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包間里，方芸看著對面的甦皖，目光中充滿了估量的意味。
甦皖坦蕩地迎著她，眼神堅定。
許久，方芸才開了口，淡淡地說︰“四天了，你一個人都沒聯絡上，顯然你並不像你說的那麼能干。”
“可你還是來見我了，說明在你看來我還是很有可取之處的。”甦皖絲毫不懼，語調平穩，“說起來方主席的能量比我大的多，你忙了幾個月都沒搞定的事，短短幾天之內我辦不成也很正常。”
“可是我給你開出的條件是你說服了其他人咱們才能談合作，現在你讓我怎麼處理呢？”
甦皖莞爾一笑，說︰“方主席沒必要再找其他人，我就是最好的人選。你不就是想躲在幕後操縱，讓別人給你當刀子，好好捅李樹森一刀嗎？我這把刀保證你用得很順手。”
看著方芸臉上稍縱即逝的驚訝，甦皖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是她想了很久才推測出來的，方芸可能的意圖。她和李樹森是夫妻，而且人盡皆知，是李樹森背叛了她，她想給李樹森一個教訓很正常，她公開撒潑或者找雙方的父母親友吵鬧威逼都在情理之中，可方芸卻一直在遮遮掩掩，只偷偷聯絡她們這些跟李樹森有過節的人，這就很奇怪了。甦皖分析了很久，覺得她這種行為只有一個解釋——她想狠狠收拾李樹森一次，但又不想讓李樹森知道是她干的，所以，她需要別人做明面上的棋子。
方芸端起茶杯放在唇邊，卻根本沒有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著甦皖，似猶豫似懷疑。
“方主席放心，我不會讓李樹森覺察到你跟我有聯絡，你躲在背後很安全，盡可以放開手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甦皖迎著她，坦然一笑。
方芸沉吟了一會兒，說︰“好，我相信你一次，到時候我告訴你需要怎麼做。”
“不，不是你告訴我需要怎麼做，而是咱們一起商量該怎麼做。”甦皖又笑了笑，“方主席，我跟你是合作，互惠互利，不是雇佣關系。”
方芸淡淡地說︰“你要是這個態度那咱們就沒法再往下談了。”
甦皖並沒有被她嚇到。假如她能找到更合適的人，那麼今天她也不會來見她。如今她是稀缺資源，方芸就是再不情願，也只能屈尊紆貴來跟她談條件。
她笑著說︰“所謂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我提我的要求，你講你的主張，總有咱們都能接受的辦法，方主席何必一竿子打死呢？”
方芸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似乎很是不滿，但卻沒有再反駁。
她不說話，甦皖便也不說話，好像拼誰更有耐心一樣，都只靜靜坐著，各懷心事。
到底還是方芸忍不住先開了口︰“你有什麼想法？”
甦皖繃緊的神經驟然放松。賭對了，這一次她不僅要讓李樹森付出代價，也要給自己爭取一個更好的未來。
甦皖伸出三根縴長的手指，在方芸面前晃了晃，說︰“我的計劃分三步。第一步，我要紅。方主席人面廣，最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我推到公眾面前。”
方芸放下茶杯，目光中有一絲不屑︰“為什麼？”
“因為只有我紅了，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才會受到更大的關注。”甦皖沒理會她的不屑，自顧說了下去，“職場性/騷/擾這種事發生在毫無名氣的演員身上跟發生在當紅明星身上完全是兩個效果，這一點方主席肯定比我清楚。”
方芸眼中的不屑更明顯了，冷冰冰地說︰“還以為你多愛惜羽毛呢，說到底還不是想紅？”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想紅跟愛惜羽毛有矛盾嗎？”甦皖反問，“照你的說法只要紅了就都是不愛惜羽毛的人？如果我是那種一心想紅不擇手段的人，當初答應李樹森就行，有什麼必要鬧得自己被封殺，還要在這兒忍受你的無禮？”
方芸啞口無言，只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收起了臉上的鄙夷。
甦皖無聲冷笑。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啊，總是很難對別人的苦難感同身受，總喜歡用不切實際的道德標尺來衡量別人的行為，見不得人有半點私欲。她一個做演員的，為什麼不能想紅？更何況這是她該當的，要不是李樹森報復，她早就紅了。
她平復了一下情緒，繼續說了下去︰“第二，你要確保我的人身安全。我還年輕，還有很多事要做，不想那麼早死。”
許願一肚子的八卦，跟她說過不少圈里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甦皖覺得，以李樹森的尿性，如果她公開跟他杠上了，未必不會對她下黑手。
方芸這次倒是很痛快地說︰“這條沒問題。”她低下頭看著杯中灩灩的茶色，似乎是自言自語一般添了一句︰“李樹森那個人麼，他做得出來。”
“連你都這麼說，看來我真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賭呢。”甦皖自嘲地笑了下，“可笑我現在也只有這點東西可賭了。”
方芸只盯著茶杯，似乎不想讓她看出自己的情緒，幽幽地說︰“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不年輕了，26，對于女演員來說沒幾年好光景了。”甦皖突然有點憤激，將近兩年的時光，女演員最寶貴的時光，就這麼被埋沒被葬送，若她不能連本帶利地拿回來，太不甘心！
“這世界對女人來說一直都比較殘酷。”方芸不知想到了什麼，聲音里有些傷感，“好吧，我答應你，過後我安排人給你運作，至于能不能紅，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謝謝方主席！”甦皖伸出手，笑著調侃了一句，“要不要跟我擊掌為定？”
方芸微笑著搖搖頭說︰“第三條是什麼？”
“我要解約合同。”甦皖收斂了笑意。
“做成了給你。”方芸語聲不高，態度卻很堅決，“無功不受祿，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甦晚知道這個要求方芸同意的可能性不高，但她還想爭取一下，于是說︰“就當這是個定金，你不用現在就給我，但是先弄好讓我看一眼，這樣我也好安心做事。”
“我從不賴賬。”方芸臉上流露出出身良好的人特有的高傲，輕聲說，“假如你連這點互相信任都做不到，那麼，就算了吧。”
甦皖抿了抿唇，看起來，這條的確行不通。不過，提三條，成了兩條，這個勝率還可以。她莞爾一笑，說︰“好，我信你。”
方芸遞給她一部手機︰“今後用這個手機跟我聯系，沒有緊急情況的話咱們不要再見面了。”
“好。”甦皖接過，站起身來，“那麼，我先告辭了，祝我們成功！”
方芸點點頭沒有說話，甦皖快步走出去，開門的一剎那，明亮的光線突兀地灑在方芸臉上，等甦皖帶上門時，那張突然明亮的臉容立刻又隱入了黑暗。
甦皖有點突如其來的憐憫，假如方芸不是踫上了李樹森，她的人生應該是充滿陽光的吧？男人果然沒幾個好東西，尤其對于那些把情愛看得高于一切的女人來說，一個渣男就足以把她打入無底深淵。
她甦皖，絕不要淪落到這種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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