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銀洲的本命法寶是一株食人草,這食人草之于他與听風劍之于原清泫一般,但又有所不同,听風劍雖也有劍靈,受原清泫神魂驅使,但終究並非生靈,而這食人草本是生靈,不過是初初抽枝發芽之時便被銀洲養到他法身之中,而後便一直以自己的真元與敵人的氣血滋養長大。
此前喊話不過也是為了分散原清泫的心神,說話之間那食人草便已飛快游走,落地生根,快速滋長,眨眼間竟長出一道丈余高的藤牆,將幾人圍在其中。
那藤牆本是鮮綠色,隨後竟緩緩變成了如人血一般的鮮紅色,隱隱有腥臭之氣入鼻,後又慢慢變得濃郁,難聞至極,幾息過後,竟讓人有種立于尸山血海之中的錯覺。
這般血藤非食千人之數不可能有如此形態,若說此前朝露心里還有那麼一些仗勢介入他人家事的顧及,如此這般情形之下,忍不住捂住口鼻的她卻是半分愧疚也無。只盡力忍住嘔吐,憋氣說道︰“還不快殺了這骯髒玩意兒。”
然而,哪兒用得著她說,原清泫本是極喜潔淨的,這般情形如何能忍。是以,不過瞬息,立于他身旁的朝露只覺四周驟然真元鼓蕩,九道劍氣自听風劍而出,繞著二人飛快游走,而後愈行愈快,行至肉眼幾近看不見之時竟生出一絲紫氣,那紫氣霸道無比,原本那血藤還在肆意生長,不時有枝條飛出,囂張非凡,如今但凡踫上那紫氣的枝葉竟無一不斷成兩截,斷裂處血花飛濺。
那血藤本是生靈,吃了疼,竟隱約可听見它憤怒的嚎叫。
如此這般,那原清泫卻是身形半分未動。
這便是天下聞名的九還劍陣,此前朝露倒是見林清𢦓使過一次,那是林清𢦓已被太素宗四五人逼至絕地,朝露為三個金丹修者圍攻,分|身乏術,已準備不惜暴露身份祭出丹華神鼎之時,只見那林清𢦓劍鋒一轉,分出九道劍氣,竟一擊將五人逼退三人,但是顯然此劍陣極耗真氣,林清𢦓一劍過後便臉色煞白,再欲出第二劍,便因氣力不濟半途而廢。
林清𢦓不過築基大圓滿,而原清泫已然結嬰,自然不能同日而語,如此他雖未動,但那劍氣一息千里,他雖只有一人,卻似九人在為他而戰,如此卻不見他有半分力竭之相。
難以想象若是他听風劍出又是何等厲害。
那銀洲原本先發制人喚出食人草後還有些得色,此時已消失殆盡,只見他雙目赤紅,面容猙獰,揚手為爪,大叱一聲︰“去!”
那食人血藤听了號令,但立時暴漲枝葉,一時竟生出數百藤條,張牙舞爪從四面八方沖著原清泫與朝露而去,竟有合圍之勢。
原清泫卻似未看見那血藤之勢,听風劍出,直逼銀洲面門。
若說原清泫未動之時,那九還劍陣如暴風雨前的深海,如此原清泫劍起,便是暴雨驟落,一時劍陣之內殺意暴漲,劍氣嗡鳴,劍修的劍,只有攻沒有守,攻即是守。
原清泫,是天下絕無僅有的單系冰靈根,生而劍修,九還劍陣助他九道劍氣,那血藤尚未靠近他三尺,便已被劍氣凝結成冰,斬殺殆盡。如此這般,他若真氣不竭,何人能傷他?
他壽元不過剛剛過百,結嬰不過十年,堪堪元嬰初期,比之銀洲元嬰中期低了一個小境界,那銀洲本以為應該有所壓制,怎知劍出之時,他竟被迎面而來的寒冰劍意壓制得半息未動。
半息,已經足夠他在原清泫的劍下死一百次了。
歐陽信厚見此情形立時丟出數張符 欲為他擋住一二,然而也便是此時,一尊鮮紅的大鼎驟然而至,竟將他擲出的符 盡數擋住,那些符 遇到阻擋,立時便炸開,然則讓歐陽信厚不敢相信的是,炸開過後,那紅鼎竟然完好無損,就似他的符 毫無威力一般。
這歐陽信厚已是金丹中期,他擲出欲擋原清泫一劍的符 自是非尋常符 ,這是何等寶物竟能在他的符 下完好無損?
待他再仔細端看那紅鼎,只見那紅鼎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似尋常爐鼎一般是圓的,而是鼎身呈六邊,有六個角,鮮紅的鼎身布滿各種符咒與靈石,這天下能有幾尊六角紅鼎?!他一時竟難以置信。倒是身後一隨從驚呼一聲︰“丹華神鼎!”
正是丹華神鼎。
那銀洲初時放出食人草,威壓之下朝露確實難免難忍,然而待到原清泫九還劍陣一出,劍氣護身她便頓時輕松,她既然以妙園子的身份現身,自是不用顧忌許多,見那歐陽信厚丟出符 ,便直接揚手祭出了丹華神鼎。
這丹華神鼎本是天下少有的玄級靈寶,白明真人飛升後被埋在洞府中不見天日數千年,後得遇朝露才終現世,然則朝露彼時居于瓊花宮中,得四位師姐庇護,凡事無需她露面,這丹華神鼎也不過終日熬藥煉丹,從無機緣與人相斗,後來瓊花宮被滅,朝露出逃,為隱姓埋名,連丹都不敢煉了,這丹華神鼎今日難得被拿出來幾次竟是用作熬骨頭給那林清𢦓吃,自是憋屈得很。如今難得有顯身手的機會自是難掩興奮,方在兩方人馬之間落地,頓時發出陣陣嗡鳴,戰意濃郁。
一只藥鼎本不該如此好戰,但丹華神鼎卻是有些不同,如此就不得不說說那已然飛升幾千年的白明真人,那白明真人說起來也算是仙途坎坷,踏上修仙之路初時他本也與其他藥修一般有宗門庇護,有一位結契的護道人,然而誰曾想待到他金丹期,那位護道人為人所害,死了。那護道人與他情誼深厚,他也不願另尋他人,便自己護起了自己的道,幸好雖說異常艱辛,但幸而終上仙途。
再說此時那銀洲早已被原清泫刺中一劍,雖有境界護身,尚還有一口氣,但已不可再戰,而那原清泫雖說並未再出劍,但九還劍陣未收,威壓還在。只見朝露揚手拈了一法訣,那丹華神鼎六個角上竟升起六個靈力團,赤白黃綠藍銀,顏色竟各不相同,竟是六種不同屬性的靈力。
火風金木□□,何曾听說過有人能驅使六種靈力為己所用?!
自然有的,當年的白明真人便是。
待那朝露素手一推,輕叱一聲︰“結。”
那六種靈力竟皆上升至神鼎中間,結成一團。不同屬性的靈力本不相融,此時被法力凝結在一起,拉扯之中只覺一股強大的威力在生長。
那銀洲見了大駭,他雖說不知害了多少性命養了那吃人的草,但對歐陽信厚倒很是忠心,立時對著歐陽信厚大喊︰“家主快走!”
那歐陽信厚原本心里還抱著一絲僥幸,想著那原清泫比銀洲低一個小境界,妙園子不過是個藥修,藥修不擅戰,對付不過兩人,他們有八個人,並非無勝算,沒準還能抓了妙園子送去太素宗討個功勞,如今銀洲折損,又現丹華神鼎,頓時也歇了心思,立時給自己貼了個遁走符,便欲逃走,然則怎想的未逃開幾步,竟不知道被何種力量擋住,再也不能前行。
待他仔細一看,只見四周不知何時早已被一層層碧綠的靈線圍得密不透風。
這分明便是他歐陽世家絕不外傳的符陣!
這陣法極簡單,略懂陣法的皆知,但只有用歐陽家的符 方可威力盡顯。
歐陽信厚原本還真以為是自己倒霉不小心撞上這正邪不兩立的野鴛鴦,如此這般,他倒是明白了,哪里自己倒霉,這淵微與妙園子分明是受歐陽信秀所托來專門殺他的。
“妙園!妖女!”
這歐陽信厚雖殺了嫡母,奪了親弟弟的家主之位,但在他看來這一切皆是因歐陽文意不公,歐陽家本來便應該是他的,此番眼見著要因歐陽信秀而死,心里怎能甘心,竟割破手指,以血為墨,以地為紙,大喊︰“我歐陽信厚,法號修平以命為介,咒歐陽信秀……”
他念得極快,然而朝露怎會讓念完,又叱一聲︰“殺。”
只見那靈力團瞬間直入那歐陽信厚心口,爆裂。
歐陽信厚就這般死了,那原清泫又揚手幾劍收了銀洲與幾個隨從的性命。
<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r />
如此不過半刻鐘,八條性命,灰飛煙滅。
這便是仙途,明明是為了長生而修行,為了境界不眠不休,不食不飲,最終能得大道者萬萬人中難有一二,大多數人皆是不知何時就走偏了路,不知何時就丟了性命。
二人收了結陣用了符 ,離開,倒是也未走遠,行至一處山澗,原清泫道︰“歇息片刻。”
此山澗極美,溪水潺潺,繁華搖曳,盤膝坐下不多時朝露便入定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已是深夜。
月如銀盤,繁星閃爍,山風輕撫,蛙鼓蟬鳴,只見那原清泫于她近旁的一塊青岩上負手而立,望著對面的山壁,也不知在思量什麼。
朝露覺得約莫是她漂泊太久,如此一片靜寂中,她竟難得的生出一絲愜意來。然而立時她便發現,她識海之中沉寂了七十年,如同已經死掉的金丹大圓滿竟有松動之意。
這不由讓她驚喜不已,驚喜之余,她抬眼望著原清泫,問︰“你,是為了我才去殺那歐陽信厚的?”
“不是。”那原清泫回頭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說︰“我是為了我的雞住得舒坦些。”
這話真是可笑,朝露咯咯笑得肚子疼。然後,她捂著肚子听那原清泫說︰“你可知如今天下丹藥七成為白明真人所創?”
“我知道。”
“如今但凡藥師入道必拜白明真人。”
“是。”
“他一生未收弟子,你是唯一得了他傳承的人。”
“是。”
“再過千年,你以為天下藥師拜的是誰?”
話已至此,朝露已然如鯁在喉,無法言語。
“妙園,你的法號必將傳頌千萬年,你何必為這區區數十年所苦,誤了自己的仙途。”
朝露本非就不是什麼剛強之人,這話一出,還怎麼忍得住,頓時淚如泉涌,止都止不住。
想她原本笑呵呵的,怎麼就哭了呢?!
“嚶(原)嚶(清)嚶(泫)嚶(你)嚶(好)嚶(煩)。”
“說錯了。”
“嚶(謝)嚶(真)嚶(人)嚶(教)嚶(誨)。”
“嗯。”
-
“原清泫,要不你當我護道人吧。”
【誰能告訴我之前有護道人與藥修一起飛升的嗎】
“嗯?”
“你不願意?”
【好像真的沒有!】
“不願。”
“原!清!泫!”
【要糟!】
“怎麼?”
“既然你不願做我護道人,你我結伴實在不便,就此別過,後會無期了。”
【啊!啊!啊!啊!啊!你再考慮考慮,想想我剛剛幫你突破心境的功勞?】
“呃……”
“再見!!!”
【飛升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飛升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清泫︰我覺得這個劇可以改個名。
貓子︰改成啥?
原清泫︰看哪個每章都被拋棄的男人
貓子︰好名!!!!!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