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青狼令,朱家
人是一種很容易動搖的生物,取決于人類思想結構的復雜性。
在權衡利益的過程中,搖擺不定難以決斷的情況下,人就像是風中浮萍一樣動搖。
就像是王詡現在看著從礦坑邊挖出來的煤炭之後,就陷入了動搖當中。
煤炭的作用對于工業文明毋庸置疑,放棄這片煤炭伴生鐵礦,王詡十分肉疼,但是如果把這里當成根據地,面臨的風險同樣巨大。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人誠不欺我啊。
王詡把摸了煤渣黑乎乎的手在王離的衣服上擦了擦,深深的嘆了口氣“挖,今天挖一半鐵礦,挖一半這個。”
“這髒不拉幾的是什麼東西?挖來干什麼?”王離疑惑的用bi shou輕輕戳了一下,煤炭就碎成兩半了“還這麼脆。”
“這個叫做煤炭,是冶鐵神器,也是生火利器,這一堆煤炭比得上一棵小樹了。”王詡解釋道。
“石頭也能燒火?你不是在忽悠我吧?”王離越發的好奇“把你的燧人氏神器拿來燒一下看看。”
“你最近對神器越來越不客氣了。”王詡白了他一眼,爬到山包上用望遠鏡四處巡視著,屠檀已經走了快四天了卻沒有一點音信。
墨奎說按照路程,應該早就回來了,讓王詡不免有些擔心,屠檀能否把信送到王賁手中,是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如果失敗了還要另做打算。
“你們王家的門客不行啊,這麼長時間也沒找到這邊啊。”王詡輕笑道。
“廢話,你也不看看這片森林有多大。”王離翻了個白眼“而且你們這個鬼地方還藏在密林深處,距離最近的村子都有幾百里地。”
說著王離跳上山包唆使道“我說,咱們能不能去前面那座村子里看看?去那邊的河流洗個澡也行啊,本公子真的感覺自己要被自己燻死了。”
“前天不是剛擦過身子?”王詡笑道。
“大哥,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整天除了坐著就是站著?本公子這些天在林中穿梭狩獵,別說出的汗,沾的血都有多少?”王離十分鄙夷的看著王詡。
“辛苦了辛苦了。”王詡敷衍的笑了笑“等咱們到了根據地,一定讓你每天你都能洗上熱泉。”
“拉到吧,我使喚你們族人給我燒個水你都用眼楮瞪我,我還天天洗熱泉。”王離輕哼道“希望我爹派來的人懂點事兒,能夠在周邊給我搶幾個心靈手巧的丫鬟來伺候我。”
王詡微微皺眉“你經常強搶民女?”
“她們想得美。”王離鄙夷的瞥了眼王詡輕啐道“我們王家的侍女,別說是民女,就連官宦之女想進都沒門呢,伺候我的那幾個以前都是六國公主。”
看著王離欠扁的表情,王詡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情很復雜。
“再說,我現在把他們搶過來當丫鬟,也是救了她們啊,要是等大軍過來,她們的下場更悲慘。”王離輕哼道。
“任由軍士欺辱婦女是軍中大忌!”王詡冷聲道。
“你說的婦女,是貴族之女。”王離抿了抿唇。
王詡心跳一滯,表情漸漸變得冷漠起來。
他差點忘記了,這里是秦朝,這個時代的人跟人,是有很大區別的,有戶kou jiao稅的才叫人,沒有戶口人與‘牲畜’無異。
至于女人,更是只有貴族之女,能夠稱之為女人,其他的,可能都是繁衍工具而已。
但是拋開這個階級,在秦漢時期,女性的地位並不弱勢,比如‘孟母斷織’‘曾母投杼’等以女性為主的典故流傳,可以看出當時女性還是有一定社會影響力和權利的。
《秦法律答問》中更是有專門的‘夫妻財產所有法’來保護女性權益︰
‘丈夫有罪被妻子告發,她陪嫁的奴婢、衣物就不必被沒收;妻子有罪,她陪嫁的奴婢、衣物才給丈夫,潛台詞顯然是,在一般的秦人家庭中,兩口子的財產平時是各自獨立的,一方犯法之後才會發生轉移。’
尤其是在政治方面,女性干政並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尤其是秦國這個出現了宣太後的國家,盡管在朝堂上見不到女性官員的影子。
但是在朝堂背後的勢力中,有很多都是女性掌權的政治勢力,比如秦國著名的女企業家,女貞婦,巴清所代表的巴蜀勢力,即便強勢如始皇帝,也不得不給巴清幾分面子。
而且漢初趙王張耳的老婆,更是一個離異多次的富家女,年輕的時候就曾經反對父母包辦婚姻,用各種手段離異了五次,最後嫁給了張耳。
由此可見,秦漢時期女性確實擁有正常的社會地位,允許女性擁有私有財產,允許女性有婚姻自主權,而且受到法律保護,還有著夫妻平等權益,以及職業自主權。
秦漢時的女性地位已經接近後世平權時代了,但是從獨尊儒家之後,尤其是到了南宋時期華夏女性地位徹底淪為了男性的附屬品和私有財產。
不過這些是專指那些擁有戶口的秦國女性。
這麼一想,王離剛才說強搶民女是在拯救那些女孩,也不乏道理。
但是轉念王詡就回過神,自己竟然會落入一個邏輯誤區,還是針對倫理的,簡直是石樂志。
無論事情的發展結果如何,錯誤,就是錯誤。
“如果你的手下真的給你搶來幾個民女,我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天罰。”王詡冷哼一聲,不再搭理這個生長在封建制度下的貴公子。
“大帝,似乎有大批人馬經過。”墨丁像是一只猿猴一樣,從林間蕩了過來,在地上滾了幾圈報告道。
“什麼方向,多少人?”王詡皺起眉,把望遠鏡遞給王離。
王離動作靈敏的爬到樹上,按照墨丁報告的方向看去,大量煙塵飛揚象征著肯定又大批人馬“目測不下三十騎,都帶馬。”
“如果不是你的人,那就是胡人了。”王詡心思一沉,這個時候燕國不可能有騎兵游蕩在外,還是這麼偏僻的地方。
“先隱蔽吧。”王離指揮著墨狼等人礦石和礦坑掩埋,然後帶人躲進林中。
不到半個小時,就听到了馬匹的嘶鳴聲,還有骨哨聲。
“是屠檀!”墨狼眸子一喜,起身就要出去。
“墨丁去接引他。”王離按住墨狼,對著墨丁說道。
墨丁看了眼王詡,見王詡點頭之後,才竄出去吹響口哨。
王離從望遠鏡中看見屠檀騎著一匹雜色馬就從山道邊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身穿錦袍的男人,胯下一匹神俊的赤色寶馬,兩者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竟然是他?”王離輕哼道。
“你的人?”王詡挑眉笑道。
“這家伙不在各國游蕩,怎麼跟到這邊來了?”王離滿臉不悅,但是眉眼間的不安和煩躁還是能夠看得出來,來的人應該跟他有不小的瓜葛。
“走吧。”王詡笑了笑,帶著其他族人走出山林,王離撇著嘴悶悶不樂的跟在身後。
“大帝!”屠檀見到王詡出來後,興奮的沖過來行禮。
“辛苦了。”王詡笑著點點頭,看向那名錦袍男子。
這是男子身高將近一米八,在營養貧乏的古代堪稱是個巨人了,而且長得十分英俊,尤其是劍眉下一雙桃花眼,襯著他身上那股慵懶灑脫的氣質,宛如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
“久聞燕齊多高誓,羨門中人近神靈,今日一見,倒是讓在下大開眼界了。”錦袍男子輕笑著作揖道“重瞳鎮世,可是聖人當面?”
王詡微微眯起眼,笑著點點頭“天庭中證寬又平,青少之年富貴盈,浮大養眼必主凶,一生仁義最相宜,公子倒是富貴賢人之相沒錯。”
錦袍男子眨了眨眼,似乎在琢磨著王詡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朱家,你不在曲阜散財行俠,跑來這兒蠻荒遼北作甚?”王離臉色陰沉的冷哼道。
“公子說笑了,您都能來這遼北之荒善心,小人自然是要來湊個喜氣,回去好跟朋友吹噓吹噓,這遼北之荒到底有何妙處,能讓我們公子如此垂涎,不惜匹馬躍千里。”錦袍男子笑吟吟的對著王離行了禮,然後對王詡說道“不過能夠得見羨門聖人天顏,確實不枉此行,在下朱家,魯國人士。”
“朱家?”王詡皺起眉,覺得整個名字有點熟悉。
“朱家,你少在這兒陰陽怪氣的。”王離漲紅著臉,撿起一塊石頭向朱家砸去。
朱家微微側頭,石頭擦耳而過,面不改色的笑的“公子多日不見,力道大有長進,看來遼北之行受益匪淺啊。”
“少廢話,公子我懶得跟你耍嘴皮子,你的人呢?”王離冷著臉說道。
“還請公子接過青狼令。”朱家單膝跪地,從懷中捧出一枚令牌。
令牌是用玉石鍍金的,雕刻一只凶惡的狼頭.
“青狼令?”王離失聲驚呼“父親竟然派了青狼令??!”
王詡看著王離失態的樣子,就知道這枚令牌應該意義非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