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篝火里添了些許枯枝,枯枝燃上,發出‘ 里啪啦’的炸裂聲,火光映在少女半邊臉的金色面具上,那冷硬的線條仿佛也柔和了幾分。篝火之上架著一只烤的金黃的兔子,缺了一只後腿,油脂順著那肉理紋路留下來,滴在篝火上,火光更甚。
少女手中握著一柄精致的小彎刀,刀尖上還有一塊冒著熱氣的兔肉,少女腳邊是一根剔的別樣干淨的骨頭,赫然便是那兔子的後腿骨。隱在樹林中的人皺了眉,這是刀法,是個硬茬子,只是這姑娘今日折了自家寨主的面子,這是黑虎寨的地盤,不論如何這人都是不能放跑的。
似是沒有察覺周邊漸漸攏過來的人群,少女自懷中取出手絹來,細細將手指擦干淨,隨後再從腰間摸出一個壺來,壺塞拔開的一刻,周遭酒香四溢。
不知是誰吞咽口水的聲音沒有控制住,少女眉頭微微蹙起來,頗為不滿的往那方向看了一眼,一揚手,那柄切兔肉的精致彎刀便飛了出去。
除了彎刀破空的聲響,空氣中靜得可怕,等到有人摸過去查看時,那吞咽口水的漢子已經死透了,而那彎刀就插在那漢子的喉嚨上,割破了喉嚨,也絕了生機。
前去查看的漢子頭皮一陣發麻,這少女出手毒辣,一身功夫深不可測,跟了這一路,寨子里已經折損不少兄弟了,若不是寨主下了死令要將這少女擒回去,他是真的不想靠近這少女方圓十里。
車馬在山林間比不得在官道上,好在牧氏的軒靈車足夠靈活,雖是這樣,季齊吟還是沒能如願的在天黑前翻過這座山到山那邊的小鎮。
記得當年父親帶著自己和兄長四處游歷的時候就說過,夜莫行山路,豺狼虎豹多,後來在雲溪學禮的時候,符溪那廝也嚇唬過自己,說夜間山路不太平有些別的什麼東西,他還舉例說了個倀鬼的故事!
之前在雲溪竹林過夜的時候還不覺有什麼,因為知道竹家姐姐就住在里邊,可是如今這山林子里,季齊吟心慌的很,倀鬼不會出現在竹林里,但是山里卻不一定了。
隱約間,季齊吟听見前邊有幾聲喝罵似還夾雜著兵刃相接的打斗聲,季齊吟本能的駕了車就往邊上繞去,她一個學醫的,雖然會些防身的功夫,可是並沒有跟人動過手,哪怕自家兄長說過,自己功夫不差,但還是有些慌。
沒走多久,山林里就傳出了血腥味,季齊吟皺了眉,這還真是遇見劫道的了,定了的定神,沒有再往回退,醫者父母心,不管前面怎麼打,她過去救人總是沒錯的。
越往那出走,空氣中的腥味就越重,借著軒靈車上瓖著的夜明珠,一路上季齊吟見了不少的尸體,下去查看過,幾乎都是一招斃命,且出手刁鑽,恐怕這些人都還沒來得及躲避便已經喪命了。
從腰間抽出一條方巾系上捂住了口鼻,這血腥味帶來的不適方才緩了幾分。
篝火還燃著,但也快滅了,火堆邊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人,季齊吟跳下車來一一查驗,沒有活口,心下一沉,也不知道下這殺手的是何方人物,出手竟如此毒辣。
看看邊上還有未燒過的柴火,撿了過來重新將篝火燒旺,季齊吟從馬車中找了柄鏟子出來,連夜挖坑,將這些尸首埋了。
尸積容易成瘴,若是不處理好,恐怕以後這山頭難見活人了,季氏一門世代行醫,本就是一副慈悲心腸,雖說季齊吟性子跳脫了些,但多年的家教在那,沒踫見那就當不知道,既然遇見了,那該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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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著挖坑埋尸,竟也顧不得那倀鬼的故事,等到季齊吟將尸首處理干淨時,火堆已經熄滅了,天也大亮。
回到車內將滿身泥土和血漬的衣裳換了,重新染了火燒盡,季齊吟才又晃晃悠悠的繼續前行。
經過這一夜,季齊吟算是鐵了心以後都不在山里過夜了,這次是遇見尸首,下一次誰知道會不會遇見那倀鬼!
山間的溪澗最為清爽,將車停在溪澗旁,季齊吟蹲在溪澗邊取水淨面,忽然間,原本清澈見底的溪里卻似染了色似的,季齊吟皺了眉,凝神細看。
分明就是血水將這溪污了!
季齊吟可以保證,昨晚上尸首她絕對處理的干干淨淨,不可能回有血流到這溪里,那麼既不是昨晚上的尸首,便應該是昨夜打斗後留下的活口了!
想到這,面也顧不得淨了,匆匆跳上車,順著溪澗往上游尋去。
越往前走,季齊吟心里越沉,這溪中的血漸漸濃起來,若是這人還活著,那定是身受重傷的,依著這血流的濃度,季齊吟不知道自己尋到這人,是還能救還是直接收尸。
軒靈車腳程快,不一會,季齊吟就看見了躺在溪澗上游邊上的人影。
“居然還活著!”
驚嘆于懷里人的生命力,季齊吟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也不廢話,將隨身帶著的玄天針取出來,直接刺進了這人胸前的幾個大穴中,將血止住,隨後匆匆返回車上取了個小玉瓶出來,將瓶里的藥倒出兩粒喂進這人口中,之後運功替她調息。
做完一切,季齊吟出了一身虛汗,想著總算是救下這人一命,神色間雖有疲憊,也掩不住那幾分輕快。
直到此時,季齊吟才又空打量起自己方才救下這人。
一個年輕的姑娘,臉上帶著一塊金色的面具,不知是什麼材質的,出于禮貌,季齊吟沒將這面具摘下來,不過單看這姑娘的半邊臉,也知道這是個美人,就是不知面具下的半邊是毀了容,還是不願視人。
姑娘因著大量失血,臉色蒼白,身上的衣服已經破損,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膚,看著這姑娘背上的那道刀疤,季齊吟一陣心疼。
她也是個姑娘,自小就愛惜自己的身子,平日里只是磕踫了一下,留下些青紫的印子,自家兄長都會慌慌張張的去給她配些養顏的膏藥來。
季齊吟不敢想象這姑娘醒來看見自己背上的疤該是何等的傷心。
想了想,將這姑娘抱上車,褪了衣服,翻找片刻,將出門時帶的生肌藥膏找出來,合著金瘡藥一起給這姑娘抹上,然後找了件自己的衣服幫這姑娘換上。
駕著車出林子,季齊吟腦海中全是放在給那姑娘換衣裳時的情景,她不明白了,同是女的,這姑娘怎麼就生的這麼一副好身材,胸前那兩團鼓鼓的,低頭看看自己,季齊吟很是憂傷。
她自小見過的美人不少,竹家姐姐是一個,符家妹子也是一個,南宮家的姐姐雖然許久未見,但是幼時在雲溪學禮還是有過接觸的,她記得南宮家的姐姐也是個美人,至于楚泠瑤,那就不用說了,她長得好看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這幾個人也就罷了,畢竟都是熟人,可今天這莫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名救了的姑娘又是怎麼個事?難道現在的美人都這般的不值錢了嗎?
出門隨便一撿就是!
心思轉了幾轉,季齊吟臉上又揚起笑來,她現在是去找楚泠瑤的,帶了這姑娘一起,自己對這姑娘有救命之恩,自己讓她陪著去一趟若羌不過分吧,到時候就讓她跟楚泠瑤比一比誰比較好看,氣一氣楚泠瑤也是好的,誰讓她之前在竹舍見了自己都不招呼一聲的!
想到這,季齊吟心情大好,反正這離若羌還隔了個蒼州,這麼長一段路,說什麼她也能將這姑娘治好了。
季氏的醫術還真不是浪得虛名的!
楚泠瑤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駕馬車之中,這馬車與尋常的馬車不同,明明在趕路卻不顛簸,這樣車子想來想去,楚泠瑤只想到了牧氏的軒靈車。
若真是牧氏的軒靈車的話,那此刻正在駕車的人應該就是季齊吟了,如果駕車的人是季齊吟,那自己身上的傷不用想也是這廝治的了。
想到雲溪竹舍那驚鴻一瞥,那人已經這般高了,只是自己那時忙著處理手上的事情,來不及細細的打量,實在是有些可惜。
猶記得小時候,那個人哭得可憐兮兮的站在自己門口的樣子,楚泠瑤嘴角不禁勾了起來。
他鄉遇故知,嗯,真好。
蒼州最大的酒樓果然名不虛傳,漢白玉鋪做地磚,上好的寒冰石做牆,百年的香木為柱,就連大廳的桌椅也是梨花雕的,二樓的雅間里燻得是紫檀香,端的是氣派非常,奢華無比,這天下間恐怕也只有若羌的煙雨樓能與之相比。
桌上的菜肴也是一等一的食材,北濟的寒水魚,紹南的錦竹雞,渭水的黃彤蒿,還有其他零零碎碎各地一等一的吃食。
然坐在桌前的人卻愁眉苦臉,不見半點喜色。
季齊吟心里說不出的難受,看著坐在對面的人殷勤給自己布菜的樣子,就更堵得慌了,她這哪是救了個姑娘,分明就是救了個祖宗!
偏偏這祖宗說話溫聲細語的,臉上總帶著三分笑,一路上還給自己講了好些從未听過的趣聞,只是這花錢如流水的模樣著實讓人頭疼。
“二公子,這菜都快涼了,你還不動筷嗎?”
喏喏喏,就是這軟軟的聲音讓自己根本無法拒絕!拿了筷子,低著頭,也不應聲,季齊吟悶悶的吃著碗里的菜肴。
明明是一等一的食材,一等一的廚藝,可是吃到嘴里為什麼如同嚼蠟呢?
季齊吟郁悶。
作者有話要說︰ 楚泠瑤悠悠轉醒︰多謝公子相救
季齊吟挑眉一笑︰醫者父母心,敢問姑娘芳名?
楚泠瑤眉目低斂,含羞道︰奴家名喚阿軟,小字綿綿
季齊吟小聲重復一遍︰阿軟,綿綿……(揚聲)好名字,與姑娘相襯!
半日之後……
季齊吟︰哪里軟了?哪里綿綿了?您怕是叫姑奶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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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又名《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那日給自己救了個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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