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著整面玻璃幕牆的辦公室寬闊明亮，甦皖坐在陸嘉行對面，風姿優雅，氣勢卻如一柄出鞘之劍，一往無前。
“陸總，請問我代言的游戲是哪一款？”她問著，不露痕跡地把尚在計劃中的事情說成了既定事實。
陸嘉行沒頭沒腦地答道︰“我記得你以前是短頭發。”
甦皖微微蹙眉，隨即恍然。她讀大學時留了很久的短發，那時候拍的廣告和平面照也都是短發形象，卻原來陸嘉行看過那些作品，難怪會突然想起她。
她微笑答說︰“一切都以角色需求為準，如果短發更合適角色，我會配合把頭發剪掉。”
“不用，長發很好看。”陸嘉行看著她，像是怕她多心一樣，趕緊又補充一句，“短發也好看。”
所以他其實挺滿意她的外形？甦皖立刻追問一句，進一步坐實此事︰“相關的推廣活動大概什麼時候啟動？我好早點準備。”
陸嘉行沉吟片刻，身體也跟著向前傾斜了一點，問她︰“我查了一下，你前年四月跟九鑫簽約，之後拍了一個電視劇，兩個廣告，但是從去年到今年你沒有任何作品，九鑫的官網上也沒有你的消息，昨天九鑫又說你不接任何工作，可以問問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查過她，證明他是有誠意用她的。這讓她又放心了一些，但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她並不想把自己的底細和盤托出，于是只輕描淡寫地答道︰“得罪老板，被晾著了。”
“因為什麼？”陸嘉行目光灼灼。
甦皖笑了下，岔開了話題︰“陸總，您說的代言是海妖嗎？”
“不是。”這次陸嘉行總算沒有跑題，很痛快地給了答案，“是一款正在開發的新游戲，名字暫定為蓬萊，目前處于封測階段，封測結束後就會著手準備宣傳推廣。”
甦皖這個游戲白痴並不懂什麼叫作封測，她關心的只是什麼時候能把這件事徹底說定︰“請問陸總對代言人還有什麼具體要求嗎？”
“你挺好，怎樣都行。”陸嘉行笑了下，“如果你沒有異議的話今天就可以簽合同。”
甦皖怔了一下。固然她志在必得，但是，對方這樣突然下了決斷，總覺得有些詭異，為什麼？
一剎那間，她很想問問他原因，但她很快忍住了。不管為什麼，她目前很需要這份工作，很需要立刻回到公眾面前，何必執著于弄清楚一切呢？只要陸嘉行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哪怕他有呢，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也未必不可以與虎謀皮。
她望著陸嘉行，真誠地道謝說︰“謝謝陸總的信任，我一定竭盡所能，不辜負您的期望。”
陸嘉行向她擺擺手，笑容里似乎還有一絲她無法判斷的、類似羞澀的意味︰“別那麼客氣，有什麼要求只管跟我說，我會盡可能幫你爭取。”
如果只是找代言人，他的態度未免過于主動了……難道是另一個李樹森？甦皖垂下眼皮，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辦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公室內的布置，黑白兩色的基調，簡潔冷硬的桌椅，沒有花草，沒有軟裝，辦公桌上除了電腦和文件連個紙屑都沒有，唯一代表溫軟的東西大概只有她面前這碟奶糖了，標準的直男風格。
而陸嘉行本人的談吐打扮更沒有絲毫刻意吸引異性的意味。
不，他應該不是李樹森那種人，那種人無論裝儒雅還是裝瀟灑，眼神里都有風流自賞，看人時總帶著估量，言談中總在假裝無意地炫耀自己，而眼前這個人雖然有點古怪，卻沒有這些特征。
甦皖迅速在心中對他做出了判斷，最終決定更坦誠一些。她臉上露出一絲為難，語氣里也帶出了明顯的遲疑︰“不敢說要求，只是，只是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所以我想先跟九鑫解約，之後再跟您公司簽合同。”
“時間的話封測大概還需要兩個月左右，之後是內測，相關宣傳至少要在內測開始時一同啟動。”
“兩個月啊……”甦皖蹙眉，兩個月，不可能打完官司的，在此期間她還是九鑫的藝人，私自接活屬于違約，將來對簿公堂的話又是一條罪狀，雖然她虱子多了不怕咬，但陸嘉行並不是非她不可，有什麼必要陪她趟這趟渾水？
她很想瞞下這個不利于自己的情況，但轉念一想，到目前為止他對她並沒有惡意，甚至還表現了相當的誠意，她怎能只顧著自己，給他留一個隱患呢？
“有問題嗎？”陸嘉行看出了她的為難，問。
“兩個月之內我可能辦不完解約的事，代言的事有可能會受到影響……不瞞您說，之前我私下聯絡過一些工作，九鑫都給對方發了律師函，聲稱要追究責任。”她緩緩說著，並沒有隱藏自己臉上的失落，假如他因此不能用她的話，至少也要讓他知道自己做出了犧牲，知道自己坦誠而且值得信任，讓他在今後有類似機會的時候第一個想到她。
“為什麼辦不完？在我這里辭職的話只需要提前一個月通知公司就行。”陸嘉行不解地問。
看起來對演藝圈並不熟悉啊。甦皖解釋說︰“藝人提前解約通常需要支付高額違約金。”
“哦，如果是錢的問題我可以預支你的代言費。”
甦皖怔了一下，是錢的問題嗎？是，好像又不是。固然她付不起違約金，但更重要的是，怎能甘心給李樹森那個混蛋賠錢！
她神色復雜，字斟句酌地說︰“九鑫因為私人恩怨封殺我，導致我將近一年時間沒有接到任何工作，這首先是他們違約，賠錢不是不可以，但我更想打官司討個說法。”
陸嘉行沉吟了片刻，說︰“我昨天看了你拍的電視劇，演的很好，你不會被埋沒的。打官司需要很長時間，太影響前途。”
甦皖苦笑著搖搖頭說︰“時至今日我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陸嘉行垂下眼簾，很快又抬起來看著她，語氣真誠︰“這只是我的一點淺見，不一定對——我認為相比較金錢來說，機遇更加重要，舍棄金錢來換取機遇，從長久來看其實是劃算的。”
甦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不贊同，不，雖然她認為錢非常重要，但這次真的不是為了錢！主要是忍不下這口氣，她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要給那個混蛋賠錢！
她很想跟他爭辯說這不是金錢和機遇的取舍而是尊嚴之爭，但想到對面坐著的說到底只是個陌生人，她最終還是沒有爭辯。激烈的情緒幾經壓抑，最後化成了唇邊一個淡淡的笑。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以為然，陸嘉行躊躇了一下，說︰“我不是很了解整件事情，可能不太能理解你的想法。如果你覺得必須打官司的話，那麼我讓法務研究一下應對或者規避的辦法。”
這麼說他還是願意冒一點風險來用她的？甦皖重又燃起了希望，連忙說︰“其實類似的情況以前也有不少，比如影帝顧遇在雲夢的時候就沒經公司同意私自接了一個電影，後來打解約官司的時候法院只是判處他支付雲夢相應的經紀分成，其他各方並沒被牽扯到。所以九鑫號稱的會追究用我的公司其實只是恐嚇，我搜集過很多案例，全都是判處藝人承擔違約責任，並不波及用人公司。陸總您可以向法務求證一下，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了。”
“好，我讓法務查查看，不過你放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代言還是你的。”陸嘉行說。
甦皖一直攥得緊緊的手終于放松了些。手心里的那兩顆奶糖被她的體溫暖的有點軟了，潮潮的暖暖的，她低頭看了一眼，莫名就覺得嗅到了一股悠悠的奶香。
陸嘉行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忙又遞過碟子，說︰“吃糖。”
甦皖笑了，她拈起一顆糖在他面前晃了下，輕快地說︰“我還有呢。”
這是她進門以來頭一次放松精神，陸嘉行感覺到了她的愉悅，不由地也笑了。
甦皖剝開糖紙，輕巧的把那小小的糖塊送進了口中。舌尖處傳來甜香的奶味兒，果然如想象一般好吃。
“奶糖的法務很專業，打官司的事你也可以向他們咨詢。”陸嘉行隨手拿過一張名片，在空白處寫了幾個號碼，遞給了她，“這是法務部負責人的電話，待會兒我跟他打個招呼，你有事直接找他就行。”
甦皖雙手接過，名片的內容很少，兩行字︰奶糖游戲公司ceo陸嘉行，一行電話號碼，一行郵箱地址，除此之外就是空白，字體方正，設計簡單，一如面前這個人。
“如果你玩游戲的話，蓬萊內測的時候我給你開個賬號，你先體驗一下。”陸嘉行又說。
“我之前沒有接觸過游戲類代言，請問陸總，我需要做什麼？”
陸嘉行停頓了一小會兒，似乎有點尷尬地點了下額頭，說︰“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這樣，我讓負責這塊兒的同事過來跟你說。”
陸嘉行撥了一個電話，很快，一個瘦高個、桃花眼的男人走進門來，他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甦皖，一邊向她點頭致意︰“甦皖小姐吧？你好。”
作者有話要說︰ 看這個數據，難道又要給自己唱一首涼涼？別攔我，我要放聲高歌，爭取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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