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小閑心潮澎湃,這一瞬間,他想起了在潘州李 身邊的那四個殘僕,他們都是為大唐做過貢獻的老兵。
盧小閑深深看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張猛。
張猛若無其事的說“只要你決定了,我無所謂!”
盧小閑又把目光看向陳玄禮。
陳玄禮看明白了盧小閑征詢的目光中的含意,他雖然一直想上戰場為國殺敵,可卻不想以這種方式加入戰場,因為他是羽林軍的人,他要捍衛羽林軍的榮譽。可此時此刻,他的胸口像有什麼東西堵著,拒絕的話根本無從開口。
“盧公子!您做決定吧,我听您的吩咐!”這是陳玄禮最後艱難的回答。
郭振心里也不好受,但他還保持著一絲清醒,小聲對盧小閑說“盧公子,可別因小失大呀,你身上還有別的使命呢!”
“我心里有數,不會誤事的!”盧小閑沖郭振點點頭。
……
鏢隊從廣武出發,繼續向洮州而去。
林雲騎馬過來,撓著頭問“局主,你說盧公子是不是腦子壞了,好端端的,偏偏要去做什麼團結兵!”
龍壯並沒有勒馬,只是瞪了他一眼“這是你該說的話嗎?多用些心思在押鏢上,這一路上沒你想的那麼太平!”
龍壯本以為就這麼輕松的到終點,沒想到最後的二百里路,擔子卻突然壓在了他的肩上。百十輛大車原來有盧小閑帶來的壯奴來負責,現在得從當地雇人運送到洮州,讓他有些手忙腳亂。
更讓他頭疼的是安問題,陳玄禮的羽林軍士在的時候,這事根本就不用他考慮,可現在他必須要力以赴,因為壯奴、羽林軍士部和盧小閑一起留在了廣武縣。
林雲吐了吐舌頭,撥馬又去前後巡視了。
瞅著林雲的背影,龍壯收回目光,向身邊並騎的的仇恨水問道“仇掌櫃,以現在的速度,你估摸著我們幾天能直到洮州!”
龍壯對洮州的情況不熟,現在只能依靠仇恨水父子倆了,所以他對仇恨水相當客氣。
仇恨水眉頭緊皺,心不在焉的答道“估計要三天才能到達洮州!”
盧小閑突然留在了廣武,大大出乎了仇恨水的意料。他不知道盧小閑這是有意為之,還是有別的什麼安排。他最關心的是如何弄到大周皇帝寫的親筆信,可是盧小閑卻偏偏讓他和鏢隊先行趕往洮州,這可如何是好?
“仇掌櫃,您說這一路上安嗎?”龍壯這話也不知問了多少遍了。
“這一路上安嗎?”仇恨水將龍壯的問話重復了一遍,一個想法陡然涌上心頭,他的眉頭舒展了,臉上突然綻出了笑意,“原來我走這條道的時候,一直很安,但現在兩國交兵,這就不好說了!”
說到這里,仇恨水把目光投向了遠方,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隨時都有可能有一支吐蕃軍隊不知從哪冒出來,做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這都很難說呀,你說是不是?”
這一瞬間,龍壯的眼皮子突然跳個不停,心中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來。
馬車內的唐倩心神不定,向歐陽健詢問道“師兄,你說他這是要做什麼?莫不是發現了我們的行蹤,要故意避開我們?”
歐陽健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唐倩“以前師父在教授我們計謀的時候,總夸你比我強,現在你這是怎麼了?他真要躲著我們,會有一百種辦法,至于用這種最笨的辦法嗎?我看你是關心則亂,所以才會亂了分寸!”
“本來我也是這麼想的!”唐倩撅著嘴說,“可是,到現在我也沒搞明白,他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去洮州?”
“我問過廣武縣的劉縣丞了,草川縣已經無兵可征,只能把一些以前的老兵送上戰場,缺額還差一百人,他是為了幫助這些老兵完成征兵任務,這才臨時決定留下的!”說到這里,歐陽健臉上綻出了笑意,“我一直以為這小子猴精猴精的,沒有什麼弱點,現在我終于發現他的弱點了!”
“什麼弱點?”唐倩瞪大了眼楮,“我怎麼沒有發現呢?”
“他也會沖動,沖動了就會露出破綻!”
唐倩小聲嘀咕著“那不是弱點,說明他重情誼!”
“重感情?”歐陽健搖搖頭,“你忘了師父的教誨,使用計謀的時候如果重感情,那就是死路一條!”
“師父說的有時候也不一定對!”唐倩脫口而出,“假如你在使用計謀的時候,我遇到了險境,你是繼續考慮你的計謀呢?還是會舍棄計謀來救我呢?”
歐陽健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
……
柴六對身邊的這個年輕人充滿了好奇,關鍵時刻帶了一百條精壯的漢子,加入到他們這些老家伙當中,不僅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而且還讓他們這支奇異的隊伍充滿了朝氣和希望。
“年輕真好!”柴六看著目光清澈的盧小閑,不由在心中感慨起來。
“柴老伯,你們這些人都上過戰場?”盧小閑好奇的問道。
年輕人對疆場殺敵有一種天生的向往和崇拜,在後世盧小閑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對這種向往只能壓在心底。此時此刻,看到這麼多大唐的老軍人,心中不由騰起一股豪邁之情。
“那當然了!”柴六驕傲的挺了挺胸膛,“咱廣武縣雖然大多是漢人,可也有一半的羌人血統,年輕後生崇尚強者,好勇斗狠,弓術和馬術都掌握的十分嫻熟,戰斗力和戰斗意志都十分強悍,都是天生當兵的好坯子。”
說的興起,柴六猛一下撕開自己的胸襟,干癟的胸膛上布滿了傷痕。
然後他指著身邊的幾個老者,大大咧咧道“老哥幾個,把你們的以往的經歷也拿出來顯擺顯擺,莫讓盧公子小瞅了咱們這些老家伙!”
那幾人聞言,也都像柴六一樣,扯開了自己的上衣。
盧小閑呆若木雞。
刀傷、箭傷,每個人的胸前都留著猙獰的傷疤,少的三五個,多的甚至十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