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玄虛一臉擔憂的問︰“公子,你真想到了他無法仿制的菜了?”
“沒有!”盧小閑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那您剛才在席間的話,是什麼意思?”玄虛愁眉苦臉道。
“沒什麼意思,只是不想看著他太得意了!”盧小閑滿不在乎道,“天無絕人之路!先好好睡一覺,說不定就會想出主意來了!”
玄虛臉上苦意更濃。
以今晚詹魁的表現來看,似乎天下還真沒有他仿制不了菜,這場比試秋風破十有是要輸了。
剛才,玄虛見盧小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以為他已經想好了對策,誰知卻是唬人的。
盧小閑表面上雖然並不著急,但實際上他心里比玄虛更著急急的要命。面對詹魁這麼恐怖的對手,簡直就沒絲毫勝算。
一回到府上,盧小閑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他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取勝之道。
突然間,盧小閑想起了那日靈珠子說給他的那番話︰“有道無術乃魂不附體,有術無道乃體不附魂,道術合二為一,才是正道。很多人以為越復雜的越難,以至于忽略了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和方法,故而說大道至簡,大道無形,大道無法,便是這個道理!”
他眼前一亮,沉思片刻後,把曇空叫了過來。
“你幫我想想,大和尚讓你記在腦子里的那些書,可有菜譜?”盧小閑鄭重其事的問。
“有!”曇空點點頭。
“那好,你給我報一報菜譜中都有哪些菜名!”盧小閑呶呶嘴道。
“魚香肉絲,宮爆雞丁,糖醋里脊,麻婆豆腐……”
曇空的記憶力果然非凡,一點也沒有卡頓,不一會便報了幾十個菜名。
“等等!”盧小閑听到了其中一個菜名,趕緊讓曇空停了下來。
曇空茫然的望著盧小閑,盧小閑嘴角突然浮出一絲笑意,淡淡道︰“接著報吧!”
又報了十幾個菜名,盧小閑再次叫停了曇空。
稍作思忖後,盧小閑對曇空擺擺手道︰“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待曇空離開後,盧小閑狠狠伸了個懶腰,嘴里自言自語的嘟囔著︰“不管怎麼說,老子也是後世穿越來的,就憑這兩道菜,要是干不過你,我豈不白來一回了!”
第二天,盧小閑喊來陳三,給他細細交待起來。
听盧小閑說完後,陳三面色有些呆滯,他狐疑的問道︰“公子,這能行嗎?”
“按我說的去做便是!”盧小閑佯作不悅道,“我說行就行!”
轉眼間,便到了與王胡風約定的一月之期。
盧小閑讓人將來俊臣、王胡風和詹魁請到秋風破。
秋風破後堂里,盧小閑早就將其他廚子打發走了,他也沒有備桌椅什麼的,只是讓三人站在一連,瞅著正在案板前忙碌的陳三。
盧小閑首先看向王胡風,饒有興趣的問︰“我如果沒記錯的話,贏的一方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是這麼約定的吧?”
王胡風不動聲色道︰“沒錯!”
“那就好!”盧小閑又把目光投在了詹魁身上,“詹魁師傅,今日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天下無法模仿的菜!”
詹魁神色凝重︰“詹某願意領教!”
“陳三,開始吧!”盧小閑吩咐道。
此刻,陳三頓時成了矚目的焦點,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他。
陳三學習廚藝多年,作為洛陽城公認的第一總廚,他什麼陣勢沒見過,可謂是身經百戰,可此時卻顯得有些緊張。
說實話,陳三只是執行盧小閑的交待,最終結果如何,他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忐忑不安的陳三深吸一口氣,開始了他的操作。
首先,陳三從筐里拿了一個雞蛋,磕破蛋殼。並沒有任何蛋液留出,這應該是一個煮熟的雞蛋。
“等等!”陳三剛剝好還沒來得急放入盤中,便听到詹魁急促的聲音傳來。
陳三一嚇的激靈,手中的雞蛋差點沒掉在地上。
“把這蛋拿給我看看!”詹魁面色有異,向陳三伸出手來。
陳三瞅了一眼盧小閑,盧小閑沖著陳三笑了笑︰“既然詹師傅要看,就給他看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陳三將手中的雞蛋遞給詹魁。
詹魁接過雞蛋仔細端詳,看的很認真,就像是在鑒賞一件寶貝。
這雞蛋早已凝固,但卻不像是著熟的。著熟的雞蛋是白色的,而詹魁手中的雞蛋卻是墨綠色的。而且雞蛋呈半透明狀態,蛋清晶瑩剔透,上面布滿松枝花紋。蛋黃是一種柔嫩嫩的黃,讓人忍不住想輕輕咬上一口。
詹魁將雞蛋拿起聞了聞,一種特殊香味撲鼻而來,他一臉的震驚,這輩子也沒見過這種雞蛋。
看著詹魁的表情,盧小閑忍不住樂了︰你要見過那才邪門了呢。
詹魁當然不知道,他手中的“怪蛋”在後世叫作皮蛋,或者叫松花蛋。
盧小閑從藥鋪買回百草霜,也就是草木灰,當然還有黃丹粉。
黃丹粉的主要作用是促進堿在皮蛋內部的滲透,讓蛋白質能夠凝固起來。同時黃丹粉還能起到保鮮的作用,讓皮蛋在漫長的等待期間不至腐爛。
把草木灰黃丹粉與茶葉、黃土、稻殼和鹽水按一定比例混合好,涂在蛋上封存二十來天。經過悄無聲息的化學反應,如精靈般美妙的雪花紋路爬上半透明的褐色膠狀表皮,皮蛋便算成功了。
“詹師傅,有什麼問題嗎?”盧小閑笑眯眯的瞅著詹魁。
“哦!沒有!”詹魁有些慌亂,將皮蛋還給了陳三。
陳三又剝了好個個蛋,然後將蛋放在案板上,細心地用縫針繩把皮蛋拆解開,任它那如墨般幽雅的溏心微淌出來,欲流卻懸在半中央。
分解後的皮蛋鋪在圓潤的瓷盤中,再撒上一把綠油油的小蔥,澆上一勺兒金黃的麻油,活潑極了!
極為簡單卻十分漂亮的家常涼菜,擺在了詹魁面前。
詹魁也不客氣,直接拿筷子夾了一塊,放在嘴中細品。
蛋清在牙與牙之間發出一點聲音,脆脆的,很是有趣。吃蛋黃的時候,嘴里面會散發出一股香味,不濃烈,也不寡淡,恰倒好處,縈繞在喉頭久久不歇去。
詹魁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他心中清楚,自己無論如何也模仿不了這道菜。
來俊臣和王胡風見狀,也各自嘗了一口。與詹魁一樣,這盤奇特的涼菜,很快便俘獲了他們的味蕾。
盧小閑不動聲色道︰“我這里還還有一道菜呢,三位稍候片刻。
按理說,盧小閑已經算是贏了,誰知他卻畫蛇添足,又準備了一道菜。
陳三燒了一鍋熱油,用筷子將一些看上去黑不溜湫的東西,一片一片浸入了油鍋中。
伴著“嘶嘶啦啦”的輕微油爆聲,原本干癟的那東西周圍立刻泛起一片細小的油泡,逐漸發泡脹起,色澤變得金黃誘人。
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臭味,再一聞似乎臭中還帶有一種說不上的香氣。
如果詹魁等人也是穿越而來的,他們此刻肯定會一口叫出它的名字︰臭豆腐。
臭豆腐,是後世一種特色小吃,其名雖俗氣、卻外陋內秀、平中見奇、源遠流長,古老而傳統,令人欲罷不能。
陳三不敢怠慢,他抓著竹筷的手上下揮動,油鍋中同時炸著的十幾片臭豆腐也隨之不斷地跳躍翻滾,幾乎沒有一塊會出現片刻的停歇。只有這樣,炸出的臭豆腐才能受熱均勻,外酥內嫩,達到最佳的口感。
說實話,直到此時,陳三還不相信這麼惡心的東西居然能夠食用。
盧小閑讓他買了幾斤豆腐,還有帶殼的玉米。然後把買來的豆腐壓出水,豆腐干一些後取木箱鋪上稻草,放一層豆腐,然後又鋪玉米殼,再放豆腐最後用玉米殼蓋住豆腐,最後放陰干的地方等著它發霉。
過了十來天,豆腐果然長了霉,看著豆腐上紅、黃、灰、白、黑的毛,五顏六色的,陳三差點沒吐出來。
可現在,這東西卻堂而皇之的在油鍋里被烹制。
沒過多久,陳三便把一盤炸好的東西端了上,配以銀白的豆芽,翠綠的香菜,普普通通的盤中竟也是色彩紛呈。
浸在湯汁中的豆腐塊色澤金黃,外酥里嫩,經油炸後那股臭味已經弱了很多,反而散發著一種特殊的鮮香。
詹魁還沒有動筷子,已經忍不住贊了一句︰“好!”
他夾起一塊臭豆腐放入口中,那種美妙的口感和奇特的酥香,別有一番風味。
盧小閑問道︰“如何?”
詹魁豎起了大拇指︰“好!外酥內嫩,口感極佳,既有豆腐的原味,又有特殊的異香,而且……”
“而且什麼?”看著詹魁欲言又止的樣子,盧小閑忍不住探過身子,迫不及待地追問著。
詹魁又夾起一塊豆腐,在唇邊輕輕一抿,但並不嚼動,豆腐中吸入的鹵汁立刻滲入了他的唇齒之間。只見他略略品味片刻,說道︰“你這里面有一種奇妙的鮮味,肯定有什麼名堂!”
盧小閑哈哈大笑︰“高手就是高手,什麼也瞞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