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 的話,盧小閑鼻子不禁有些酸酸的。
他盯著林 ,強笑道︰“你放心,我只要我還在,就一定能找到極寒之物,就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相信我!”
林 重重點頭︰“我相信你!”
盧小閑深深嘆了口氣。
盧小閑是來請華雲峰父子去永和樓吃酒席的,華神仙不喜歡熱鬧,獨自留在了鋪子里,讓華雲峰與盧小閑一起去了。
四人沒走出多遠,忽聞嗩吶聲、鐃鈸聲,夾雜著女人的哭喪聲隱隱自城東而來。
不一會兒,一支的出殯隊伍緩緩行來。
盧小閑苦笑道︰“給念恩慶祝百天本是喜事,卻不曾想遇到了辦喪事的,是不是有些不吉利?”
說話間,這些人便到了近前。
當頭一個中年男子,容貌瘦削,披麻帶孝,連喊帶嚎,一副欲哭無淚、悲痛至極的神態。
岑少白瞅了一眼此人,對盧小閑道︰“他是柳舉人的兄弟,名叫柳玉龍,是個只會吃喝嫖賭的敗家子!”
“竟然是柳家在出喪?”盧小閑皺著眉頭道。
海叔眼光敏銳,先看清靈柩上的名諱,不覺詫異萬分,壓低聲音對盧小閑道︰“死的就是柳舉人。”
“什麼?”盧小閑吃了一驚。
盧小閑不敢相信,死的人竟然是柳舉人。
前些日子他還見過柳舉人,可沒想到現在卻歸天了。
難道是白宗遠向他下了毒手?
華雲峰在一旁喃喃自語道︰“奇怪,我前天下午還替他看過病,怎麼今天一早就出喪了?”
盧小閑听了心中一動,問道︰“華郎中,柳舉人得的是什麼病?”
“虛怯之癥。”華雲峰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這病只要保養得法,很快就會痊愈,根本不會突然暴死!”
話未說完,忽然一陣旋風“呼呼呼”兜地刮來,卷起一蓬蓬灰塵,迷得人難睜雙眼。嗩吶聲、鐃鈸聲、哭喪聲一下子都停下了。
四名抬靈柩的挑夫被旋風刮得腳步踉蹌,把持不穩,只听“轟”地一聲,那口靈柩墜落地面!
靈柩後面轎子里傳出驚恐的女人聲音︰“出什麼事了?”
旋風隨聲又起,驀然掀開轎前白布幃簾,露出轎上女人的面目,盧小閑瞥見這女人長得頗有姿色,臉上似乎並無哀戚之態。
盧小閑沉吟道︰“柳舉人的死,定有蹊蹺!”
華雲峰道︰“有沒有蹊蹺只有驗過尸後才知道!”
岑少白听了趕忙道︰“開棺驗尸,那是官府的事情,我們怎麼能私自這麼做呢?”
“這事我不能不管!”盧小閑對海叔吩咐道,“海叔,你去把谷兒喊來,我有事讓他去做!”
海叔點點頭,轉身而去。
不一會,谷兒便隨著海叔來了。
“小閑哥,你讓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燕谷輕聲道,“常去永和樓的那兩個女人,一個是潞州司馬施敬之的夫人,另一個則是施家的小姐施小倩!”
“啊?”盧小閑一听竟愣住了。
敢情給張堂傳授廚藝的是施敬之的夫人,而與張堂眉目傳情的是施敬之的女兒。
本來,盧小閑還想著要為張堂去提親呢,現在卻頗有些躊躇了。
“谷兒,干的好!”盧小閑摸了摸燕谷的腦袋,“現在還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你幫我去查一下柳舉人的靈柩抬往何處,何時下葬。”
“好咧!”燕谷愉快地答應道,“小閑哥,我會盡快給你消息的!”
盧小閑一行來到了永和樓,剛進大廳便听到有人正在爭吵,似乎要打架。
果然,只見一個粗壯漢子正揪著店小二的衣領。
海叔見狀上前輕輕一拂,那粗壯漢子便跌坐在了地上。
盧小閑面色陰沉,對著店小二問道︰“這位客人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
店小二趕忙道︰“這位客人一早吃完飯走了,剛才回來說把錢袋忘在桌上了。”
“是真的?”盧小閑又問道。
“是真的。我當時就把錢袋收著,準備還他。
他回來一找,我就把錢袋還了他。”
“那還有什麼事?”盧小閑不懂了。
店小二結結巴巴道︰“錢袋里只有二兩碎銀、三十文銅錢,可他卻硬說……”
“什麼硬說?”粗壯漢子已經站起身來,凶聲凶氣走了過來,用手拎一拎捏著的錢袋,“這錢袋明明放了十兩銀子、一百多文銅錢!”
盧小閑仔細看了看這個錢袋,微微一笑,對店小二道︰“你去櫃上拿五兩碎銀、一百文銅錢來!”
店小二立即照辦。
盧小閑先把五兩碎銀放入錢袋,再把銅錢往錢袋里放,放完六十文就放不下了,連袋口的繩子也無法系住。
盧小閑冷冷一笑道︰“滿了,不能再裝了!錢袋最多只能放五兩銀子、六十文銅錢,那就是說這錢袋決不是你的,你到別處找你的錢袋吧!”
說罷,盧小閑朝粗壯漢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眾人看了,听了,樂得齊聲大笑,沖著粗壯漢子喊道︰“你到別處去找吧!”
粗壯漢子一臉尷尬,狼狽離去。
吃完酒席出來,盧小閑一行剛從永和樓出來,便看見燕谷早已在酒樓外等候了。
“小閑哥,柳舉人靈柩停放在安福寺,先做三天佛事超度亡魂,然後安葬于西門外柳家墓地。”
“我知道了,谷兒,你先去吧!”盧小閑點點頭。
目送著燕谷離開,盧小閑看向華雲峰,正要說話,華雲峰卻搶先道,“盧公子,你不用說了,我沒問題,不就是客串一把仵作嘛!”
海叔也道︰“姑爺,定在什麼時間?我陪你們一道去!”
“就今夜吧!”盧小閑面色復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夜時分,安福寺的厝房內,突然亮起了燈光。
華雲峰驗得十分細心,連死尸頭上的頭發都散了仔細點戳。
驗尸完畢,華郎中臉上一副無奈的神情,搖頭道︰“尸體上下只有一處傷痕,在前胸,難說是擊傷還是踫傷,但這傷勢並非致命傷。”
盧小閑再看柳舉人的臉,那臉給人一種極端痛苦掙扎的感覺,正常死亡會是這種表情嗎?
“什麼人?”屋外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叫聲,卻又戛然而止。
海叔從門外露出裝載身子,輕聲道︰“姑爺,再不走就要被人發現了!”
“走!”
說罷,幾個黑影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晌午時分,白二與張堂正吃著酒,桌上是張堂親自下廚做的紅燒豬肘。
白二看張堂雙眼有些朦朧了,趕緊恭敬地給張堂斟滿了酒,趁機問道︰“張大廚,您這紅燒豬肘如此好吃,可有什麼奧秘?”
張堂斜著眼看著白二︰“真想知道!”
白二雞啄米般地點頭。
張堂大方地答道︰“關鍵就在養豬的法子上。”
說罷,張堂帶著白二來到後院的豬圈,指著圈里的豬說︰“這些可都不是家豬,而是家豬和野豬雜交的小豬,肉質鮮而細嫩。”
說完又指著料槽里的東西道︰“再看這飼料,是用上等大米釀造成酒糟,加上靈芝、當歸、野參等名貴中草藥配制而成,這種飼料喂養出的豬,鮮而不腥,肥而不膩。”
白二听了欣喜若狂,終于知道了紅燒豬肘其中奧妙,他找了個借口趕緊離開,要向白宗遠去報喜。
看著白二遠去的背影,本來是醉眼朦朧的張堂,目光突然變得清澈無比,臉上露出些許嘲諷的笑意。
……
“小閑!”
盧小閑正與魏閑雲討論著柳舉人的死因,卻見陳松匆匆趕來。
盧小閑趕忙起身問道︰“義父,您怎麼來了?快快請坐!”
“小閑,听說你正在查柳舉人的死因?”陳松坐下後,直截了當問道。
“是的!”盧小閑點點頭。
“是這樣的,今天在酒樓我無意听見兩個客人說話,似乎提到了柳舉人,我留了個心眼,細細听了,特來將听到的話給你說說,也不知有沒有用。”
“義父您說!”
“听那兩個人說,柳舉人的大夫人前兩年去世了,他對自己現在的二夫人柳金氏異常討厭,準備將城南的彩雲姑娘納了妾,彩雲姑娘的父母也同意了,計劃著下個月就要辦喜事呢。柳舉人幾年沒有跟柳金氏同房了,柳金氏正是三十如狼之年,打熬不住,就跟家里的佣人阿貴勾搭上了。”
盧小閑奇怪道︰“酒樓這兩個客人是什麼來頭,這種事他們怎麼會知道?”
“他們是頭一次來酒樓,我也不清楚他們是什麼來頭!”陳松搖搖頭道,“听其中一個人說,這事是阿貴自己告訴他的。說有一次,阿貴拿了一支銀釵跟他換錢花。他問阿貴銀釵是從哪兒弄來的,阿貴叮囑他必須嚴守秘密,這銀釵是楊金氏給阿貴的辛苦費。他問阿貴什麼辛苦費,阿貴說是床上伺候的辛苦費!”
盧小閑不禁脫口一笑︰“這都傳到您老人家的耳朵里了,還嚴守什麼秘密?”
陳松走後,盧小閑看向魏閑雲︰“先生,你怎麼看?”
魏閑雲淡淡道︰“且不說這消息是真是假,單憑我的感覺來看,這兩個人似乎是有意將這些消息讓陳掌櫃听到的!”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故意想讓我知道這些消息的?”
“應該是這樣的!”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盧小閑不解道。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麼會知道?”魏閑雲一攤手道。
盧小閑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