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力徐與盧小閑打過不少交道,尺帶珠丹不了解盧小閑,但乞力徐對盧小閑的狡猾可是有切身體會的。在他看來,盧小閑渾身上下連毛孔里都散發著陰謀的味道,一不小心就會著了他的道。此刻,盧小閑與尺帶珠丹打賭比力氣,若其中沒有算計的成分,打死他他也不信。
可是尺帶珠丹吩咐了,他也不能違命,只能硬著頭皮對尺帶珠丹道︰“殿下,沒問題,我保證能贏得了他!”
尺帶珠丹對乞力徐很有信心,他看向盧小閑︰“就讓乞力徐與你比力氣吧!”
盧小閑沖著乞力徐微微一笑,這笑容太熟悉了,在伏矣城的時候,只要盧小閑露出這樣的笑容,自己肯定要吃虧。
乞力徐雖然意識到情況不妙,但也沒有時間去細細思考了,只見盧小閑指了指旁邊的獨輪車,對乞力徐道︰“不知你可用過這獨輪車,很不好用的,要不你先試試!”
乞力徐在吐蕃的確沒有用過獨輪車,為了慎重起見,他上前試了試。
雖然平衡不太好掌握,但他力氣不小,總體還在掌控之中。
乞力徐小心翼翼對盧小閑道︰“你說吧,怎麼比?”
“我找一樣東西裝在獨輪車上!咱們打賭,我可以把它推到十步之外,你卻推不回來!”
乞力徐心中盤算了一番,眼前這個獨輪車最多也就能裝兩百來斤的東西,這對自己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想到這里,乞力徐對盧小閑道︰“我跟你賭了,我保證可以推回來!”
盧小閑點點頭,又看向尺帶珠丹︰“殿下,你覺得呢?”
尺帶珠丹毫不猶豫道︰“我相信他,賭了!”
盧小閑笑了笑︰“殿下,既然是打賭,就得有賭注,不知殿下可願意下賭注?”
“你說說,下什麼賭注?”尺帶珠丹毫不在意道。
“打賭本就是娛樂,沒必要下太大的賭注!”盧小閑斟酌道︰“這樣吧,哪方輸了就在住處禁足三日,如何?”
“好,就這麼定了!開始吧!”尺帶珠丹爽快的答應了。
盧小閑扶起獨輪車,微笑著對乞力徐點頭︰“來吧,你坐進來。”
乞力徐愣在了那里,過了好一會,才漲紅了臉說︰“我輸了。”
……
四方館是接待外族和番國使臣的地方,屬中書省,位于皇城之內,緊鄰含光門。
此刻,尺帶珠丹氣呼呼地坐在館舍之內。
“殿下,咱真的要在這禁足三日嗎?”乞力徐小心翼翼問道。
“廢話!”尺帶珠丹瞪了一眼乞力徐道,“願賭服輸,難道要別人笑話我們不成?”
說到這里,尺帶珠丹一臉不甘道︰“這小子雖然耍詐,但我們卻無話可說,這輸了的也太憋屈了。不行,三天之後,我們重賭一次,一定要找回面子!”
說到這里,尺帶珠丹向仇恨水詢問道︰“仇先生,你幫我想想辦法,下次怎麼打賭才能贏?”
仇恨水微微嘆了口氣道︰“盧小閑詭計多端,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和他賭!說實話,不管是我還是乞力徐大人,面對他都沒有太大的勝算!”
乞力徐在一旁附和道︰“仇先生說的沒錯,我們大可不必理會他!”
“那不行!”尺帶珠丹斷然搖頭道,“我們代表吐蕃出使長安,若躲著他豈不是要被人恥笑了?”
仇恨水不說話了,雖然不賭會很沒面子,可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輸,豈不是更沒面子。
“你們倆好好想想,必須要贏了他才行!”尺帶珠丹咄咄逼人盯著仇恨水和乞力徐。
躲是躲不過去了,仇恨水只能勉為其難道︰“他的確耍了滑頭,要避免這種結果,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如何打賭要由我們說了算,這樣他就無計可施了!”
仇恨水說的沒錯,尺帶珠丹點點頭又問道︰“仇先生,那您說說,我們就該和他什麼賭呢?”
“既然是打賭,肯定要賭我們有把握的,至于賭什麼,還得要殿下做主!”
尺帶珠丹拍了拍胸脯道︰“這樣吧,我們與他賭酒,我親自和他比試,諒他也比不過我!”
吐蕃地處高寒之地,飲食向來少不了酒與茶,吐蕃男子基本上都飲酒。尺帶珠丹在吐蕃的酒量,那可是出了名的,喝數斤而不醉。他有信心與盧小閑賭酒,可以說是穩贏不輸。
乞力徐與仇恨水互相對視了一眼,都點頭贊同。
尺帶珠丹恨恨自語道︰“等著吧,有你好瞧的!”
……
若不是有崔�,以盧小閑的身份,肯定無法進入四方館。來看書吧
在洛陽城盧小閑進過皇宮,但長安的皇城盧小閑還是第一次進入。他跟在崔�身後東瞅瞅,西看看,顯然長安的皇城比洛陽要更壯觀一些。
就在盧小閑四下打量的時候,李持盈與李奴奴已先一步到了四方館門前。直到現在,李持盈與李奴奴說起盧小閑與乞力徐打賭的那一幕,還忍不住想笑。
“奴奴姐,你說他的腦袋是怎麼長的,連這樣打賭的法子都能想出來!”李持盈意猶未盡道。
“他是取了巧,不過也讓尺帶珠丹消停了三天!”李奴奴點點頭道,“最讓我驚訝的是他作詩的本事,連崔大人都贊嘆不已,這可不簡單!”
李持盈好奇地問道︰“奴奴姐,你說尺帶珠丹又邀他來打賭,他還能贏嗎?”
“不好說!”李奴奴有些擔憂道,“上次尺帶珠丹沒有防備,讓他鑽了空子,這一次尺帶珠丹做足了準備,再想贏肯定不容易!”
李持盈還要說什麼,卻瞥見崔�引著盧小閑向這邊走來。
“盧公子,怎麼樣?”李持盈搶先問道,“你能贏嗎?”
“天知道!”盧小閑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那怎麼辦?”李持盈急了
“怎麼辦?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說罷,盧小閑跟著崔�走進四方館。
李持盈與李奴奴趕緊跟了進去。
四方館的會客廳內,尺帶珠丹坐在八仙桌前,身後站著乞力徐與侯懷安。
“坐!”尺帶珠丹指了指面前的八仙桌,對盧小閑道︰“上次打賭輸給盧公子,我無話可說,今天特邀盧公子前來,我們再賭一次!”
尺帶珠丹說話很沉穩,看不出半點心中的不快。
盧小閑同樣不卑不亢︰“好呀!我平日里就喜歡打賭,難得能遇到和我一樣愛打賭的人,當然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那我們開始吧!”尺帶珠丹直截了當道。
李持盈與李奴奴負手站在一邊,緊張地看著他們。
一場大戰就要拉開帷幕。
盧小閑似乎已經想好了辦法,他笑著道︰“殿下,這第二場打賭嘛……”
盧小閑的話沒說完,便被尺帶珠丹打斷了︰“第一場是盧公子設置了打賭的條件,為了公平,這第二場該由我說如何賭了!“
盧小閑怔了怔,沒想到尺帶珠丹會先發制人,而且他這番話,讓盧小閑無法反駁。
無奈之下,盧小閑只得點頭道︰“殿下說的是,理應如此!”
尺帶珠丹嘿嘿一笑︰“那好,今日我們賭酒,我打賭,你喝不過我!賭注與上次一樣!”
尺帶珠丹竟然會提出與自己賭酒,盧小閑差點沒笑出聲來。
剛才盧小閑正想說出這個賭法,卻被尺帶珠丹打斷了。誰能想到,尺帶珠丹竟然主動又提了賭酒來。
怕答應的太痛快,讓尺帶珠丹起了疑心,盧小閑故作猶豫道︰“殿下,這賭酒就不必了吧!”
見盧小閑面帶難色,尺帶珠丹別提有多開心了,饒有興趣地問道︰“這麼說,盧公子是不敢賭了?”
“那倒不是!”盧小閑淡淡道︰“酒是用來助興的,飲酒飲的是心情,若以飲酒來打賭,還有何樂趣可言!”
尺帶珠丹搖頭道︰“盧公子所說的是大唐人的看法,我不贊同。”
“哦?殿下有何高見?”盧小閑與尺帶珠丹兜起了圈子。
尺帶珠丹侃侃道︰“吐蕃地處高寒,家家戶戶都少不了青稞酒,吐蕃男人沒有不善飲的,在我們看來,喝酒不僅僅只是為了助興,有的時候,喝酒還是一場戰斗!”
盧小閑听了不住點頭,尺帶珠丹說的沒錯,有的時候喝酒的確就是一場戰斗。
“在吐蕃,一個男人若不敢接受別人喝酒的挑戰,便會被人們視為膽小鬼,這是巨大的恥辱。所以,我們吐蕃人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寧肯喝死,也不能被嚇死!’”
盧小閑皺起了眉頭。
李持盈與李奴奴看著盧小閑,心中不由暗自擔憂
見盧小閑不語,尺帶珠丹越發興奮,咄咄逼人盯著盧小閑︰“盧公子,既然輪到我提議如何打賭了,那你就只有接受的份,而不應該推三阻四。你只有兩種選擇,要麼應戰,要麼認輸!”
尺帶珠丹將話說到這份上了,盧小閑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微微一笑道︰“殿下,我不想被喝死,但更不想被嚇死,我跟你賭了。”
盧小閑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乞力徐和仇恨水的看在眼中心頭不由“咯 ”一下,他們意識到尺帶珠丹似乎落入了盧小閑的陷阱當中。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乞求上蒼庇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