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
將八十塊車費交給戰戰兢兢的司機,徐一鳴和徐文婷便下了車。
八部亭是這周邊數一數二的大村子,幾百戶,千多口人,踫到白事,陣仗就很龐大。
才在港口處,他們就听見了祠堂里的哭喪聲。
但徐文婷,此時的關注點卻不在那里。
她一會兒低頭看手機,一會兒抬頭看徐一鳴的背影,欲言又止著。
“想說什麼就說唄,別給憋出病來。”
徐一鳴突然回頭,嚇了她一跳。
徐文婷猶豫了會兒,突然道︰
“天京的新聞,你知道嗎?”
“當然。”
“同學們都在傳,這個世界要變天了。”
徐一鳴聞言笑了笑,“那你的同學都很有遠見啊。”
徐文婷嘴角扯了扯,四下看了看,突然壓低聲音道︰
“小光光,天京里的那個人,是你嗎?”
“嗯?”
徐一鳴愣了下。
卻見她將手機遞了過來。
上面有張照片,隔著很遠很遠,能看見兩個人影在天空上站著。
一個全身似火,一個……
“是你嗎?”
徐文婷蹙眉問道。
徐一鳴想了想,點點頭,“是我。”
轟!
徐文婷頓時感覺如遭雷擊,雙腿都差點軟了。
這張照片,是某記者躲避了警隊軍隊驅逐,冒天大危險隔著很遠拍下的,她初看時,就感覺有些眼熟,方才瞧著徐一鳴的背影,愈發覺得神似。
聯想到他現在的轉變,以及方才對付那些打手時,神仙般的手段,讓她不得不將自己的老哥,和天京那位神仙人物聯系到了一起。
而現在,得到他的親口承認,更加讓她震驚不已。
這居然是真的?
“你、你現在已經是……神仙了?”
她聲音有些顫抖。
徐一鳴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
“還早呢。”
這時,一位挑糞的婦人從旁路過,見到他們時,驚呼一聲︰
“咿,這不是咱們村的大學士,一鳴嗎?你咋回來了?”
徐一鳴朝她看了眼,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長舌婦劉蘭嬸,當下笑了笑,“回來看看。”
說著,拍了拍徐文婷的後腦勺,道︰
“行了,晚上再說,先找咱爸媽去!”
“哦。”
徐文婷懂事地點點頭,二人與那劉蘭嬸打了聲招呼,便朝著宗祠趕去。
只是,在即將離開港口的時候,徐一鳴突然若有所思地朝港里看了去。
那里波光粼粼,水勢平緩。
旁邊,似乎燒過很多紙錢,留下的灰跡被風一吹,散在水面上隨波而去。
他眉頭微微皺起。
“怎麼了?”
徐文婷不解地看著他。
“沒、沒事。”
徐一鳴搖了搖頭,隨即去了宗祠。
現在是下午一點多,祠堂的席已經吃完,逝者的主家親戚們,都在廣場里集結。
棺材擺放在旁,遺像立在中間,擱旁邊還有只綁腳的大公雞。
主家親戚們跪在廣場早已鋪好的干草上嚎啕大哭,幾十人,哭聲如浪潮,聞者欲落淚。
白事道士在嘰里咕嚕唱大戲。
徐一鳴和徐文婷很快,就看見了廣場西面抬八仙的一伙,光爹正在其中。
“咦,老光,那不你家小光和文婷嗎?”
村四組的大牛,第一個看見了朝這邊走來的徐家兄妹,當即拍了下坐旁邊石墩上抽煙的徐耀光。
徐耀光聞言抬起頭來,循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瞧見徐一鳴和徐文婷後,愣了下,等他們走近,皺眉道︰
“你怎麼把婷婷也帶回來了?她不上學嗎?”
早在先前,徐一鳴就說了要回來。
“請過假了,我媽呢?”
徐一鳴道。
“她在宗祠後廚里收拾盤子呢,剛吃完。”
“哦。”
徐一鳴點點頭,不經意看見光爹眼眶微紅,想來也是偷偷哭過。
這個逝者跟他們家並不是親戚,但,卻是光爹從小的死黨兄弟,現在才四十出頭,正值壯年,就這麼去了,光爹肯定難過。
“話說,平叔身體一直很好啊,怎麼突然就走了?”
朝那棺材看了眼,徐一鳴問道。
結果這話一出口,八仙們氣氛就不對勁了起來,你望我我望你的,眼底好像有些忌諱。
“怎麼了?”
徐文婷好奇地眨巴眼楮。
光爹神色凝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了口煙道︰
“啊平是淹死的。”
“淹、淹死?”
徐一鳴似想到了什麼,神色凝重道︰
“在港口淹死的?”
“嗯。”
光爹點頭。
徐文婷頓時不解了,“港口?這、咱們八部亭的港口,最深處也不到一米五吧?平叔打小跟你一塊在水庫來回都沒事,怎麼在港口出了事?”
她想不明白。
要知道,江漢本就是長江地帶,像她們這些地方,從來就不少水,不說大的,就說水庫,大銅縣就有足足五個,這兒的人可以說從小就跟水打交道。
就港口那點深度,十歲的男孩都不屑于去游了,平叔怎麼出的事兒?
“這……”
一群八仙欲言又止,倒是大牛小聲道︰
“道士說,平叔是被那東西纏上了,所以才……”
“別胡說,主家都還在呢。”
光爹輕斥了聲。
大牛聞言,朝著不遠處嚎啕大哭的那群主家人看了眼,便趕忙閉上了嘴巴。
徐文婷一陣蹙眉,看向徐一鳴。
而徐一鳴,卻在看那副棺材。(www.101novel.com)