檀一生為祖業所累,從未為自己活過,是大帝讓臣可以短暫的歇息片刻,盡管短暫,但是屠檀甘願肝腦涂地,以性命為報。”
“你真的可以閉嘴了。”王詡有些莫名的煩躁,起身俯視著屠檀“你我為君臣,也算朋友,你知道我們羨門眾人在私下不講君臣之道,所以你下面的話,我不想听。”
“大帝以後想听,也听不到了。”屠檀眼眶一紅,聲音有些哽咽。
“你真的要去死?”王詡忽然怒喝道“你覺得我護不住你?還是那趙政對你更重要?”
屠檀表情一滯,一個頭磕在地上,頭蓋骨和磚石發出一聲讓人牙酸的悶響,哽咽不已。
王詡深吸一口氣,坐回椅子上,手有些發抖冷笑道“這撿來有主人的流浪狗,終究還是認主人啊,算了,我就當你死了。”
听不懂王詡在念道什麼,但是屠檀卻听得出他語氣中的失望,他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壓抑的心情反而輕松了一些“大帝曾經說過,嶺南之蕪有一種名為金絲楠木的神木。”
王詡控制著表情,冷聲道“提這個做什麼?”
“沒事,臣只是想到了。”屠檀抬起來,笑的比禺春還要傻“大帝說過,中原太小,容不下您的天下。”
王詡微微一怔,這是當初為了營造自己羨門人設臨時編湊的戲言。
“屠檀心中,永遠只有一位大帝。”鮮血順著屠檀的額頭流了滿臉,沖淡了他臉上的血印,讓他的笑容變得更加怪異“屠檀真的希望,有一天,能夠得見大帝,君臨天下。”
王詡莫名的呼吸一滯,瞳孔猛縮。
“屠檀告退。”屠檀再次叩首後在地上留下一灘血印,然後撐著膝蓋起身,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站住。”王詡冷聲呵斥道。
屠檀腳步停滯的一剎,最後還是邁出了房門,摸了摸臉上的血水,拍了拍禺春那張憨厚的大臉“好好守護大帝周全,要不然等我回來,有你好看的。”
禺春表情有些茫然,下意識的點點頭。
他是屠檀一手教出來的,屠檀對于他來說,與父親無異,禺春雖然不是什麼聰慧之人,但是卻十分敏感,他感覺,有一種訣別的氛圍彌漫在空氣中。
看著屠檀的背影,仿佛這一次,是最後一次相見。
“大帝,司士他,是不是要走了?”禺春目送屠檀的背影消失,轉頭哽咽著問道。
王詡目光有些失神,聞言挑眉,發現自己手中不知何時用力把椅把手掰斷了,看著地上血泊中靜靜躺著的那把瑞士軍刀,輕嘆著搖搖頭,聲音冷漠的說道“時初夏,司士屠檀隨帝出征,于遼陽城外,戰死,尸骨無存,取寶刀入葬立衣冠冢,屠何氏檀,入神殿,為孤竹初代司士,不立傳。”
不立傳,對一個大臣來說是一種懲罰了。
禺春聞言大哭,驚動了外院的仇珠兒探頭探腦的看向里面。
朱家從院外的牆頭上跳進來,一腳踢開嚎啕大哭的禺春和罵道“滾一邊去哭!”
然後走進屋內,跪在地上用絹布收起地上的瑞士軍刀,沉聲道“屠檀不值得大帝神傷。”
“閉嘴,要是沒有別的消息。”王詡揉著眉間,閉著眼顯得有些疲倦。
“屠檀為秦王室三親衛之一,屠氏青鸞衛後裔,他所言復國之說,純屬虛構,屠檀並非屠何王氏,只是從小被派遣培養在屠何王室遺孤的老秦人。”朱家沉聲說道“屠檀不是他的名字,他的本命叫做,屠睢。”
王詡身子一僵,睜開眼,眼中重瞳布滿血絲,顯得極為震懾“屠睢??”
朱家點點頭。
王詡眨了眨眼最後又閉上,搖搖頭輕嘆道“他是屠何王室,也是孤竹司士。”
朱家深深的看了眼王詡,抿著唇點點頭“大帝仁慈,而荊軻,則是秦wang zheng少年時私立的一支親衛,赤犬衛尉,本名為任囂。”
王詡瞳孔再次微微一縮,閉上了眼。
“走吧,我們去燕王宮,看看孤竹舊址。”王詡再睜開眼時,雖然依舊臉色蒼白,滿眼血絲,但是已經看不出絲毫異樣了。
也沒有去看地上那攤已經快固化的血漬,上面似乎形成了一個古怪的圖案。
一個王詡當初在墨奎的‘贖罪書’上看到過的圖案。
有點像‘殷’字最初的甲骨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