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高文舉得手後出去不久,一腔義憤的牛全又來了。
當時,已經死去的高文峰背靠在太師椅上,牛全不辨生死,一刀就刺在了高文峰的胸口上。
就這樣,牛全以為是自己殺死的高文峰。
後來,高文舉將幾張高文峰的銀票放到梅小山後院的草叢里,嫁禍給了梅小山。
不是自己干的事,梅小山當然不承認了,可是被關起來的那天晚上,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牛全。
高文峰踢暈妹妹的當天,梅小山雖然揚言要殺死高文峰,可是他知道高文峰勢力龐大,想殺他談何容易,就在這時牛全來了。
牛全與梅小山的妹妹倩兒兩情相悅,梅小山對牛全也很有好感。
牛全告訴梅小山,他會為倩兒報仇。
而梅小山並不相信,直到高文峰真的被殺,自己被抓,他才知道這個牛全說的都是真的。
牛全幫自己報了仇,為了妹妹與牛全將來的幸福,自己當然應該認罪,不能拖累他們二人,所以後來他就承認高文峰是自己殺的。
面對梅小山的忽然認罪,盧小閑雖然疑惑,但是他還是隱約的感覺到梅小山在努力地保護著誰,所以今天在大堂一開始他故意听從高文舉的話,要判梅小山死罪,牛全果然出現了。
幾天後,高文舉被罷了官,關進了死囚牢。
梅小山無罪釋放,而牛全也因“殺的是死人”而判無罪。
曲城的百姓歡呼了,盧小閑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
絳州刺史慕亮的突然到來,讓盧小閑著實吃了一驚。
沒有公文,也沒有人提前來打招呼,刺史大人便到了曲城,這在以前是從沒有過的。
慕亮見盧小閑親自在迎,對他很是客氣,大笑著上前,拉住盧小閑的手,與他並排進了屋子。
盧小閑親自倒茶招待慕亮,隨口問道“不知刺史大人親自駕臨是為了……。”
慕亮也不隱瞞,朝著盧小閑一拱手道“前幾日,崔�給我來信,說是不日朝廷的任命將會到達,你被任命為京兆尹,讓我到時盡量給你提供方便!昨日,朝廷的任命公文已到達絳州府,我來是告知盧縣令一聲!”
听了慕亮的話,盧小閑不言語了。
盧小閑想到了肯定會有這麼一天,便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長安!盧小閑又要回長安了。
“刺史大人,我何時可以赴任?”盧小閑直截了當問道。
“你交接完畢即可赴任!”
“刺史大人,不管怎麼說我在曲城也待了這些日子,如今要離開,也想給曲城留下個好攤子,曲城縣衙的人事安排,我有幾項建議,萬望刺史大人采納!”
慕亮爽快道“這個沒問題,你說吧,全部按照你說的辦!”
……
送走了刺史大人,盧小閑徑自來到魏閑雲的住處。
“這麼快?”听了盧小閑的述說,魏閑雲也吃了一驚,他想了想道,“若是我沒估計錯,太平公主與韋皇後之間的爭斗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讓你返回長安!”
“明知是火坑,也不得不往下跳!”盧小閑苦笑道,“先生你也知道,我不可能逃避,只能往前沖了!”
“京兆尹這個職位可不好做,那可在風口浪尖上呀!”魏閑雲提醒道。
盧小閑豪爽道“就算不做京兆尹,我回到長安也是在風口浪尖上,與其那樣,還不如就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好好折騰一番!”
魏閑雲瞅了一眼盧小閑,不說話了,盧小閑身上這種豪氣是他永遠都不可能有的。
……
盧小閑回到縣衙,王橋便來找他了。
“這兩日沒什麼事吧?”盧小閑隨口問道。
王橋做了縣丞之後,很是盡職,盧小閑也很放心,便把縣衙大小事情都交給他處理了。
“沒什麼大事,只是出了一件人命案,我已經處理了!”王橋回答道。
“人命案?什麼人命案?”盧小閑又問道。
王橋將人命案的前前後後詳細說與了盧小閑。
前日,有衙役前來向王橋稟報“西門城牆根出現命案!”
出現了命案,王橋肯定要去現場。
來到西門城牆根的一戶人家門前,王橋看見樹上吊著一具尸體。
“誰是苦主?”王橋皺眉詢問道。
“我是!”一個年輕後生在一旁應道。
“你是死者何人?
“我是死者孫子!”
“此事因何而起?”
听了年輕後生的敘說,王橋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死者姓呂名叫呂惠,是個六十來歲的老漢。
呂老漢的兒子、兒娘子原先在城內開著一個雜貨店,他在家里照看孫子讀書,頤養天年,一家人其樂融融。
後來突遭一場天火,兒子和兒娘子雙雙遇難,呂老漢無力執掌門面,就把雜貨店盤了出去,帶著孫子在家里坐吃山空。
有一日,街坊徐大民來找呂老漢借一百兩銀子。
半年後,呂老漢讓徐大民還錢付息,可卻發現借據變成了白紙一張!
兩個人為此發生了爭吵。呂老漢拿不出借據,竟在徐大民家院門口的樹上吊死了……
“將徐大民傳來!”王橋向衙役吩咐道。
衙役擂了好半天門,徐大民才一臉倦意地走出來。
王橋指著樹上的尸體喝問“你看看的,這是為何?”
徐大民見狀驚恐地問道“呂老漢為何吊死在我家門前?”
衙役們把呂老漢的尸體解了下來,王橋命跟來的仵作當場驗看。仵作勘驗後報告尸體脖頸上有兩道勒痕,應是先在別處縊死,後被移尸此處……
仵作話音剛落,徐大民馬上喊冤,請求官府盡快捉拿移尸害人的元凶。
王橋擺手道“既然呂老漢之死與你無干,你就不要再添亂了。”
呂老漢的孫子不干了“怎麼與他無干?如果不是他蓄意昧人錢財,阿翁怎會自己尋死?”
王橋訓道“如果有人拿了無字借據向你要錢,你肯認賬嗎?移尸誣陷人你的嫌疑最大,你是個黌門秀才品學兼優,不像惡人,先把你阿翁的尸體抬回去埋葬,待本官慢慢查找作惡之人。”
听完了王橋的述說,盧小閑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可一時又想不明白。
就在這時,有衙役來報“縣令大人,有一個娘子,到衙門來告發婆婆私自釀醋出賣。”
“兒媳告婆婆?”盧小閑皺了皺眉頭,對衙役吩咐道,“升堂吧,我來審這案子!”
到了大堂之上,盧小閑命令捕快把那婆婆拘捕過來。
盧小閑審案從來不避諱百姓,這時堂下已經聚攏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不大一會,那位私自釀醋的婆婆已經來到堂上。
盧小閑問道“你私自釀醋出賣,可是事實?”
那婆婆到了大堂之上,嚇得魂不守舍,臉色煞白,磕頭如搗蒜,不住地說“小民該死,小民該死,私自釀醋,觸犯刑律。只求大人寬恕,下次再也不敢了。”
盧小閑點頭道“酒醋鹽鐵,國家專賣,你私自釀醋出賣,就是犯法。念你初犯,買賣的規模也不大,又能在大堂之上認錯,罰你二十大板,以觀後效。”
皂隸正要按倒婆婆用刑,盧小閑一揮手道“且慢。”
盧小閑又轉而問那個娘子“你這位女子深明大義,滅親檢舉,值得嘉獎。不知你在家對婆婆孝順否?”
那娘子趕忙道“縣令大人明鑒,小女子在家,孝敬婆婆,恪守婦道,說得上是籬笆扎得緊,野狗鑽不進。前門不進尼姑,後門不進和尚,我是拳頭上立得起人,臂膊上走得過馬。你去問我的左鄰右坊,只要說起我,沒有人不翹大拇指的。我服侍婆婆,早晨三請安,晚上五過問,只有她通體甦健,我夜里才睡得著覺。婆婆身上一旦有病,我恨不得把她的病痛攬在我自己身上,給她分擔痛苦。”
盧小閑哈哈一笑道“好一位孝順女子,真使人感動。今天你的機會來了,本官成全你的孝道。你婆婆得挨二十大板,就讓你去替她挨了吧。”
堂前皂隸,將小娘子按倒堂上,屁股打了二十大板,案件了結。
盧小閑奇特的判決,讓堂下圍觀的百姓看得瞠目結舌。
這邊的案子剛審完,又有兩個人拉拉扯扯,罵罵咧咧,在圍觀的人簇擁下,來到縣衙告狀。
其中一人竟然是盧小閑的老熟人,原來的縣丞沙清泉。
看見沙清泉,盧小閑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盧小閑並不理會沙清泉,向另外一個年輕人問道“你姓甚名誰,何處營生,從實說來。”
年輕人趕忙道“我姓吳,叫吳大,住在吳家莊,是個莊戶人!”
“你們因何發生糾紛,速速道來!”
“縣令大人,是這樣的……”
吳大與母親兩人相依為命,侍弄兩畝菜園度日。每天清晨,吳大都要挑一擔青菜,進城叫賣。得了幾個錢,買點柴米油鹽,回來打發日子。
吳大的母親見兒子年紀也不小了,便托媒人四處說親。但是,沒有哪家的女孩子願意嫁過來。三椽草房,家徒四壁,哪家的閨女能吃得了這樣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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